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循見王小栓喝的滋滋有味,也忍不住給自己倒了一杯,輕抿一口後道,“我實在想不明白,你當初好好地生意做著,怎麽就突然跟孫崇德那家夥跑了。

你是三和人,他是北佬,肯定沒法子一條心的,好再你運氣好,韋一山肯撈你一把,要不然你現在估計還在養馬呢。”

王小栓歎氣道,“我要想當官,自然是因為不想被人瞧不起,這年頭,你手裏要是沒點權利,誰都敢踩你一腳。”

“你這話過了,你看誰敢踩我老子一腳了,誰敢拿梁根不當回事了?”

王循不屑的道,“你以為有錢沒用,隻是因為你錢不夠多。”

王小栓訕笑道,“和王爺缺錢的時候,你老子就是和王府的座上賓,誰敢瞧不上你老子。

反正和王爺都要給他們幾分薄麵。”

“那就是了,你再看看葉琛那小子,他為什麽敢在安康城這麽囂張跋扈,還不是人家有個好哥哥?”

王循杯中酒喝完後,再次給自己倒滿了,“你說葉秋是有錢啊,還是有權啊?”

王小栓道,“人家是大宗師,我學武的天賦是不差,可是連餘小時和阿呆都比不了的,更遑論跟葉秋比,這輩子也就止於九品了。”

“九品你還不滿足?”

王循白了他一眼道,“放過去,足以開宗立派了!

就是現在,在安康城、在三和不值錢,你往地方去,哪個知府、縣太爺不是倒履相迎?

做人啊,有時候要知足,不能看這山低,望那山看。”

王小栓把杯子伸過去,等他倒滿,“你怎麽還訓上我了?

你等會不是要見你老子嗎?

還敢喝這麽多?”

王循輕抿一口後道,“你剛才那個說什麽搞創造發明,我覺得挺靠譜,你細說一下,我等會見了我老子就直接現賣,說不定就不會罵我了。

要是還是一樣罵,我也認了,反正從小到大就挨罵,習慣了。”

王小栓笑著道,“前麵還是說我知足,分明是你不知足。

你家兄弟那麽多,你還是排行老七的,你能有安康城這攤子生意,不比別人強?”

王循嘿嘿笑道,“你要這麽說,我就覺得我還行。

我們王家到底兄弟姐妹多少個,估計我老子自己都不清楚。

有資格出來曆練的,也就我們這兄弟幾個。”

甚至有點兄弟姐妹連被他老子罵的資格都沒有。

因為壓根就沒機會見著他老子的麵。

王小栓道,“你這說的也太誇張了,你老子怎麽可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個孩子?”

王循道,“怎麽可能知道,我老子光是在三和就有十幾個填房,每個姨娘少的生一個,多的生四五個,聽說在南州還養了好幾個外宅呢,這來安康城還沒多長時間,就又收了個花魁。

還有一些,就是在外麵一夜風流,有些人找到我老子,我老子就認了,不過頂多就給點銀子,還是進不了族譜的,更多的女人是沒能耐找到我老子。

所以啊,我們王家到底有多少子嗣,這就是個謎。”

王小栓擦了下嘴角的口水道,“伯父實在是我輩楷模,等我有錢了,我也要娶很多女人,老子不可能一輩子年輕,但是我的女人可以。”

王循道,“行了,說正題,這個創造發明的事情,你再給我仔細說一說,我該怎麽樣跟科學院合作?”

“前麵說了啊,”

王小栓一邊咀嚼著花生米一邊道,“城外的科學院專門有個陳列館,裏麵有專門接待的人,你隻要提出合作要求,他們就給你看合作目錄,你覺得哪個技術發明不錯,就可以買下來投產,或者幹脆與他們合作,他們出技術,你出銀子,賺了錢一起分。”

王循想了想道,“那我還是覺得合作比較靠譜。”

王小栓道,“靠譜不靠譜,你自己去看看不就得了。”

說完了就伸出來了手。

“幹嘛?”

王循不解的道。

“給銀子啊,兩千兩!”

王小栓沒好氣的道,“怎麽,你想反悔?”

“誰稀罕賴你這麽點銀子,”

王循從胸口掏出來兩張銀票,隨手就丟了過去,“你啊,還是太小瞧我了。”

“三千兩?

