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世事無常
楚留香幾人按香氣尋來，竟然來到了霹靂堂，霹靂堂後院一個看似不起眼的房間裏，聚集了四個人，屋外並沒有人把守，楚留香和李尋歡來到房頂上，揭開瓦片向屋內看去，胡鐵花和沈少聰則在後麵的窗戶旁，點破窗欞子向內看去。
屋內一共四人，上位坐著一個美麗妖豔的婦人，沈少聰看見那婦人呆在了那裏，那是自己的母親，她怎麽會在這裏？沈少聰覺得自己是不是找錯了地方。房頂上的楚留香當然是認得這位沈夫人的，楚留香也覺得奇怪，難道自己的母親要殺自己的兒子不成？
隻聽沈夫人怒道“你們這幾個廢物，連個孩子都殺不了”
一名黑衣人道“夫人，本來已經得手了，可是楚留香突然出現救走了沈少聰”
沈夫人氣道“你們就不會趁得手之後先殺了他？”
黑衣人道“那胡鐵花也甚是厲害，我們一直無從下手”
沈夫人冷笑“現在可好，那小子還是平安無事的活著”
黑衣人道“夫人，實在是楚留香那麽幾人太難對付”
沈夫人皺眉“楚留香怎麽會跟那小子走在一塊？”
黑衣人道“因為沈大公子托付楚留香送他會泉州”
“什麽？”沈夫人氣得站了起來“我千辛萬苦引少羽回莊，就是要沈少聰那小子一個人去泉州，沒想到他竟然把那小子托付給了楚留香”
屋頂上的楚留香皺眉，沒想到要殺沈少聰的人竟然是他的母親。
沈少聰在窗邊站著一動都沒有動，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麽疼愛自己寵著自己的母親，怎麽會要殺自己，那麽溫柔賢惠的母親，怎麽會變得這麽可怕陰狠，這真的還是自己平日的母親麽？
這時遠處走來兩個人，一個身材魁梧，腰係流星錘，一個身形消瘦，滿臉的精明，兩人推門而入，屋內的三人見到兩人立馬禮貌的鞠了一躬，恭敬的道“向堂主，霍副堂主”
沈夫人揉揉的一禮，笑道“想必這位就是現在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流星客’向鬆了”
向鬆的眼睛盯著沈夫人，眼中滿是貪婪之色，道“好說，好說”
與向鬆一起來的霍副堂主霍雷笑道“向兄現在還是我們霹靂堂的堂主”
沈夫人眼中滿是敬意，道“果然是英雄人物”
向鬆哈哈大笑，道“夫人過獎了，但不知道什麽事情勞煩夫人傷腦筋”
沈夫人盯著向鬆，道“還不是因為你傷了我的二兒子”
向鬆愣了一下，道“還請夫人原諒，在下與沈二公子動手的時候還不認識沈夫人，若是認得，在下是絕不會傷了沈二公子的”
沈夫人一笑，道“那你要怎麽補償我呢？”
向鬆笑道“全憑夫人差遣”
沈夫人歎氣，道“賤妾隻想除去一人，可他身邊卻有高人護著”
向鬆問道“是何高人？”
沈夫人道“楚留香”
向鬆皺眉，楚留香他當然知道，卻不知他的身手有沒有江湖中說的那麽神。
霍雷笑道“楚留香倒是讓人頭痛的人物”
房頂上的李尋歡看了楚留香一眼，忍不住一笑，楚留香歎了口氣，他現在也覺得有些頭痛。
這時隻聽‘嘭’的一聲，後窗戶被一拳打碎，沈少聰從窗戶外跳了進來，眼睛似乎有了血絲，喝道“你們都不用頭痛，老子現在就在這裏，要殺我的盡管過來”
屋裏的人都是一愣，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窗外竟然有人，這多他們來說是莫大的恥辱。
沈夫人更是傻在了那裏，眼睛盯著沈少聰，她做夢也想不到沈少聰竟然會在窗外。
“為什麽？為什麽要殺我”沈少聰極力的控製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的眼淚流出來。
沈夫人愣在那裏半晌，然後眼神轉為陰狠，冷笑道“為什麽，因為你爹要把長拳譜傳授給你”
“長拳譜，那不是很好麽，大哥二哥不是也學了麽，為什麽要殺我“沈少聰喃喃的道，思維已經一片混亂。
沈夫人冷笑道“他們學當然好了，可是你一個外人怎麽能學呢”
“外人？”沈少聰腦筋有些轉不過來。
沈夫人有些瘋狂了笑了幾聲，眼睛盯著沈少聰，殘忍道“你不過是你爹在外麵跟個妓女生出來的雜種，不是外人是什麽？”
“你說什麽，我不信”沈少聰向後退，腳步有些狼籍，淚水已經不受控製的流了下來，大喊道“我不信，我不相信，我娘不會是妓女的，不會的”
沈夫人哈哈笑著，眼中滿是惡毒道“你娘不隻是妓女，還是很有名的花魁，不知道跟多少個男人上過床，你說我怎麽能看著你爹把長拳譜傳授給你”
“不會的，我娘不是妓女，不是花魁”沈少聰閉上眼睛，雙手抱住頭，仿佛想把一切聲音擋在外麵。
沈夫人看著這樣的沈少聰，眼中滿是興奮“你娘姓柳，叫柳瀟瀟，是京城萬花樓的紅牌”
沈少聰喊道“既然如此，你為什麽以前不殺我，為什麽對我那麽好？”
