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關鍵的是,明月死活與她無關,別把她給連累了。

她與閆紅進招入安康城,進和王府之前,她師傅胡士錄就對她們叮囑過,在和王府,知情不報是重罪,一切以和王爺為中心,為了和王爺的一切。

她正值上有老下有小的時候,要是出了什麽意外,全家人還過不過了?

她家那男人雖然是個好人,卻是個不中用的,不能指望他養家,否則全家就得喝西北風。

“讓陳先生費心了,”

明月淡淡道,“王爺何其聰慧,我這些征兆,他又怎麽可能不知道?”

陳喜蓮愣了半晌後道,“姑娘說的是。”

她並不詫異。

她們這些所謂“醫學”知識,大部分都出自那個懶散的和王爺。

而且,有時候,和王爺還會在白雲城普及一些普通的醫學常識。

甚至為了讓大家不亂吃蘑菇,還會特意編一些兒歌,印象最深的便是那首“紅傘傘,黃杆杆,吃完一起躺板板,躺板板,睡棺棺,然後一起埋山山,埋山山,哭喊喊,親朋來家吃飯飯,吃飯飯,有傘傘,全村一起躺板板……”

三歲孩子都會唱,從小都非常有危機意識,話可以亂說,蘑菇不能亂吃。

和王爺能看出明月懷孕,也不算什麽稀奇事。

明月歎氣道,“我出身卑微,實在是不敢讓王爺為難。”

陳喜蓮笑著道,“姑娘多慮了,王爺的為人,我想姑娘比任何人都清楚。”

看著明月的神色,心下有點警惕,這明月莫非真要做傻事?

這弄丟了和王爺的子嗣,可是重罪!

“陳先生多慮了,”

明月似乎看出來了陳喜蓮的心思,她不停的撫摸著自己的肚子道,“王爺沒答應之前,沒有任何人可以傷害他。”

陳喜蓮笑著道,“我陪姑娘去吧,聽候王爺吩咐。”

如果和王爺決定留這個孩子,肯定會找自己保胎。

如果和王爺決定不要這個孩子,她也可以給一副藥,藥到胎除,對身體沒有一丁點損傷。

所以,與其等和王爺找她,她不如主動在外麵候著。

最重要的是,她也擔負著看押人的重任,不能全信明月的話。

“陳先生太過小心了些。”

明月苦笑。

她終於明白死去的賴茹賴姑姑那話的意思了:皇家是個看不見束縛的牢籠,誰都無法逃脫。

她是和王爺身邊的親信。

她自以為,這和王府除了洪應和紫霞,再無一人可以如此隨意要挾她了。

但是,想不到,陳喜蓮一個小小的穩婆,居然都可以如此對待她!

隻因為事涉和王爺!

沒有人敢讓和王爺動雷霆之怒!

這大概就是威勢吧!

“姑娘說笑了,”

陳喜蓮拱手道,“我上有七十歲老母親,下有稚子,不敢行錯一步差池,還望姑娘理解。”

明月皮笑肉不笑的道,“既然如此,你我一起吧。”

轉過身,也沒等陳喜蓮,一個人徑直往後花園過去。

陳喜蓮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麵,等她進了後花園的回廊,便沒有跟上去,衝著在旁邊值守的譚飛和雷開山點了點頭。

心裏想著和王府果然不是一般的地方,守門的居然都是九品高手!

雷開山看向她後,突然伸出手道,“陳大神醫,我這身子骨最近不怎麽利索,要不你給我把把脈?”

陳喜蓮瞥了一眼雷開山,然後笑著道,“雷侍衛客氣了,想必你忘了,我隻是個穩婆,並不懂別的東西。”

她陳家與雷家同在白雲城,原本就有間隙,相處的並不愉快。

所以,一般情況下,雷家的人,她都是不願意搭理的。

如今肯給懷孕的雷英保胎,她也是看在梁遠之的份上!

“陳神醫謙虛了,”

雷開山笑著道,“難道這點麵子都不肯賣與在下?”

心裏很是不開心!

他雖然隻是個小小的和王府侍衛!

但是卻是當世九品!

放在和王府不怎麽值錢,可放眼江湖,誰能與他爭鋒!

無人敢輕易招惹他!

他肯對著陳喜蓮陪著笑已經是很給麵子了,這娘們居然還敢對著自己甩臉子!