老子也不占你便宜,”

王小栓點出來多出來的一千兩,還回去道,“該多少就是多少。”

王循道,“就是給你的,拿著吧,但是我有個要求。”

王小栓道,“什麽要求,你直接說。”

想也不想就把三千兩銀子揣進了口袋裏。

王循道,“陪我去趟科學院,幫我參謀參謀,出出主意。”

“看在這這麽多銀子的份上,別說一趟,就是十躺,我也得陪你去。”

王小栓嬉皮笑臉的道。

“這個作坊,要不咱們就合夥?”

王循突然道。

王小栓伸了個懶腰後道,“你們王家什麽時候跟人做過合夥生意?

就是我同意了,你老子那關你也過不了,你啊,還是消停點吧,省的又挨你老子罵。”

王循仰靠在椅子上,端著酒杯道,“聽你的意思,隻要我們家沒問題,你就同意了?”

王小栓道,“傻子才不同意呢!”

這可是三和王家!

三和最有錢的家族!

跟他們王家做生意,自己還有什麽好怕的?

先不說賺錢不賺錢,就是自己的名氣就能價值千金。

到時候人家會說:看,那是跟王家做生意的王小栓!

能有資格跟王家做生意,誰還會懷疑他王小栓的實力?

這大概就是狐假虎威吧!

“那就這麽定了,”

王循把最後一口酒吸溜完,拍拍手道,“我先走了,回頭再聊。”

“等等……”

“又幹嘛?”

王循回過頭問道。

王小栓指著滿桌的狼藉道,“記得跟你家小二招呼一聲,你請客的,別又來找我要錢。”

“出息。”

王循冷哼一聲後,急匆匆的走了。

“小二……”

“王把總,你吩咐……”

“再來一斤燒雞,一斤燒酒,”

王小栓大氣的道,“用油紙包好了,帶走。”

“……”

小二雖然在心裏已經把王小栓祖宗十八代問候了一遍,但是遞上燒雞和燒雞的時候,依然陪著笑臉道,“王把總你慢走。”

月夜。

和王府。

“哎呦,我這頭發啊……”

林逸突然父愛爆發,把小丫頭送到了自己脖子上,讓她騎馬。

結果這小丫頭一個勁的逮著他頭發薅。

那就一個疼。

“王爺……”

紫霞趁著王爺下蹲,趕忙把郡主從王爺的肩膀上抱了下來。

“我是你親爹,你這麽下得來手的……”

林逸看著小丫頭手裏的頭發,開始對著小丫頭進行指控。

“啊……”

小丫頭好像很高興。

“你還有臉笑,真是欠揍啊……”

林逸捏著她的小臉,還不敢太用力。

小丫頭哇的一聲,大哭。

“哎,你果然孝順啊……”

林逸對紫霞道,“趕緊抱走讓她媽哄著去。”

他家這小棉襖將來不知道會是怎麽樣,起碼現在一看就是漏風的。

“王爺,你太慣著她了,”

不等紫霞過去,胡妙儀便直接過來了,沒有急著去哄小丫頭,反而先給林逸收拾發髻,“以後啊,說不定更不聽話了。”

林逸坐在椅子上,由著她給自己理發髻,“我生兒子也好,生女兒也罷,不是為了讓他們聽我話的,我隻想讓他們做自己,遵從自己的內心。”

上一輩子,從小到大,他都是在扮演。

扮演別人喜歡的角色,努力做一個聽話的孩子。

這一輩子,他自己沒有聽話,自然也不喜歡他的孩子違背自己的內心,過早的“世故”,為了博得大人的好感而去聽話。

那樣就未免太悲哀了一些。

胡妙儀雖然不能明白林逸話裏的意思,但是也能感受到林逸對孩子愛之切,“王爺,那也不能太驕縱了,你自己都跟臣妾說過,萬事過猶不及,要有適度。”

“我這很適度啊,”

林逸端起桌子上的茶盞,一邊品茗一邊道,“她現在還是個孩子,發揮的是自己的本性,展現的是自己的天性,你跟她說什麽道理她都不會懂的,你需要的是耐心,等她慢慢的長大。”

胡妙儀真心實意的道,“臣妾受教。”

在這方麵,她是真心實意佩服和王爺的。

對於教子育兒方麵總有自己獨特的見解,讓人耳目一新。

林逸見她不走,一下子就明白了意思。

這老娘們又要播種?

