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信男,下頭!

莫晴嵐是這麽想的,可話到了嘴邊,沒說出口。

兩年來的職業病,已深入骨髓。

說話經大腦,必三思,她犯不著得罪盛雲洲。畢竟,她不是溫愈。

往後退了一步,她垂著眸,恭敬內斂,“抱歉盛總,我答應了霍助理,以後遇見你繞道走,你過去給予我很多,我始終心懷感恩。”

“我沒有跟蹤你,隻是我生了病身體不舒服,剛剛沒看清楚。千萬不要因為無足輕重的我,惹你不快活。我這就走,立刻、馬上!”

大概是她的謙卑態度,讓盛雲洲很受用。他喊了聲,“等等!”

莫晴嵐的腳步,本能頓住,仿佛釘了釘子,回眸。

盛雲洲這才注意到,她臉色不太好,平日裏粉麵桃花的嬌俏人兒,此刻竟有些憔悴。

目光下移,嗯?她胳膊上還包著紗布。

胳膊?

胳膊!

想到是他單方麵、毅然決然終止交易,她定然一時不習慣,傷心過度,急火攻心才會想不開。

歸根結底,與他還是脫不了幹係。

“你不要做傻事,身體是自己的。看開點,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莫晴嵐順著他的視線,落在了自己的……胳膊上。

這是什麽烏龍?

他該不會自戀地以為,她為了他自S或者自殘吧?

真想不開,也該是手腕,而不是手臂吧。

真服了他腦補的天賦。

“盛總你誤會了,我沒有。”

她不解釋還好,越解釋,盛雲洲越覺得自己猜對了。

“有病就好好治,我有這家醫院的精神科資源……”

你才有病呢,你全家都有病,還是精神病。

臉咋這麽大!

莫晴嵐心裏罵了一通,嘴上說出來的話,卻善解人意且溫婉得體。

“謝謝盛總,真的不必了。生活要繼續,人也總要往前看,我能拎得清。不然,也對不住盛總兩年多的栽培。”

是啊,那是他親手**了兩年的人兒,不知道將來會便宜了哪個家夥?

盛雲洲一時,心思百轉交集。

莫晴嵐可不管盛雲洲怎麽想的,悄麽聲地要溜之大吉。

忽聽一聲“雲洲”,那位白月光出來了。

在對上莫晴嵐的視線時,夏戀竟有了詭異的照鏡子感覺。

似曾相識。

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眼前的女人不簡單。而且剛剛,雲洲分明在和別人說話。

一抹狐疑爬上眉梢。

莫晴嵐可不想再與顛公顛婆有任何交集,摁著胳膊紗布的地方,秒變病秧子,病歪歪朝著衛生間走去。

“雲洲,剛剛過去的人……你認識?”夏戀指著莫晴嵐試探問。

盛雲洲溫柔地看著夏戀,手臂攬過她的纖瘦臂膀,“不認識,不相幹。”

莫晴嵐撇撇嘴,心裏碎碎念,“自負又自戀,還自作多情,哼,誰稀罕認識你?”

同手同腳走出兩步,就看到了溫愈從診室裏出來。一張俊臉寫滿了驚訝。

“你怎麽醒了?”

按照之前的麻藥量,她應該睡到天亮。

莫晴嵐擺擺手,“人有三急,讓一讓。”

溫愈咳嗽一聲,心想副作用還是產生了,這連北都找不著了。他修長手指一指,“衛生間在那邊。”

莫晴嵐尷尬地要鑽地縫,立刻調轉方向,都是盛雲洲害得。

他們的對話,落在了盛雲洲耳朵裏。

盛總眯了眯眼睛,他打電話時,溫愈是有些不耐煩的。他猜測有人走了後門,惹得溫愈不快。

難道溫愈的後門是給莫晴嵐開的?

他們的對話簡簡單單,可盛雲洲知道,溫愈上班以外的時間,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性子。

怎麽偏偏今天,又值班又坐診的?

一個小插曲很快翻篇,莫晴嵐躺回病床時,卻無論如何都睡不著了。

紮針的地方越發疼痛,她對著天花板數羊。明天還要麵對造孽教授,她可不想今天把自己搞廢了。

敲門聲適時響起,她想裝睡,奈何人已經進來了。

溫愈。

半夜三更,孤男寡女,莫晴嵐“嗖”地坐起來,打開燈,警惕。

溫愈沒有驚訝於她的反常舉動,自然而然拉過了一把椅子,在她身邊坐下。

“手臂還疼嗎?”

莫晴嵐看他神色清明,緩了兩秒鍾,點點頭。“比以往還疼。”

溫愈蹙起了眉,這在他從業生涯裏,是很罕見的狀況。“我懷疑,麻藥對你不起作用。”

啊?

以前莫晴嵐信不過醫生,試驗都不注射麻藥,全憑意誌硬抗。

經曆了這麽久,她可以確認溫醫生並不貪圖她的美貌,她的芥防便一點點卸去,他卻這時候告訴她這個噩耗。

那以後的試驗,豈不都要忍受這無休止的疼痛?