“以前不殺你是覺得沒有必要”沈夫人看著沈少聰，露出一個很溫柔的笑“對你那麽好，是因為不想讓你成材”
沈少聰站在那裏，眼神空空洞洞的。
沈夫人看了向鬆一眼，嬌笑道“向堂主，你可願為賤妾除去這個雜種”
向鬆笑道“小事一樁”
一旁的黑衣人道“這種人讓向堂主動手怕是髒了堂主的手，還是讓在下代勞的話”
沈夫人笑道“如此就有勞了”
那黑衣人抽出腰間寶劍，一劍便刺向沈少聰的喉嚨。原本愣愣的站在原地的沈少聰忽的向右一躲，一把抓住那黑衣人的胳膊長開口狠狠的咬了下去。那黑衣人痛的一聲大叫，一拳揮去打在沈少聰的小腹上，可沈少聰還是沒有鬆開嘴，依然狠狠的咬著不放，那黑衣人左一拳右一拳的往沈少聰身上打去，沈少聰卻像沒有感覺一樣，隻是狠狠的咬著那人的手臂，嘴裏滿是鮮血，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那黑衣人的。
沈夫人嬌笑道“我看這個人是瘋了”
向鬆笑道“我看也是”
窗外的胡鐵花看不下去了，一閃身跳了進來，伸手抓住那黑衣人的另一隻手，大喊道“沈少聰你瘋了麽，你是不是想被打死”
屋裏的另兩個黑衣人看見胡鐵花從窗戶跳了進來，立馬揮拳向胡鐵花打了過去，不出幾下就被胡鐵花撂倒在地。
霍雷見兩人被胡鐵花撂倒，雙手一揮打出兩枚袖箭，一枚打向胡鐵花，一枚打向沈少聰。胡鐵花一手拽住沈少聰，把沈少聰拉向自己，一手拽住黑一身，把那黑衣人的身體一橫擋住了兩枚袖箭。這時的沈少聰也鬆開了嘴，隻見他滿嘴滿臉的鮮血，眼睛裏也布滿了血絲，臉色蒼白，看起來陰森恐怖。
向鬆見胡鐵花伸手不錯，於是解下腰間的流星錘，二話不說便向胡鐵花打了過去，胡鐵花一把推開了沈少聰，與向鬆打了起來。
霍雷見沈少聰還是呆呆的站在那裏，撿起地上的寶劍就向沈少聰刺去，眼見就要一劍穿喉，霍雷隻覺眼前一花，楚留香兩指夾著寶劍微笑的站在那裏，笑道“乘人之危可不是什麽好習慣”
李尋歡拿著酒袋喝了一口酒，眼睛看著胡鐵花與向鬆。
向鬆見屋裏又多了兩人不禁一皺眉，收回流星錘站在原地，道“幾位朋友竟然…。。”看見了拿著酒袋喝酒的李尋歡不禁愣在了那裏“李尋歡”
李尋歡衝向鬆很友善的笑了一下。
“你們認識？”胡鐵花奇怪
李尋歡點點頭。
沈夫人見情勢不對，向後退了幾步打算離開。
楚留香笑道“沈夫人，好久不見了”
沈夫人看看楚留香，嬌笑道“楚香帥你別來無恙”
楚留香笑道“托福”
這是沈少聰慢慢的抬起頭，對楚留香道“我不用你們幫忙”
楚留香看著他，問道“你就想這麽被殺死？”
沈少聰道“總比被人看不起的好”
楚留香道“現在是別人看不起你，還是你自己看不起自己”歎了口氣，看著沈少聰道“青樓女子的孩子並沒有什麽覺得丟人的，至少我這麽認為”
沈少聰看著楚留香，淚水又宣泄而出，用力的點了點頭，堅定道“我會成名的，我不會看不起自己的，我也不會讓別人看不起自己”
楚留香看著沈少聰，欣慰的點點頭。
胡鐵花走過去用力的拍了拍沈少聰的肩膀，道“這才是我認識的沈少聰”
李尋歡也拍了拍沈少聰的肩，道“等你成名之後，一定要來請我喝酒”
沈少聰點頭，用衣袖用力的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笑道“一定”沈少聰突然發現，能交到楚留香，胡鐵花和李尋歡這樣三個人，是自己這一生最大的榮幸。
沈夫人冷笑道“就他還會出名”
李尋歡道“我想他會”
楚留香也一笑，道“我想也會”
沈少聰看著沈夫人，眼中滿是堅定“我會做給你看的”然後轉向楚留香，道“我不去泉州了”
楚留香點點頭，道“保重”
沈少聰也點點頭，然後轉身，身體筆直的走向門外，然後消失在黑夜之中。
李尋歡喝了口酒靠在牆上，問道“向堂主不會為難一個孩子吧”
向鬆哈哈一笑，道“怎麽會，我跟他並無恩怨”
李尋歡道“那霹靂堂的人呢？”
向鬆道“自然也不會”
李尋歡滿意的點點頭。
楚留香看向沈夫人，問道“夫人呢？”
沈夫人狠狠道“這是我的事”
楚留香點點頭，這確實是她的事。
“我們是不是應該回去了？”胡鐵花覺得沒有在待下去的必要。
楚留香點點頭，看見李尋歡靠在牆上臉色蒼白，想起他才剛與別人對決不久，而且還有傷在身，現在怕是已經很累了，心中沒來由的一陣懊惱，走到李尋歡麵前拉過李尋歡的胳膊把他背在身後，在李尋歡掙紮之前足下一點，人影便消失在黑夜中，胡鐵花也緊緊的跟了上去。
“楚兄”李尋歡有些無奈
楚留香一邊施展著輕功一邊道“你累了吧，可以先趴我背上休息一下”
李尋歡歎了口氣，反正自己也很累了，不如就休息一下吧。楚留香的輕功真的很好，趴在他身上就像飄在雲端一樣，連心也跟著平靜了下來，微風吹過帶來些許涼意，可楚留香的背卻很溫暖，不知不覺中，李尋歡便合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