把自己當什麽了?

無奈之下,隻能硬著頭皮道,“你帶著孩子先去休息吧,我還有點事沒有處理完。”

“臣妾下去了。”

胡妙儀恭恭敬敬的說完後,領著孩子退下了。

林逸望著他的身影,揉了揉額頭,“那幫子土人還沒動靜嗎?”

韓德慶趕忙道,“啟稟王爺,潘多領人抓了土人副使馬科之後,土人給潘多送了一萬兩銀子。”

“哼,”

林逸沒好氣的道,“這幫人真的是腦子有坑啊,燒香都找不到廟門,這智商真是夠著急的。

哼,居然偷學功法,膽子夠大的,死罪倒是不至於,活罪難免,吩咐下去,三司會審,必須給土人一點厲害瞧瞧。”

“是。”

韓德慶慌忙應聲道。

“關小七今天又沒回來?”

林逸好奇的問。

“聽院裏的丫頭說,羊圈那邊兩隻母羊全生了,關姑娘忙得不可開交,”

韓德慶不知道和王爺現在心情如何,摸不透,隻能小心翼翼的道,“聽說關大爺也去了。”

“哦,”

林逸下意識的點點頭,“關勝跟那女子處的怎麽樣了?”

韓德慶道,“屬下托廷衛的人跟蹤了兩日,據說關大爺這幾日迷上了賭,那胭脂鋪的女子就不怎麽樂意了,關大爺連續幾日上門去請,這女子都沒有樂意。”

“迷上了賭啊,這可夠麻煩的,一個賭徒要是一開始輸錢還好,就怕贏錢,一旦嚐試了來快錢的滋味,就沒有心思做別的營生了,”

林逸皺眉道,“你說本王要不要在大梁國禁賭。”

“屬下不敢妄言。”

韓德慶確實沒有這個膽子。

畢竟賭坊的勢力太大了!

要是傳出去禁賭是自己建言的,自己還能落著好?

不管賭坊大小,基本都有皇親國戚、朝中大員的影子。

甚至軍中勢力龐大的三和人,也都有參與。

這些人他倒是不至於怕,可是小鬼也難纏啊!

蚊子多了,真的會咬死人的。

“算了……”

林逸想了想,覺得現在還不是時候。

這個年代娛樂方式單調的令人發指,除了青樓,就是賭場了。

要是真的禁賭,亂子就大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規範法。

特別是借貸、催收這一塊。

賭場借貸的利息必須在官方的規定定,也不得有暴力催收的現象。

“王爺……”

韓德慶猜不透和王爺的心思。

林逸道,“讓梁遠之協同、廷衛、安康府衙編製一會內參,與內閣一同規範賭場經營。”

“遵命。”

“那就去關小七那裏轉轉吧。”

林逸站起身,拍了拍酸脹的腿。

關小七雖然也受了府裏“生孩子”氛圍的影響,但是起碼還是比較含蓄的,非常害羞,晚上的時候自己能睡個好覺。

騎著驢子往關小七養殖的羊舍去。

離著老遠就聽見了狗吠聲,他好奇的道,“她也養了狗?”

韓德慶道,“王爺,這是左右的野狗,下晚的時候倒是把關大爺嚇得不輕。”

林逸道,“這荒山野嶺的,怎麽會有野狗?”

韓德慶道,“王爺,山北麵是三和人新開的鬥狗場,白雲城骨嘴沙皮,放鳥島的大頭犬、金雞山熊犬、南海尾灰犬,川州青犬、南州土犬、荊州箭毛犬、嶽州山地犬,全被帶了過來,白天的時候熱鬧的很。

前些日子,狗舍失水,跑了不少狗,有的就跑到這裏來了。

鬥狗場又沒膽量來這裏抓,這些狗就在這裏做下窩了。”

“娘的,真是人才啊,居然開始在安康城鬥狗了。”

“王爺,鬥狗還不算,還有鬥雞,鬥蛐蛐呢。”

韓德慶見和王爺感興趣,便忍不住接著道,“那麽小小的一隻蛐蛐,價值千金。”

林逸感慨道,“還是有錢人會玩啊,本王這種窮人實在不配。”

不過,他對鬥狗、鬥蛐蛐也實在提不起興趣。

畢竟他也是騎過瑤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