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診心病再逢蔡琰
許昌本來叫許縣，曹操把皇上接到這裏之後就改叫了許昌，意思是獻帝到了許昌，大漢就會重回昌盛，不過這個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其他的不說，現在袁紹寫的聖旨，基本都不需要經過皇帝，他自己拿了玉璽在洛陽，想什麽時候戳章，就什麽時候戳。
比起巨鹿，許昌城要大許多，而且非常繁華，比起洛陽也毫不遜色。曹操的家，在城裏一間很大的府宅中，趙成他們到許昌時已經天色近晚，所以就在曹操的府上休息了一晚。準備第二天再去看蔡邕。
曹操對趙成的招待自然無微不至，不但重新給趙成置辦了一身行頭，還很大方地給了趙成許多銀兩，讓他可以隨意在許昌城裏遊玩。而且晚上的時候，房間裏也安排了陪睡的美人，趙成每一樣都來者不拒，照單全收。
第二天一早，趙成起床的時候，曹操已經準備好了馬車，直接陪著他一起來到蔡邕的住處。
這是一間不小的宅院，門口有幾個衛兵把守，朱紅大門上高掛著“蔡府”兩字。不過進到裏麵卻感覺有些冷清，不但沒有什麽裝飾擺設，就連下人都隻有幾個而已。
蔡邕素來節儉，趙成也是早知道的，所以對這些也並不覺得奇怪，才進了大門，就有人從大堂裏迎了出來。
那人穿著樸素，和這整個大院一樣，身上毫無裝飾，隻是臉上有些淺淺的粉黛而已。烏黑長發被一條紅繩係在身後，身上穿著一件淡黃的綢裙，在那絕美的臉上，是濃濃的哀戚之色。而這人正是趙成早就認識過的蔡琰。
蔡琰看到曹操，臉上的表情並沒有什麽改變，還是一副哀戚的樣子，她看了趙成和曹操，眉頭一皺，“聽說孟德哥哥從巨鹿請來神醫，怎不見你領來？”
大概是覺得趙成不像個郎中，又或者是太年輕，所以蔡琰根本沒把趙成往醫生方向想。
曹操笑了笑，把趙成介紹給蔡琰，“這位便是我從巨鹿請來的名醫，賈銘將軍！”
趙成抱了抱拳，也向蔡琰行了一禮，“賈銘奉主公之命，前來為蔡公診治！”
“請！”蔡琰也不多說，轉身就給趙成帶路。
來到一間臥室，蔡琰站在廳外朝著床的方向輕輕說道：“父親大人，孟德哥哥從巨鹿請來一位名醫，想為你診診。”
“哦？孟德來了？進來吧！”蔡邕的聲音非常微弱，一說完話就咳嗽起來。
到了床榻邊，趙成才看到了蔡邕，這個時候蔡邕已經是瘦骨嶙峋了，手裏拿了本書，正在那裏看著。知道曹操和趙成來到，他把書放到了一邊，拿起床邊的一個水杯喝了一口水，趙成注意到，蔡邕從頭到尾，手都是顫巍巍的。
光是憑眼睛這麽一看，趙成就知道蔡邕的病非同小可。要是治不好的話，可能也就能再撐個十天半月了。
趙成坐到床邊，開始詢問蔡邕的病情，“蔡公染病多久了？”
“三月！三月以來寢食難安，時時頭暈目眩，四肢無力，許多郎中前來診治，均無好轉。”蔡琰在一邊回答道。
趙成伸出手去探蔡邕的脈象，“那蔡公是在何處染病的呢？”他不懂太多的醫術，隻是感覺得到蔡邕的脈搏非常微弱。
“嗬嗬，是因星象，老夫窺破天機，此乃天罰！”蔡邕笑了起來。
“哦？”從科學道理來講，趙成當然不會相信什麽天罰。不過既然蔡邕這樣說，那也有可能是心病。而問題的關鍵是，到底蔡邕從星象裏看到了什麽呢？
“蔡公窺破了什麽天機，能告訴我們嗎？”
“嗯，天機不可泄露啊，此事不可說。”趙成早猜到是這個回答。
他笑了笑，“嗬嗬，蔡公即便不說，我也能猜出一二！”
“哦？那你且說來！”蔡邕不相信。
“此事定然是關係天下興亡，萬民生計的大事！”除了這些事，趙成覺得蔡邕也不會對其他事更關心了，而關心則亂，心病都是這樣來的。
“哈哈，不錯，你果然要比其他郎中高明一些！”蔡邕聲音微弱，笑起來全身都顫抖，那樣子讓旁邊的人都有些擔心，恐怕隨時他都會斷氣一樣。
“蔡公此疾，有方可治，卻無藥可醫！”趙成說了一句大家都聽不明白的話。
“何謂有方可治，無藥可醫？”曹操不解地問。
“哈哈，此事不可說！”趙成也學著蔡邕賣起關子來。
“嗬嗬，這位小郎中的確有趣！”蔡邕又笑了。
趙成想了想，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雖有治蔡公之法，但還需些時日才行，而且我要留住蔡府，以察病變！”
