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辦事,我放心,”

林逸隨手拍死一隻蚊子,喃喃道,“這城外就一點不好,蚊子比城裏多。”

紫霞笑著道,“王爺,奴婢記得你給咱們上衛生課的時候就說過,這山林、淺灘、湖泊最是容易滋生蚊子的,一隻蚊子可以繁殖好幾百個,密密麻麻。

咱們這地方,算是全都占全了,奴婢想好了,等過幾日就把周邊老林子裏的樹木、雜草砍掉一些,中間騰點空地出來。”

“這樣也可以,蚊子太多了也招人煩,搞不好還有蛇啊,猴子之類的,進來了麻煩。”

林逸不自覺的又想起來了三和的水獺,他居然還有點想念呢。

紫霞道,“前後門的空地都留大一點,到時候府裏采買,人員往來,也都方便一些。”

林逸叮囑道,“空地留大了,你就得防著那些武術愛好者,別沒事就在門口製造噪音。”

許多在場地上練武的,嘿嘿哈哈,製造的噪音堪比廣場舞大媽。

紫霞笑著道,“韓統領想的周到,我一與他說,他就決定派人值守了。”

“嗯?”

林逸轉過頭看向紫霞,笑著道,“韓德慶給了你什麽好處,你替他說好話?”

“王爺慧眼,”

紫霞捂嘴笑道,“奴婢就知道瞞不過你,韓統領這人太過實誠了一些,總辦一些啼笑皆非的事,奴婢要是再不替他說些話,他都冤死了。”

林逸白了他一眼道,“我要不是很了解他,隻聽你的話,肯定以為他是個好人。”

這和王府哪裏有什麽好人啊!

韓德慶功夫稀鬆,腦子一般。

他估計洪應讓韓德慶做侍衛統領的原因隻有一個:就是夠狠。

三和掃黑除惡的時候,缺乏行刑的劊子手,汪旭、陳心洛、焦忠、韓德慶這些侍衛自告奮勇上台行刑。

後麵善琦從嶽州、洪州引進了一批有祖傳手藝的高質量劊子手。

已經不需要這些侍衛做行刑人了。

但是,據說韓德慶已經殺紅眼了,一天不殺人,這手就癢。

而且,為了提升業務水平,拜訪洪州、嶽州過來的名師,學了一手“剝皮”的手藝。

殘忍程度私毫不亞於抽腸、灌鉛、蠆盆、五馬分屍等酷刑。

最後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人皮剝得非常完整,耳目口鼻俱全。

林逸聽聞之後都非常震驚,他始終無法把這個外表憨厚的侍衛與殘忍的劊子手聯係起來。

這不是心理變態嘛!

不過這個變態適合對付殺人如麻、窮凶極惡的慣犯。

有些慣犯喪盡天良,罄竹難書,對於他們,林逸從來不講什麽人權,私下裏,韓德慶等人要剝皮,他也睜一隻一眼,閉一隻眼,就當沒看見。

還是刑恪守說的對:亂世當用重刑。

不殺一下這些人的威風,就真的亂了。

“還是王爺了解他,”

紫霞一邊給林逸揉肩一邊道,“他這人最是嫉惡如仇,殺性未免重了些。”

林逸歎氣道,“人啊,哪裏能沒有缺點呢。”

陳嚴、傅印這種完美“君子”倒是不少,但是沒有一個肯為他所用。

聰明人是最曉得趨吉避凶的。

隻有韓德慶這種渾身是缺點的人肯替他負重前行,而他隻能無奈替他們歲月靜好。

紫霞道,“王爺英明。”

林逸微閉著眼睛,不自覺的就睡著了。

等醒過來的時候才想起來,今日自己該洞房花燭夜。

揉揉眼睛,接過洪應的茶盞,就直接去了關小七的廂房。

房間裏依然燈火通明。

他推開門的時候,關小七頂著紅頭巾,端坐在**,聽見開門聲,本能的抬起來了頭,雖然什麽都看不見。

“王爺。”

陪坐在一旁的紫霞,站起身後,徑直走了出去,然後悄悄合上了門。

林逸上前挑起他的紅蓋頭,兩人立時大眼瞪小眼。

屋裏更安靜了,隻能聞見彼此濃重的呼吸聲。

“餓了吧?

