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華佗
趙成知道自己昏迷了兩年的時候，確實有些難以接受，但是他轉念一想，昏迷兩年總好過死在荒野裏。
說來趙成還真要感謝老天，要不是在路上被華佗救起，他一定是死路一條。
因為他不但失血過多，還在路上摔下了馬來，腦袋正好撞在石頭上，眉心處留了個傷疤。
他才醒過來的時候隻覺得頭疼，看不到傷疤，是華靈和他說了他才知道的。
恐怕頭痛就是因為撞傷了腦袋引起的。
華佗熬好了藥，讓華靈端了進來。
趙成很配合地喝光了藥，那藥入口奇苦無比，但是喝完之後又覺得喉嚨裏滿是甘甜。
藥一喝完，趙成趕緊把下身不能動彈的情況告訴了華佗，華佗取出木盤上的銀針，開始給趙成做針灸。
“老夫救起侯爺時，侯爺一直是不識人的症狀，華靈看你無藥可救，就勸我棄了你。”華佗一邊在趙成身上下針，一邊和趙成說話。
“老夫本也想舍你而去，但因為當時老夫正沉迷於針灸之術，難得找到一個不識人之人來試煉，所以就堅持要把侯爺救醒。”
“如今侯爺已醒，足以證明老夫的針灸之術有了精進，老夫倍感欣慰啊！哈哈，由此可見侯爺果真是天命之人，福澤頗深呀！”
“哈哈！能遇到先生，確實是趙成之福！”趙成聽到華佗說了曾經的機緣，覺得也確實巧合。
聽華佗說他之前的症狀是“不識人”，他有點不明白，就問了起來。
“先生說的‘不識人’，是何症狀？”
“‘不識人’就是不識之人！”華靈搶著回答道：“不識聲色，不識寒暖，無知無覺和死人無異，隻是呼吸正常，血脈順暢而已。”
“這不就是現代說的‘植物人’麽？”趙成聽了華靈的解釋，馬上明白了“不識人”是什麽意思了。
怪不得他昏迷了兩年，原來他成了植物人！
“這華佗連植物人都能治好，那癱瘓這樣的小事一定不在話下了！”趙成非常yy的想著。
看到華佗掀開了被子，露出隻穿了內褲的下身，趙成突然又想到了一個關鍵的問題：他昏迷的這兩年，都是華佗爺孫兩照顧他，那豈不是拖了一個嚴重的油瓶麽？
這個事情遠遠不像看門診那麽簡單，趙成曾經見過父母照顧偏癱的爺爺，那可是非常費心的事情！
不說處理大小便這些，就簡單的服侍吃穿都不是容易的事。
“我病情如此嚴重，這兩年來一定讓先生和華姑娘費心了，趙成此生無以為報，隻能來生再給先生做牛馬了！”
趙成現在下半身還癱瘓，自然不能說以後能為華佗他們做些什麽。
“老夫早就聽聞了侯爺的仁德，當初不知是侯爺老夫都救了，如今知道是侯爺，老夫隻覺救了不隻一人，至少救了一個冀州！”華佗說得非常真誠，一點都不帶奉承的意思。
“趙成何德何能？不過是百姓抬愛而已！”
“侯爺連免冀州兩年賦稅，百姓早已讚不絕口，短短半年就讓深受戰亂影響的冀州恢複生機，這乃是天大的功勞啊！王侯將相天下皆是，而能讓百姓念念不忘的隻有侯爺一人！”
雖然華佗的話聽起來是拍馬屁，但是想想趙成之前在冀州的一係列開發舉措，絕對是前所未有的，如此大力地幫助百姓，也肯定是天下第一人。
所以趙成能被百姓稱讚，也有非常充分的理由。
趙成看到華佗說的誠懇，也心滿意足地領下了這番稱讚，同時對華佗的感激也更深了。
經過華佗的一番針灸治療，趙成感覺腰部的位置漸漸升起了一些暖暖的感覺，這說明那裏已經有了知覺。
“這華佗果然是神醫，兩下就有效果了！”趙成高興地想道。
“侯爺，此時下身可有知覺？”華佗又下了一針，朝趙成問道。
“腰上已漸有暖意！腿部以下還沒知覺。”趙成如實回答。
“哦！侯爺昏迷時間太長，血脈一時還未舒暢，隻要堅持按摩針灸，假以時日，一定可以恢複。”
聽了華佗的話，趙成算是吃下了定心丸。
“我還覺得頭部經常陣痛！”趙成把頭疼的問題也說了出來。
“侯爺之前受到過撞擊，也許頭內還有些積淤，明日我為侯爺診治一番。現在天色已晚，侯爺還是靜養為好！”
不知不覺，天已經黑了，華佗和華靈收拾了器具，退出屋去，讓趙成一個人好好休息。
可是趙成已經休息了兩年，今天才醒過來，哪裏睡得著？
一個人躺在床上睡不著就隻能胡思亂想，一想到冀州已經被袁紹他們瓜分，趙成就怒火攻心，直到頭又疼起來，他才控製自己不再去想。
他記得去渤海的時候劉婉已經有了七個月的身孕，如果不出什麽意外的話，他已經當爹了。