“隻要能治好父親，一切由將軍吩咐。”蔡琰聽到趙成說有治療的辦法，臉上的神色稍微輕鬆了一點。
“將軍？”蔡邕對這個稱呼表示不解。
曹操笑了笑，朝蔡邕介紹道：“蔡公，這位是巨鹿治軍中郎將，鎮東將軍，賈銘，因知蔡公病重，受本初之托而來。”
“又是巨鹿？哈哈，一位懂得醫術的將軍，還真是少有啊！”
“賈銘將軍不但懂得醫術，還精於詩文，武藝也非常高深，不但文武雙全，而且智勇無雙！”經過曹操這樣的隆重介紹，蔡邕和蔡琰不得不對趙成刮目相看。
“嗯，一逢亂世便英雄輩出啊，如此英才，堪比趙成，他日定可大有作為！”
趙成笑而不語，任由曹操把自己吹上了天。
蔡琰給趙成安排了住處，曹操事務繁忙，自然不能一直留在蔡府，吃了早飯，他就回去了。
對於蔡邕的病，趙成其實沒什麽治療的方案，他根本就不是醫生，哪裏知道蔡邕得的是什麽病。他隻把這當作心病來治，而治療心病，自然隻需要心理醫生。趙成學的就是心理學，雖然才學了一年，但是不能阻擋他要做心理醫生的訴求。
蔡邕現在身體虛弱，趙成不能和他多說話，所以隻能從蔡琰這裏獲取信息。
晚飯時候，蔡琰陪著趙成在客廳裏吃飯，雖然旁邊還站著下人，但是那種孤男寡女的尷尬還是存在的。
“關於蔡公所說的天象，不知蔡琰姑娘可曾聽他說過？”為了不隻是埋頭吃飯，抬頭夾菜，趙成不得不說起話來。
蔡琰停住了筷子，把碗放在桌上，讓旁邊的丫鬟遞來白絹擦了下嘴角，這才開口回答趙成。“其實父親的心結，早在兩年前就有了。”
“哦？”
“在得知臨鄉侯趙成被害死在渤海時，父親就臥床了幾日，至那以後，身體便日漸衰弱，直到三月前觀了天象，他病情就更加嚴重，寢食難安，終日歎聲連連。”
“哎，難得蔡公如此牽掛啊！”
“今日將軍說已有治病之法，卻不知到底是何法？”
趙成想了想，對蔡琰說道：“我知道姑娘琴藝高超，今晚需要姑娘助我一臂之力，我今晚就要解開蔡公心結。”
“隻要能治好父親，將軍盡管吩咐。”
趙成現在判斷蔡邕是因為憂國憂民才會這樣的，所以解決的辦法就是亮出真身，然後給蔡邕一個希望。
按照趙成的吩咐，蔡琰把琴拿到蔡邕的房間，給蔡邕和趙成彈了一首《高山流水》。
蔡琰琴藝精湛，彈得曲聲動人，一曲彈完，趙成覺得好像真的還有餘音繞梁一樣。
“嗬嗬，蔡姑娘果然琴藝非凡，你的琴聲渺渺如九天而下，飄飄若繞梁不絕，真是神韻啊！”其實這句話是趙成第一次聽蔡琰彈琴的時候說的，他現在故意又重新說了出來。
既然趙成記得這句話，那蔡琰當然也記得。“將軍此言……與一位故人說的毫無出入……”
“是啊！趙成聽到琰兒彈琴時，也是如此稱讚。”蔡邕也記得這話是趙成說的。
“嗬嗬，蔡公如此惦念趙成，便正如這《高山流水》啊！”
“嗯，不錯，可是這回我是子期，趙成是伯牙，聽琴者猶在，奏琴者卻已往生……再無神韻響於世間！唉……”蔡邕長歎了一聲。
“天下間舞琴者無數，難道蔡公隻記住趙成一人嗎？”
“嗬嗬，老夫知道如將軍這般文武雙全之才，定是層出不窮，但是趙成之才，可比天人，我等隻能望其項背啊！”
“哦？他有何非凡之處，能讓蔡公如此誇讚？”
“他曾與老夫說過，要安天下，必須安民，而安民之法，在取之於民，用之於民。”
趙成和蔡邕之前隻不過見了兩次麵，交談也不算是太久，蔡邕居然能牢牢記住他說的話，這讓他非常佩服，就像有感於《高山流水》一樣，麵對蔡邕這麽好的知己，趙成實在再難裝下去了。
他伸手取下自己的麵具，把本來麵目露了出來，蔡邕和蔡琰開始不知道趙成是要做什麽，等麵具一取下，露出了趙成的臉，兩人都驚呆了。
“嗬嗬，蔡公果然用心，當時我隻是隨意說了些論道，沒想到您老卻熟記於心。”
“你……你……不是在渤海……”蔡邕完全沒有從驚訝中掙脫出來，指著趙成，話說得吞吞吐吐的。
趙成站起身來，給蔡邕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蒼天有眼，並未讓我殞命於渤海……”
趙成坐在床邊，把自己的經曆慢慢說了出來，蔡邕和蔡琰聚精會神地聽著，隨著趙成的講述，他們也時而激動，時而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