先吃點東西,不然哪裏有力氣行周公之禮。”

林逸把她拉到豐盛的餐桌前。

“你個無賴,狗嘴吐不出來象牙。”

關小七愈發生氣了。

林逸沒好氣的道,“我關心你也有錯?”

“哼!”

關小七沒搭理他,自顧自的給酒杯斟滿了酒,大口喝完後,對著桌子上的菜狼吞虎咽。

林逸雙手撐著下巴,就這麽看著她吃。

“你別這麽看著我啊,”

關小七被看的滿臉通紅,撇過頭去,繼續啃著羊腿,囫圇不清的道,“難怪你這麽肥,天天大魚大肉的。”

“……”

林逸的臉直接黑了。

說好的打人不打臉呢?

“哦,你要是覺得我說話不好聽,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關小七得意的道,“不過,你放心,你那一百兩聘禮我也如數奉還,兩不相欠。”

“怎麽不美死你!”

林逸一咬牙,再次抄起她的腰,把她扔到了**。

一頓操作猛如虎。

低頭一看原地杵。

終究沒有戰果。

他就有點乏了,對著關小七道,“既然你不樂意,就好好吃飯吧。”

垂頭喪氣的離開了,回到了自己的臥房。

紫霞聽弦音而知雅意,伺候在一旁,林逸終究還是把胸口那口氣給散了。

看著懷裏的紫霞,林逸在心裏忍不住感慨:在性感麵前,可愛漂亮實在不值一提。

府裏的動靜,有心人都瞧在眼裏。

第二日,按照規矩,紫霞領著關小七去給王妃請安,等了半個時辰,王妃也沒讓她們進去。

關小七長舒一口氣道,“我說不來,你非讓我來,你看看吧,還是不來的好。”

紫霞道,“關姑娘,那我就送你回去歇著,有什麽需要,你就跟我說吧。”

“謝謝,都挺好,沒什麽需要的。”

關小七轉身就走了。

她在和王府接連待了三日,每日除了花園就是廂房,偌大的和王府讓她覺得是個囚籠。

她終於忍不住找上了林逸道,“我要回家。”

“果然是人靠衣裝,馬靠鞍裝,”

林逸看著穿著綢緞羅裙的關小七,調侃道,“越來越有大家閨秀的風範了。”

“我要回家。”

關小七又重複了一遍。

“你要回家就回去啊,大門就在那邊呢,沒人攔著你。”

不管是胡妙儀還是金香、杜隱娘,林逸從來都不束著她們,任由她們出入府邸。

奈何這些人把“規矩”學了個十足,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甚至帶孩子出門遛彎,還是得自己逼著她們。

林逸經常為此很頭疼。

“那我走了?”

關小七不敢置信的道。

“我陪你回去?”

林逸站起身道,“省的你老子瞎想。”

“不用,不用,”

關小七忙不迭的擺手道,“你跟著我去,他反而會多想。”

林逸想了想道,“那也行,你想回家的時候,隨時可以回去,不用管別人的意見。”

“這還算人話。”

關小七說完轉身就走了。

林逸遠遠地就看見了胡妙儀,等她近前,就從她懷裏接過來了閨女,本想教她喊爸爸,想不到閨女開口又是一句“娘希匹”。

胡妙儀見林逸神色不妙,趕忙把閨女摟在懷裏,看著已經蹦蹦跳跳走到回廊盡頭的關小七道,“王爺未免太嬌縱她了。”

“童心未泯,好事,要是扼殺了,就沒有人味了,”

和王府的每個人對他都是唯唯諾諾,跟機器人似得,缺了許多人味,他不喜歡,“她想怎麽樣就怎麽樣,你們不要搭理她就是了,她也不會礙著你們什麽事。”

“是,”

既然和王爺都這麽說了,胡妙儀自然不會再繼續自找沒趣,猶豫了一下道,“王爺,母妃說想看看孩子。”

林逸笑著道,“我已經讓人備好馬車了,你同明月帶著孩子進宮吧,說不定還有不少賞賜呢,不要客氣,盡管拿著就是了。”

他老娘想見孫子和孫女,他自然沒有攔著的理由。

再怎麽樣作妖,以他對老娘的了解,也不會加害自己的親孫子和親孫女。

所以,就隨便她怎麽折騰吧。

胡妙儀道,“謝王爺。”

林逸望著眼前一片跟狗啃似得月季花地,突然忍不住問道,“你老子現在過得怎麽樣?