苦笑了一聲,“說得我都想終止協議了。一時的痛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直生活在這種被痛折磨的恐懼中。”

溫愈捏了捏她手背,好像這個動作做了很多次。“是誰和我說,人唯一的恐懼是恐懼本身?”

莫晴嵐立刻舉起手,分辨,“不是我說的,我隻是引用。”

溫愈盯著她的臉,細細地看,直看到莫晴嵐心裏發毛。

她索性問道:“我好看嗎?”

溫愈思索一下,認真回答,“好看,比外麵那位好看。”

莫晴嵐:“……”

他猜到了嗎?這兩年關於盛雲洲白月光的事,雲城圈子沒少傳。他養了替身的說法也有,隻不過被他保護得好,眾人不得見替身。

尷尬的咳嗽兩聲,莫晴嵐指著自己鼻子,打趣道:“你是醫生,你看看我和外麵那位,是不是同父異母或者同母異父啊?我剛剛都在懷疑她是我流落在外的姐姐呢?”

溫愈往身後椅子靠了下,翹起二郎腿,八卦興致不減,“看是看不出來的,我是醫生又不是孫悟空,但做個DNA比對就有結果。你要做嗎?”

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我怕疼,而且又沒有錢!”

這個理由,簡直天衣無縫。

“雖說好奇害死貓,但誰讓我錢多呢?為了滿足好奇心,我可以付你錢,給你們做比對。”

溫愈的話簡直能把人氣死。

紅果果的炫富!炫富遭雷劈!

莫晴嵐在心裏畫圈圈,詛咒他變成窮光蛋。

“溫醫生,溫聖手,我剛做完試驗,你是不是該給我提供個好環境,讓我美美睡一覺,盡快恢複啊?”

而不是在這裏打擾她靜休。

溫愈挑眉,詭辯得理直氣壯,“我觀察你現在正處於神經元亢奮狀態,溝通欲旺盛。所以對你實施話術療法!每一句話看似不相關,但都是心理暗示,助你睡眠。”

莫晴嵐:“……”

神特麽的睜著眼說瞎話!

溫醫生你這麽不講醫德,你的病人知道嗎?

莫晴嵐的內心戲,溫愈不知道,但他自己已經戲精附體。

事實上,這家醫院就是溫家開的,而他過來時,特意查了盛雲洲和莫晴嵐在走廊說話的監控。

原來他們真的有關係,再結合白月光夏小姐的臉,答案呼之欲出。

所以他迫不及待地過來,和莫晴嵐分享白月光的點點滴滴。他想看她的反應,看她痛苦又無奈的糾結,看她的……沉淪。

她的痛苦,使他快樂。

“你知道嗎?我先前給盛總這位白月光出診了。就燙了一丁丁丁點,我都懷疑我治晚了一點,她就要自己好了。”

莫晴嵐“噗嗤”笑了出來。她想到網上報道的小鮮肉,受一點點傷大驚小怪,結果到了醫院自己好了。

哎呦,怎麽那麽嬌氣?

難道是會哭的孩子有奶吃?

溫愈預想的情形沒有出現,她怎麽還能笑出來?不行,他要再加一劑猛藥。

“而且,你知道她是怎麽燙傷的嗎?煮粥,還是白粥!我真沒想過,盛總居然喜歡笨蛋美人!”

莫晴嵐又想起她和盛雲洲相處的事。

盛雲洲平時都是吃五星級酒店的,可習慣了山珍海味,有時也會懷念家常的味道。

莫晴嵐給他變著法子做了兩回,他居然上癮了,尤其喜歡她做的艇仔粥。

可他不知道,為了這地道的手藝,她練了多少次,花了多少時間,甚至食材都是大清早去生鮮超市買的第一波。

現在,艇仔粥減配成了白粥。

莫晴嵐並不難過,隻是覺得終於解脫了。煞筆不懂她的專業,她問心無愧就好。

溫愈看她終於有了正常人的反應,神色起起伏伏,陰晴不定,總算不枉他大費周章一番,唾沫星子滿天飛。

“我總以為碳基生物選擇另一半是理智的,是綜合方方麵麵考慮的結果,但真的有人喜歡傻白甜啊!換做是我,我情願選擇你這個美強慘!就顏值而論,她勉勉強強算你的平替,還差不多。”

莫晴嵐終於察覺出異樣了。

溫愈是故意的,從他出現的那一刻起,他一直在旁敲側擊她,套她的話。

難道看盛雲洲的笑話、打擊盛雲洲,能讓他獲得優越感?

這該死的勝負欲。

他想演戲,好,她奉陪到底!

“溫醫生,論人體構造、基因病理,你比我懂;但論感情,你不如我。愛情或者說擇偶,從來不是靠理智的,能夠理智對待,權衡利弊的,那就不是真愛了。順便說一句,不要迷戀姐,姐是你得不到的傳說。”

說著,她蒙上了大被,轉過身去,睡覺覺。

溫愈豎起中指,咬牙切齒,心裏狂跑一萬頭草泥馬。

我迷戀你?我會喜歡你這個靠出賣基因和身體的女人?做你的白日大夢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