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深宮中,最大的自保之道除了聽話,便是謹言慎行了,不該說話的時候不要說,不該做的時候不要做。

像今日這般慌張,落個杖斃也是罪有應得。

但是,唐貴妃於她有恩。

和王爺不經通報,這麽莽撞闖將進去,娘娘的臉麵還要不要了?

為了娘娘的臉麵,她自然不會惜命!

唐貴妃猛然聽見小丫頭的聲音後,受了一驚,整理下衣衫,施施然迎著林逸走過去,等林逸踏進門檻後,才欠身柔聲道,“參見攝政王。”

“娘娘客氣了,”

林逸笑著道,“這麽大禮我可受不起。”

再怎麽樣這也是他皇帝老子的老婆。

輩分在那放著呢,他倒是不好太過分。

“王爺請坐,上茶,”

唐貴妃等林逸坐下後,便笑著道,“袁貴妃賞賜了本宮好些好茶,今日攝政王蒞臨,本宮也算是見花獻佛,王爺嚐一嚐。”

“那我就不客氣了。”

林逸看著笑的奪人心魄的唐貴妃,恨不得把自己眼珠子給摳下來。

唐貴妃雖然早已沒有了少女的嬌羞,但是被林逸這麽看著,也有點不好意思。

“請……”

總是低頭,也不是辦法,唐貴妃趁著舉茶盞的功夫,翻了翻眼皮子,見林逸還是呆頭呆腦的盯著自己,愈發窘迫了。

再想一想自己那機靈的跟猴似得兒子、英明神武的雍王、寬厚仁義的信王,怎麽都會輸給他呢?

而且,當初這小子也是出了名的不學無術,根本就沒有成龍章麟角,蓄勢待發之姿!

一切的一切都太出人意料。

“我剛剛聽人說老十二在這裏,便想過來找他敘一番兄弟情誼,怎麽此刻見不到人了?”

林逸故意在屋子裏張望。

“攝政王也太厚愛他了,整日不務正業,不能替王爺分憂,我訓了他幾句,他便不耐煩走了。”

皇宮內外,哪裏不是這位攝政王說了算?

如果真心想找老十二,怎麽會有找不到的道理?

唐貴妃明知他這話是假話,但是也不敢質疑。

她不禁想到了如今幽居深宮的德隆皇帝,年輕時候好像也是這個樣子,看別人家的娘子,眼睛從來都是不眨的。

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他是我兄弟,我當然得照應他,”

林逸大大咧咧的道,“說句實話,我還有點羨慕他呢,居然有這麽好的哥哥。”

聽見林逸這麽不要臉的話,唐貴妃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最後還是勉強擠出一點笑容道,“王爺說的是。”

“不過老話說的好,好良言難勸該死的鬼,大慈悲不度自絕人,也是他肯聽話,”

林逸不顧唐貴妃變換的愈發厲害的臉色,猶自道,“要是像老二他們,好賴話不聽,自己把路走窄了,我這個做兄弟的,也實在無能為力了,最後兄弟鬩牆,反倒是讓外人看來笑話。”

“攝政王仁慈,本宮感激不盡。”

笑容隻在唐貴妃的臉上短暫的停留了那麽一會。

“娘娘客氣了,娘娘平日也禮佛,我母妃今日出宮上香,娘娘為何沒有跟著一起?”

對於這些生活在深宮內的女人來說,娛樂活動泛善可陳,而且沒有自由可言,迫切的都需要精神寄托,所以禮佛的人比較多。

哪怕是得寵的妃子也是一樣,畢竟將來也會有失寵的一天,有備無患,不如提前入定,好打發時間。

萬一不小心成為皇後、皇太後就更好了。

一心禮佛,更容易塑造聖母仁慈的形象。

唐貴妃眼皮跳了又跳後,終於忍不住抬起頭,掃了一眼後,複低頭端起茶盞道,“本宮昨日偶感風寒,略有些不適,娘娘體恤,便沒讓隨伺。”

“不知可有傳了太醫?”

林逸很是關心的道,“天寒地凍的,還是要保重身體。”

“多謝王爺,”

唐貴妃笑著道,“吃了兩副藥,夜裏發汗了,身子還有些虛罷了。”

林逸見唐貴妃處處提防自己,總感覺沒什麽意思,淡淡道,“既然娘娘不舒服,就多多休息吧,本王就不多做叨擾了。”

唐貴妃站起身,親自把林逸送到門口,“恭送王爺。”

今日的和王爺興致缺缺,完全沒有沉醉不知歸路的樣子,很是讓她鬆了一口氣。

“告辭。”

林逸看她高興,瞬間就把不高興寫在了臉上。

轉身出了唐貴妃的寢宮,最後入了為禦花園。

小徑為積雪所覆蓋,林逸一路踩的咯吱響,撣了撣一株被積雪壓彎了腰的梅花,送上鼻子,一邊嗅,一邊漫不經心的道,“你們啊,越來越懶了,下雪了,這路上的積雪也得掃,不得有怠慢,要不然宮裏的哪位娘娘來賞梅花,滑到了可不妙。”

皇家禦花園,無論寒暑,每日都是有人灑掃的。

特別是冬季,梅花盛開,百無聊賴之下,宮中的人喜歡在此煮雪烹茶賞梅。

他雖然得了這大梁國的權柄,但是因為不住在這宮裏,大家便愈發懈怠了。

導致這偌大的禦花園顯得冷冷清清。

“王爺教訓的是,小的立馬就安排人清掃,不敢有耽擱,”

小喜子俯身舉著茶托道,“王爺,天寒,喝點茶暖暖身子。”

林逸沒有接茶,隻是道,“本王的話你要好生記著,不要再搞三搞四。”

“王爺放心,”

小喜子戰戰兢兢地道,“如有再犯,請王爺砍了小的腦袋。”

“也請你放心,”

林逸冷冷的道,“你再犯的話,本王一定不會再手軟,保證給你上十大酷刑。”

“不敢。”

小喜子噗通跪在地上,然後眼睜睜的看著和王爺帶著焦忠遠去。

等和王爺的身影拐進一個長廊,他正要起身,突然一道膝蓋一軟,再次跪在地上。

“誰!”

他譚喜子雖然不是大宗師,可也是天下間屈指可數的九品!

一道勁氣就能這麽容易打中自己的膝蓋,更嚇人的是自己還沒有絲毫預感,連防備都沒有機會!

和尚?

瞎子?

葉秋?

這麽短短的一瞬間,他想到了很多人。

“小喜子……”

聽見一個冷漠的毫無感情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身後,小喜子本能的身子一哆嗦,雙手撐地,砰砰地不停的往地上砸腦袋,大喊道,“師父!徒兒想您想的好苦啊!”

洶湧的鮮血浸漬了積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