要是差不多的話,就讓郭召回來,這花園必須有人打理了。”

外麵的那些花匠,基本都是二把刀,連月季花都能養的如此凋零,也真是人才!

這玩意哪怕全靠它們自己自力更生,也不至於長成這樣!

所以,他便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和王府前花匠郭召。

不光是養花,這池子裏的金魚也必須有人照管。

“托王爺的福,父王身體健朗的很,”

胡妙儀笑著道,“就是偶爾犯渾,讓臣妾好一通埋怨。

郭召整日跟著他辦一些不著調的事,倒是屈才了,反正那邊小廝也多,在或者不在,也沒什麽打緊,臣妾這就通知他,讓他回來。”

林逸點頭道,“那就好”

入夜。

林逸仰靠在杜隱娘光滑的肚皮上,笑著道,“你天天悶在府裏,能熬得住?”

杜隱娘忍不住道,“我自以為自己是個潑辣的,可跟關姑娘一比,我就差了許多,我居然有點羨慕她呢。”

“別說這種陰陽怪氣的話,”

林逸的手不自覺的到處遊**,四海為家,“你老子最近有傳進來什麽消息沒有?”

杜隱娘搖頭道,“消息倒是沒有,隻是怕我體己銀子不夠用,特意讓人給我送了一些銀子過來。”

林逸道,“這府裏,恐怕你是最有錢的了。”

杜隱娘道,“王爺,你這話未免就太小瞧咱們娘娘了。”

“嗯?”

林逸不屑的道,“她有多少錢,我還能不清楚?”

和順郡王都落魄成那樣了,還能有銀子給胡妙儀花?

簡直是開國際玩笑!

杜隱娘道,“王爺,和順郡王這一脈雖然破落了,可世代累計,哪裏是幾個小蟊賊三兩下就能掏幹淨的。

我聽說娘娘三歲就開始打算盤了,十二歲就開始打理郡王府內大小事務,十四歲就開始接管外麵的商鋪、莊子,井井有條。

後麵嶽陽受了兵災,咱們娘娘變賣了不少產業,從嶽州到南州,再到永安,不慌不忙,雖然有時候衝動了一些,可沒辦過什麽糊塗事,郡王想敗家,也得經過她的同意不是?

以我的淺見,她未免就沒有存著讓郡王吃苦頭的意思。”

林逸皺眉道,“潘多沒說過這些啊?”

“王爺,你這是當局者迷罷了,”

杜隱娘掩嘴笑道,“潘多再能耐,也不敢因為一點銀子的事情嚼娘娘的舌根子吧?”

“潘多這狗東西,”

林逸罵了一聲,然後好奇的道,“那你覺得咱們這位娘娘手裏大概有多少錢?”

杜隱娘道,“這我就不敢妄言了,不過咱們娘娘手上那鐲子,那耳環,頭飾,都不是府裏的,從我進府以來,就沒見娘娘戴重樣,光是這些見到的,粗略估計就有十幾萬兩銀子。”

“還真是富婆一個啊。”

林逸說完又感覺哪裏不對。

自己帶著小老婆去算計自己的大老婆,是怎麽回事?

想到這裏,便擺手道,“睡覺,不說了。”

之後的日子裏,他就留了個心眼,特意觀察胡妙儀的穿戴,果然如杜隱娘所說,這老娘們真是個不差錢的啊!

胡妙儀也被盯得不明所以,甚至心裏發毛。

“你們娘娘居然那麽有錢……”

林逸轉過頭,看向旁邊的紫霞,“你別跟我說你不知道?”

紫霞忍俊不禁道,“王爺,奴婢提示過您的?”

“有提示過?”

難道自己真的老年癡呆了?

健忘症越來越嚴重了?

“你當時是這麽說的,”

紫霞捏著嗓子,模仿林逸的語氣道,“我還沒窮到鵪鶉嗉裏尋豌豆,鷺鷥腿上劈精肉,蚊子腹內刮脂油的地步,我要的是民脂民膏……”

“哎,”

林逸頹廢的道,“我決定了,從明天開始寫日記。”

“正經人誰寫日記啊……”

紫霞又冷不丁的來了一句。

“……”

侮辱性不強,傷害險極大。

關小七在家裏住了五天之後,親自由關勝送了回來。

林逸站在門口,熱情相迎,關勝說什麽都不肯進來,丟下關小七,慌慌張張的就跑了。

“這是我親爹……”

關小七耷拉著腦袋,沒有一丁點的精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