真是不知好歹!

如果這個娘們不是和王爺看重的人物,他保證一刀給砍了!

園子裏的雪越堆越高,林逸就這麽站著假山的入口處,朝著一隻蜷縮在夾縫中的鴿子投食。

聽見腳步聲後,回過頭見是明月,便笑著道,“你這又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是誰招惹你了?”

明月噗通跪在地上,低聲道,“奴婢知罪。”

林逸歎氣道,“你跟了我這麽多年,知道我最討厭什麽的。”

有話從來不好好說,先跪下來請罪?這是什麽毛病?

這種低效率的溝通方式,經常把他弄得很煩躁。

明月苦笑道,“王爺,奴婢懷孕了。”

“真懷了?”

林逸笑著道,“昨日就想問你了,怕你有壓力,最後還是沒問,想不到你居然熬不住,現在就說出來了,別哭啊,好事。

封你為淑人,從今天開始,就住到後廂房吧,讓紫霞找兩個丫頭伺候著。”

“王爺不可!”

明月大聲道,“這不合規矩,還請王爺收回成命!”

一旁的紫霞猶豫了一下道,“王爺,按律,無子嗣不得封。”

她與明月情同姐妹,她肯定是盼著明月好。

但是,明月與她一樣,隻是個丫頭,這種出身根本不配得封!

即使被封了,最後也說不定會招來災禍。

正是所謂的德不配位!

明月大聲道,“奴婢隻想為王爺子嗣平安,不敢有奢求。”

她祈求滿天神佛,給她一個女兒。

至於男兒?

她想都不敢想。

一旦王爺登基,她這樣婢女生的男兒都是活不成的。

但是她是母親,她是九品!

如果有人膽敢傷害她的孩兒……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

“也是,”

林逸想了想也確實是如此,歎氣道,“那就找兩個丫頭伺候著,以後再說吧,你們伺候了本王這些年,也明白本王的為人,本王的種,本王自然不會有虧待。”

“謝王爺。”

明月的眼淚水越來越多。

看著明月這樣子,紫霞居然有點羨慕,兩個人都是一同伺候的,王爺不但不偏不倚,甚至還向著自己多一點,隻因為自己腰身軟,王爺不需要多著力。

結果明月已經懷孕了,自己的肚子還是紋絲不動!

要怪隻能怪自己不爭氣了。

見林逸望向自己,便又趕忙道,“王爺放心,奴婢一定會照顧好明月姐姐的。”

林逸上前一步,就要親自扶起明月,嚇得明月趕忙站起身。

林逸很是無奈的道,“既然懷孕了,就穩定一點,不要毛手毛腳的。”

紫霞掩嘴笑道,“明月姐姐已經入九品,陳喜蓮曾經說過,武功越高的婦人,給予胎兒滋養的真氣就越多,這胎兒是穩當的不能再穩當。”

“還可以這樣?”

真氣是電磁波還是氣體?

是否可以測量?

怎麽證明它的存在。

林逸總感覺這幫人在搞玄學。

但是,他沒有證據!

明月羞愧的道,“紫霞說的沒錯,但凡習了武的女子,都比普通女子要容易生養一些,鬼門關上晃**的時間也短些。”

她這種想受十月懷胎的罪都受不了,以後如何對王爺說自己辛苦?

“原來如此,我就說嘛……”

林逸突然意識到了什麽。

“王爺……”

明月和紫霞對視一眼,沒有一個人明白林逸話裏的意思。

什麽叫原來如此?

林逸笑著道,“在白雲城的時候,許多父母都逼著女子學武功,我還以為我教化有功,父母意識到男女平等,也同樣注重女子教育。

現在看來,是我想多了?”

明月點點頭,憋著笑道,“會武功的女子也能找到更好的婆家。”

“看來加強體育鍛煉對生產確實有好處。”

林逸依然對所謂的真氣護胎持懷疑態度。

在他看來,這些估計是女子加強了運動的結果。

明月沒有反駁,隻是笑著附和了一下,見林逸沒有再交代,便留下紫霞,自己悄悄的退了出去。

剛出院子的拱門,就看到了站在雪地中的陳喜蓮。

她拱手道,“陳先生久等了。”

她雖然功夫高強,身體強壯,但是萬事都有一個萬一,保不準日後就有求著陳喜蓮的時候,特別是最後生孩子。

所以哪怕是對陳喜蓮不高興,也不願意翻臉。

陳喜蓮看了看明月舒展的眉頭,最後笑著道,“恭喜姑娘,賀喜姑娘。”

明月笑而不語。

這倒是把旁邊的譚飛與雷開山弄迷糊了。

雷開山甕聲甕氣的道,“明月姑娘,既然是喜事,是否要請咱們吃些酒?”

