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眼前山珍海味擺在他麵前,他也懶得多看上一眼。

吃不下去。

“王爺,”

善因嚴肅的道,“真的,你是個好人!”

“滾蛋!別說這種廢話。”

林逸罵道。

他最痛恨別人給他發好人卡了!

“王爺,”

善因頹然道,“天下之大,我又能往何處去呢!”

林逸冷哼一聲,沒搭理他。

被夜錦羽追殺,是我的錯了?

越往林子裏走,高山巨樹上,人跡罕至,卻是野生動物的天堂。

當熱,免不了的還有毒蛇和蚊蟲。

蛇類在草叢外曬太陽,蚊蟲在草叢中雙宿雙飛。

好在餘小時、崔耿生那兩個呆子都是眼疾手快的,遇到毒蛇,直接一錘子砸過去,那慘象,林逸不忍多看一眼。

好在下晚回去的時候,收獲滿滿。

馬匹身上馱著的都是野豬、野鹿、野雞和野鴨。

所有人都很高興。

除了善因。

一個人獨坐在白雲城裏的小酒館裏。

喝一口酒後,總要再用勺子舀一口湯喝。

對於他這樣土生土長的南州人來說,哪怕是吃稀飯都要有湯。

正飲到酣處,麵前突然多出來一個老頭子。

“原來是邢先生。”

善因衝著刑恪守拱手後,大喊道,“小二,來副碗筷,再加酒加菜。”

“善公子倒是無須多禮,”

刑恪守笑著道,“老夫跟你善家乃是世交,與你叔翁善琦更是情同兄弟。”

善因站起身給他斟滿酒,笑著道,“邢先生,你這是想做我爺爺,拿我當孫子?”

刑恪守搖頭道,“倒是沒有那個意思,老夫如今乃是戴罪之身,怎敢如此?

你我既然皆為王爺效力,那就各論各的吧。”

抿了一口酒後,從袖袍裏掏出來一個紙條遞到了善因的麵前。

善因沒有接,隻是好奇的道,“這是什麽?”

刑恪守笑著道,“隻是早上忘記交給善公子的。”

善因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來,展開一看,臉色驟變。

看著刑恪守,冷冷道,“刑先生,你這消息從何而來?”

這些老頭子久居三和,怎麽可能消息還比他靈通呢?

刑恪守淡淡的道,“自然是淮陽公主。

太平山敗曹大同救雍王,這麽大的事情,想必早就傳遍天下了,善公子要知真假,細心打聽下,也就知道了。”

“太平山又怎麽樣!”

善因冷哼道,“我善家自然不懼。”

太平山與東癢島同出南州,一山不容二虎,百年來爭端不斷,或為田畝,或為鹽利。

他的祖輩死在太平山杵下的不計其數。

太平山死在他祖輩手裏的也不可數。

太平山的上任門主便是被他堂叔,德隆十二年的武狀元善錦大戰三日夜後擊斃。

兩家乃是世仇。

有你沒我!

“善公子,”刑恪守慢慢悠悠的道,“你是聰明人,一旦雍王得勢,太平山便有了救駕的潑天之功。

到時候,你善家,自不必老夫多說。”

“邢先生,何必如此激我?”

善因氣憤的道,“你真當我是愚魯之人嗎?”

刑恪守道,“善公子年紀輕輕,已是七品,自然是天資卓絕。”

善因沉默了一會,連灌了好幾口酒,沒有喝一口湯。

半晌後道,“闔族性命攸關的大事,在下自然不敢欺瞞叔翁。

在下進了都城,肯定是如實稟告。

至於叔翁如何決斷,自有叔翁的道理。”

刑恪守站起身拱手道,“如此便好。”

善因看著刑恪守的身影漸漸遠去後,騰的站起身,朝著桌子上扔了一錠銀子,飛身上馬,往北而去。

學校的武術教頭不止善因一個,少了他一個不少,多他一個不多。

沒人告知林逸,林逸自然也不知道。

“你們好大的膽子!”

這種事情怎麽可能欺瞞的住洪應。

他紅著眼睛,對著謝讚等人咬牙切齒。

謝讚挺著腰板,冷冷道,“洪總管是聰明人,何須老夫多說。”

陳德勝也麵無表情,淡淡道,“洪總管,切莫誤了王爺的大事,望你好自為之。”

卞京背著手,更是無所謂道,“要是看不順眼,有種就殺了老子,最恨你這種自以為是的。”

一眾老頭子,沒搭理洪應,轉身就走了。

明月看向紫霞,紫霞看向洪應。

洪應閉著眼睛。

良久。

沒有一句話。

大雁北歸。

“娘的,都是一群沒良心的。”

林逸撒了一院子的豆子,沒有一個肯落下來的。

想當初,南來的時候,可是成群結隊的進他院子的!

哪裏像現在,除了鴿子偶爾朝他叫喚兩聲,沒有一個搭理他的。

梁根的船隊歸來。

再次在白雲城引起轟動。

三艘出去,回來三艘。

白雲城的人都在傳梁家從南洋帶回來金銀珠寶無數。

林逸開始了航海執照的第二次拍賣,起步價就是十萬兩。

按他的想法,少一文都不賣。

邱武進舉牌,直接報了十五萬兩。

加價五萬兩。

這是誰都想不到的。

三和的土豪不是他邱家一家。

這一次,三和首富聽從自己口中“逆子”王興的話,以三十萬兩拿了執照。

比第一次三萬兩!

多了十倍!

最高興的除了林逸,便是卞京。

錢多任性!

通往南州的最後一段道路,在南州和三和的近三萬民夫的努力下,終於完工。

看著南州那坑坑窪窪的山道。

“南州不過如此。”

這是卞京完工之後的最後一句話。

道路暢通,從南州到三和的人越來越多。

拖家帶口,攜老扶幼。

他們隻要有一口吃的,什麽都能做,工錢都可以不要!

漸漸地引起了三和人的不滿,哪怕是剛來此地定居的外地人。

被搶了工作機會,誰能開心的起來?

排擠外來人,自然是少不了的。

新來的流民愈發艱難,無論是思想上,還是經濟上,他們都受到了雙重打擊。

林逸即使是閉著眼睛,也能感受到這種排外思潮。

直接提出:來了就是三和人。

石灰刷出來的標語,遍布白雲城的大街小巷。

同時,和王府的條例又多出來一條:在農與工肆之人,有能則舉之,重予之祿,任之以事。

與其它條例不同的是,違反了這一條不需要去勞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