酒杯與酒杯相撞,酒精刺激著神經,薄斯寒隻覺得自己有好多話想說。
“晴晴,我有禮物要給你。”
他跑進客廳,那些財產證明都在抽屜裏呢。想給晴晴花錢的人那麽多,他未必是最富有的,所以一定要抓緊啊。
作為第一個上交黑金卡的人,晴晴會不會另眼相看呢?
躺在電視櫃上的手機嗡嗡響了。
他的好心情被掃去一半。
誰這麽不識趣啊?這麽晚了,還來打擾他的雅致?
他瞥了一眼來電顯示,哦,是他的五哥——薄斯臣。
他的親哥哥,從來不會顧及時間和地點,他是否疲於研究已經睡下。反正天大地大,他們的事情最大。
他抱著證件往要往庭院走,鈴聲再次響起。這一次來顯是盧氏。
這個標注很古早。現代人根本不會用這種方式。
薄斯寒隻是用這種形式提醒自己,這個女人還和自己保留著血緣上關係,也是兩個人之間唯一的紐帶。
他一股腦將證件放在了桌麵山,拿起了手機一滑,接聽,上樓。
入耳是尖銳的、聒噪的聲音。
“為什麽現在才接聽?是不是非要老娘死了你才會看一眼?嗯?白白養了你這麽大!你個白眼狼、娘娘腔!”
電話那頭,也不是盧氏,是薄斯臣用盧氏的號碼,曲線救國。
他們連最後的遮羞布,也撕掉了。
薄斯寒隻想冷笑,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他寧可中途病死、餓死、凍死。可老天爺啊,給了他倔強如雜草的生命力,讓他活了下來。
So,他不想讓那些傷害過他的人好過。
“那她,死了嗎?”
近乎冷漠的聲音,不帶一點溫度。
電話那頭,聲音一滯,換了一個聲音來,是六哥薄斯頓。
“給你六個小時,打過來十億。你和薄家是一損俱損、一榮俱榮的。薄家倒了,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十億?
變本加厲了,好大一張獅子口!
至於薄家,和他有什麽關係,這個惡心的姓氏,他恨不得他們隨時拿走。
他可以入贅的,以後叫莫斯寒可好?
不,他連“斯”字輩都不想要。
“倒就倒了吧,世上也再無薄斯寒。”
意思很明確,錢是沒有的。你們能奈我何?
手機傳到了薄斯寒八哥薄斯文手中。
“本是同根生啊,九弟!”
他痛心疾首。
他恨其不爭。
他用上了成語。錯,詩歌。
“媽說了,隻要你肯出錢,一切都好說,家族傾盡全力都給你。”
家族還有什麽?
要錢沒有,反正薄斯寒也不差錢。
薄家隻有虛偽的道貌岸然。
其實他們何嚐不知道,薄斯寒缺的是愛啊?
那麽,他們也不吝於施舍一點,鱷魚的眼淚。
薄斯寒想起了莫晴嵐。他終其一生想要的,隻有一個她。
每天睜開眼,能看到她;驀然回首時,她還在身邊。足夠了!
“我要的,你們給不了。”
手機繼續漂流,這一次是喑啞的帶著腐土的聲音,“柳長平你不能想要了嗎?那你們的照片呢?”
這是威脅,籌碼是薄斯寒的清譽。
如果公之於眾,他將身敗名裂。
但他知道,莫晴嵐早就清楚柳教授的存在,她不會在意,她還讚美了他。
“世界以痛吻你,你報之以歌。”
“在聲色名利中,你守住本心。”
“在世俗目光裏,你信步前行。”
“你的腳步撐起你的理想,你的脊背擔得起人間風雨。”
想到這兒,薄斯寒笑了,“雖然占用公共資源並非我本願,但,盡管發吧。凡是使我痛苦的,都將令我變得強大。我還承受得住。”
薄斯寒的台塑,詮釋了“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狠勁。
薄家人似乎,黔驢技窮了。
也就是這個時候,手機終於換回了平靜的男聲。
“斯寒啊,如果不是薄家走到了這步田地,爸不會給你打這個電話。你不願意給也行,我找人算過,有違天道,必遭天譴。你命數還未盡,所以這個報應,會報在你最愛的那個人身上。”
薄斯寒的父親,用最溫和的語氣,施展了最惡毒的詛咒。
薄斯寒最愛的人是誰?
他腦海裏第一時間想起了莫晴嵐。
不,不可以。
晴晴是他的軟肋,也是他的鎧甲,是他最珍視的美好。
他掛斷了電話,匆匆下樓。庭院裏,女孩臥在花叢裏,正在酣眠。那小女兒情態,就像紅樓裏的史湘雲。
“晴晴?”
這一聲,充滿了劫後餘生的喜悅。
還好,晴晴無恙。
五分鍾前,莫晴嵐等了許久不見薄斯寒出來,索性輕手輕腳進了客廳。她雖然喝了很多,但遠未達到宿醉的過程,至少理智還是在線的。
客廳很大很空,沒有薄教授的蹤影。她卻看到了桌子上那些卡片和證件。
她可以清晰無比的確定,這分明是薄斯寒的聘禮啊。
她能接受嗎?
不,她不可以。
自從開始了職業替身的工種,她絕情棄愛,水泥封心。可還是惹了一身情債。
她分不清,金主爸爸對她好,是對她本人,還是她的替身身份。
可當關係結束後,當一切濾鏡消失後,這種關係如何維係?
她不知道。
人生隻若如初見。
不要將自己置身於那樣的狼狽境地裏。
所以她放下了證件,轉身回了庭院。
幸好入秋了,蚊子基本死光光了。她得以醉臥花叢裝湘雲。可是她的心,依然怦怦跳。
謝天謝地,薄斯寒沒有察覺。
他隻覺得,她率真可愛的很。
俯下身,薄教授的手臂穿過她的腿彎,將人整個抱了起來。
“乖乖,真的喝醉了啊。可是我想對你做壞事了怎麽辦?”
莫晴嵐心髒一緊,像個樹袋熊似的,重新抱緊了薄斯寒手臂,小臉蹭了蹭,嘴咂巴咂巴宛若回味。
“薄教授啊,你一定要開心。你隻要開心了,世界都變得明媚。”
“我最愛看你笑了,請把我的那一份,也笑回來。”
這個世界上,有人關心你賺得多不多,也有人關心你飛得累不累。
薄斯寒很知足。
將人放在了主臥大**,他的雙手就撐在了枕頭兩側。
一顆心在悸動,吻她、愛她、要她。
可,怎麽能趁人之危呢?他不是柳下惠,也可不是下三爛。
他低頭,在她唇邊輕輕一吻,最後給她掖好了被角。
而他,倚靠著床,坐在了地毯上。
“晚安,我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