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和王爺在朝堂之上一而再,再而三強調的一句話!

而且在許多所謂的“紅頭文件”中,也反複出現“深入基層”、“與百姓打成一片”!

可見和王爺對深入基層有多重視!

和王爺需要的是務實的官員,據說朝中有些官員因為誇誇而談,遭到了和王爺的申飭。

更有出口“何不食肉糜”的肉食者,和王爺非常不滿意,沒有維護其體麵,讓其辭官,而是直接罷免。

跟辭官不一樣,辭官以後返鄉,算是榮歸故裏,仗著以往的故交和門生,別說是縣官,就是知府衙門,也得禮讓他三分!

他就是當地最大的“土皇帝”!

最有名望的鄉紳!

要是被罷免了,真的是一世英名盡毀,樹倒獼猴散。

錦上添花古來有,雪中送炭今卻無,到時候是個人都能踩他們一腳。

這對於那些自譽為讀書人的朝廷官員來說,比砍了腦袋還要難受。

砍腦袋無非是一哆嗦,人死了,腦袋留個碗大的疤。

“不錯。”

林逸這一次很滿意他的態度。

雖然未免有點程式化、形式主義,但是在通往規範化的道路上,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

無捷徑可走。

“謝王爺誇獎,”

馬頡興奮之色溢於言表,“下官雖然是一介書生,可也願意纖肩擔正義,素手搏狂風,為我大梁國的小康事業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行了,心裏明白就行,砥礪前行,不忘初心,牢記使命。”

有些話聽多了,能夠尷尬的用腳摳出個別墅。

但是林逸依然很是欣慰,自己果然沒有白給這些官員上課,好歹他們記住了一些。

隻要這個社會有進步,哪怕是隻有一點點現代社會的服務意識,他也是高興地。

“下官謹遵王爺教誨。”

馬頡回答的小心翼翼。

他心下十分可惜,可惜的是和王爺還沒有登基!

要不然這就是親自聆聽聖諭!

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不過眼前也是夠了,和王爺的這些話傳出去,當朝勳貴,誰還敢拿自己這個師爺出身的安康府尹不當回事?

陳德勝和何吉祥等幾位老大人肯定為自己撐腰,自己的路不就是越走越寬?

光著腳,進入由細碎石子和煤渣鋪就小道後,終於結束了一路泥濘,林逸剛走到河邊,便由兩名侍衛架著,洪應親自替其洗腳,細細摳出細泥,然後幫著穿上了襪子和靴子。

“終於暖和了。”

林逸把凍得麻木的雙腳在地麵上狠狠跺了兩下,又看了眼旁邊穿著薄衫,踏著馬靴的侍衛,感慨道,“會功夫就是了不起。”

馬靴比他自創的皮靴要重多了!

但是,這些侍衛踩在泥窩裏居然舉重若輕,鞋梆子沒有一點泥巴!

輕功水上漂他是見識過的,可是泥巴上也能飄?

“王爺萬金之軀,豈能學這些旁門左道,”

洪應陪笑道,“隻是王爺心係社稷,想接些地氣罷了。”

見和王爺點頭,旁邊的梁遠之和馬頡等人對洪應愈發佩服了!

能把和王爺的毛捋的這麽直溜的,恐怕隻有洪應洪總管了!

淩汛完全結束之後,北運河通航了。

千帆競渡百舸爭流。

林逸提著魚竿,偶爾抬頭看一眼江麵過往船隻。

“本王開海運的時候,那幫老東西一再說什麽百萬漕工衣食所係,不可擅開,”

林逸冷哼道,“卻沒想到,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

因為海運事業的興旺,從海外進入大梁國的貨物越來越多,而溝通南北的大運河,不但沒有衰減的趨勢,反而愈發顯得重要了。

這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

“王爺英明,”

何吉祥渾濁的眼神同樣望向繁忙的河麵,沉聲道,“漕運徭役,征發既眾,服役又長,以至失誤農時,故亦有眾多弊端,隻是王爺突然要取消,亦然不可取,王爺體恤百姓,老臣以為隻可徐徐圖之。”

“徐徐圖之?”

林逸毫不猶豫的搖頭道,“漕運跟海運、修路一樣辦,以工代賑,到時候一樣不缺人,還是那句話,可以市場化的,盡力走市場化的道路。”

在這條南北運河上服徭役的百姓,雖然沒有一百萬,但是卻是肯定有十萬朝上的!

他們身後便是十萬戶家庭!

這些都是勞動力!

把這些勞動力解放了,讓他們回家種地生孩子,才是真正的促進生產力。

“而那些居無定所的流民,饑一頓飽一頓,他們不但沒有辦法形成生產力,反而還是妨礙社會穩定的因素,”

林逸不等何吉祥回話,便繼續道,“把他們招募到運河上,給吃喝,給住所,滿一年的,給予分配土地,給地契,這樣才能把一切不穩定因素扼殺在搖籃裏。”

這些流民打不得,罵不得,更是殺不得!

如果到處驅趕,逼急了,說不定就是狗急跳牆。

按照常規的按部就班的安排,不知道猴年馬月。

所以,隻能實行拿來主義,把以工代賑的辦法來解決就業問題。

大興土木是不可能了,沒錢。

而修理河堤、漕運,無疑是最合適的方式了!

何吉祥沉吟了一會,見和王爺主意已定,知道勸無可勸,歎氣道,“臣遵旨。”

“如此便好,”

林逸笑著道,“如果實在不放心,就從安康城開始,周邊搞試點,

別的不說,起碼能把安康城周邊的幾萬流民給打發了。

城內是成群的乞丐,城外是漫山遍野的窩棚,看了實在是窩心。

這是我大梁國的都城,搞的跟貧民窟死的,成何體統。”

“王爺說的是。”

何吉祥苦笑。

如今城內城外這些爛攤子還不是你老書生意氣,濫發善心?

害怕這些流民凍死,餓死,說什麽一切以人為本,任由他們城內外進出,給他們一線生機?

要不然天子腳下,法度森嚴,豈能容他們放肆?

別說亂搭亂建,就是進城都是妄想!

如今弄得兵馬司、安康府衙都是非常的被動,拆違建?

做夢!

那些流民也不知道是誰教唆的,居然引用梁律,說什麽強拆違法!

可笑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