幻想著劉婉給他生下了孩子，趙成滿是笑意地睡著了。
睡夢之中，趙成突然聽到噠噠的馬蹄，一群凶神惡煞的士兵朝他殺了過來，但是他手無寸鐵，劉婉和張寧她們全都躲在他的身後抽泣。
趙成一時情急，空手就衝上去攔那些士兵，可是那些士兵沒有被他攔住，直接穿過了他的身體，朝趙成的妻妾們撲了過去。
“啊！……”趙成仿佛聽到了劉婉她們的尖叫，馬上驚醒了過來。
一醒來，就覺得頭疼欲裂，趙成難受地用手捂住頭，好久才緩了過來。
他看了看窗外，已經是清晨，屋外傳來“噠噠”的聲音，好像是捶藥。
那聲音就是趙成夢裏的馬蹄聲，而剛才的夢境，自然來至趙成恐懼的深處。
他最害怕的事，不是冀州陷落，不是巨鹿失守，而是他的老婆孩子……
白天的時候他還能控製自己不去擔心，但是晚上做夢他就控製不住了。
清醒了一些，趙成趕緊試探雙腳有沒有知覺，可惜扭了半天，雙腳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現在隻能感覺到腰部，往下都沒反應，努力一陣沒什麽效果，趙成隻能放棄了。
這時木門被推開，華靈端了一盆水進來。
“侯爺，你醒啦！”華靈朝趙成笑了笑。
“嗯！”趙成回答的時候，發現華靈熟練地掀開他的被子，為他擦洗起來。
“謝……”擦完了臉，趙成正要說謝謝，卻發現華靈一下掀掉了被子，伸手去拔他的內褲！
“這……”趙成正要說話，就聞到了一股尿騷味。
這尿當然是趙成的，他下半身沒了知覺，撒尿自然也不知道。
趙成馬上閉上了嘴，任由華靈把他的內褲褪了下來，然後為他擦洗，又拉走床單，為他換了一套，直到穿上內褲又蓋回了被子，趙成才輕輕說了聲謝謝。
“這兩年來都是我為侯爺換洗，華靈早已習慣，侯爺若是介意，以後就換爺爺來好了。”華靈也算古靈精怪，一眼就看出了趙成的扭捏之態。
“不用了，我也會習慣的！”趙成看著華靈，發現她臉上一點異常都沒有。
不過他轉念一想，華靈都服侍了他兩年，現在肯定是見怪不怪了。
人家華靈一個黃花大閨女都不介意，他還介意什麽呢？
不大一會兒，華佗就進來開始為趙成做針灸，今天做的是腦袋的。
趙成隻覺得腦袋**滿了針，肯定和刺蝟差不多，從鼻子到後腦勺都有。
插完了針，趙成覺得腦袋脹痛的感覺舒緩了許多，試著去想些問題，也覺得陣痛減弱了不少。
看來華佗是找對方法了。
可惜下午的時候華佗做下半身的針灸，趙成依然沒有感覺。
交代了華靈給趙成做作按摩，華佗就跑去想辦法去了。
“侯爺，你和我說說你打仗的事吧！”華靈一邊給趙成揉著腿，一邊讓趙成陪他聊天。
趙成下半身沒有感覺，完全不知道華靈揉什麽地方，聽了華靈要他說帶兵的事，他就高興的說了起來，反正他也是無聊之極。
趙成從雙龍山開始，把他的經曆原原本本的告訴華靈，整整說了三天，才說完。
其間華佗每天都給趙成做一次針灸，但是都沒有更好的效果，不過趙成的頭痛減輕了許多，現在除了每天醒來的時候還隱隱作痛之外，其他時候很少會痛。
按華佗的說法，他不過是受了腦震蕩而已，疼幾天就好了。兩年了腦袋沒有這樣運轉，剛開始的時候有些毛病也很正常。
從此趙成就開始了他無聊的床上時光，每天不是和華靈聊天，就是看看華佗的醫書。
雖然他擔心劉婉她們，可是動彈不得，他也沒辦法。
夜裏的惡夢依然會有，趙成隻能在白天的時候馬上忘掉。
他讓華靈幫他打探一下外麵的消息，可惜打探回來的，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現在趙成和華佗他們在德州附近的一個小村莊裏，村莊非常偏僻，根本沒有什麽消息傳播的途徑。
趙成沒有什麽其他的辦法，隻是每天盡力配合華佗的治療。
華佗讓他吃什麽他就吃什麽，讓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而且心態保持良好，隻求快點能下地走起來。
趙成也考慮過輪椅，但是一想起那些布滿碎石的山道，趙成馬上打消了這個念頭。除非有人一直抬著他，要不然他哪裏都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