明月搖頭道,“雷師傅既然受了傷,還是多養傷吧,喝酒對傷不好。”

雷開山愣了一下,很是高興地道,“姑娘能看得出我受傷了?”

明月笑著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雷師傅應該是中了吸星大法,安康城內,能用吸星大法傷雷師傅的人屈指可數。”

換句話來說,真比雷開山厲害的人,根本就不屑用吸星大法,或者說用不上吸星大法!

比如說和尚、瞎子、葉秋……

如果雷開山逼他們動手了,雷開山此刻就不該是受傷這麽簡單了,哪怕不丟命,也得在家裏躺個十天半個月!

哪裏像現在這樣,隻是被吸了一點內力,人是完整無損的站著。

吸星大法是洪應唯一慎傳的功法,在白雲城,會這麽功法的人很多,但是得完整功法的人不會超過十五個人!

能與雷開山旗鼓相當的,不超過五人。

而在安康城的,還與雷開山有過節的,隻有梁遠之一人。

她雖然深處和王府,倒不是對什麽都是一無所知,有些東西,她是必須要知道的,不然王爺有時候突然問起來,自己一問三不知,就顯得自己無能了。

“明月姑娘高見,”

雷開山指著胸口,嘿嘿笑道,“內力少些還能修回來,倒是無所謂,就是這胸口隱隱作痛,在下對這吸星大法所知甚少,去問了阿呆、餘小時他們,他們也是一問三不知。

明月姑娘,鬥膽問一下,我這該怎麽辦?”

明月笑著道,“如果隻是隱隱作痛,你又何必這麽慌張?”

“啊……”

雷開山一臉的驚喜,噗通跪在地上,毫無廉恥的道,“明月姑娘,你是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你就指個道吧,我這胸口真氣鼓**,渾身使不出一點力氣。

我這樣子都快成了廢物,如何保護王爺?

要是出了差錯,萬死難辭其咎!”

他真把梁遠之恨急了!

居然一點不留手!

“拿著吧,吞下去。”

明月毫不猶豫的把手裏的一顆藥丸丟了過去。

等雷開山一臉驚喜的接過,她才意識到什麽。

自己什麽時候這麽心善了?

雷開山不是咎由自取,應該讓他自己吃點苦頭嗎?

自己為什麽要給她藥丸?

她不停的撫摸著自己的肚子,看著吞下藥丸,欣喜若狂的雷開山,她居然生出了“我要為我孩兒結善緣”的想法。

什麽家國天下?

甚至是和王爺,居然已經不及她肚子裏的胎兒了。

想到此處,她渾身打了個擺子,一個站不穩,陳喜蓮趕忙扶住,關心的問道,“姑娘,你沒事吧?”

說著就把手搭在了她的手腕上,然後長舒了一口氣。

“明月姑娘……”

雷開山同譚飛同樣很是緊張。

“我無妨,天冷可能受了點風寒,告辭,我先去休息了。”

明月的身影直接消失在了風雪之中。

雪越下越大。

紫霞陪在林逸的身邊,居然愈發盼著天黑下來。

想著想著,臉上紅成一片。

就這樣,她伺候和王爺吃飯,洗漱,等和王爺入炕後,她像往常一樣一絲不掛的出現在了林逸的左手邊。

林逸笑著道,“下一場雪,這天都變幹淨了。”

熟練的攬住那一攤溫熱,歎口氣道,“你也別著急,人的體質還是不一樣的。”

他做夢都想不到,這輩子還有人爭搶著為他生猴子。

“王爺,”

紫霞猶豫半晌之後,才敢把腦袋埋進林逸的胸口,但是不敢壓瓷實了,隻能把腦袋支棱在半空,小聲道,“奴婢不敢。”

林逸大笑道,“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

以腳背緣擺踢敵人,柔腰百折若無骨,撒去滿身都是手,腳過似疾風擺**蓮葉。

林逸驚歎。

不愧是九品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