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

洪應騰的就跪了下來。

“幹嘛?”

林逸瞪了他一下。

“小的誓死都不會離開王爺的!”洪應表忠心道。

“毛病。”林逸連句多餘話都沒有,“要是喜歡跪,就跪上一夜吧。”

“王爺……”洪應站起來的速度比下跪還要快。

“哎,到了南邊,咱要是實在混不下去,”林逸淡淡的道,“就去街頭賣藝去,你那飛針使得不錯,肯定有人捧場的。”

雖然有時候瞧不上洪應的三腳貓功夫,但是還是挺羨慕的。

梁國以武立國,尚武成風,作為皇室子弟,七歲便由宮內專門的教頭指導習武,哪怕是他這樣不得寵的皇子。

學武自然需要天賦,但是最重要的還是毅力和勇氣。

偏偏作為一名穿越人士,他最缺的就是後者!

心理年齡三十多,早就磨平了心性,在這輩子也改變不了,哪裏有毅力和耐心學武?

自以為自己是個皇子,出行有護衛,又不爭帝位,學功夫做什麽?

十八年來,他隻會一套爛大街的五步拳,而且打的有氣無力,動作還不怎麽標準。

完全憑實力低調!

不需要任何演技!

直到去年發生的一件事,他才明白把這個世界想的太簡單了。

兩名九品高手居然敢到防衛森嚴的皇宮行刺!

如入無人之境,已然闖進寢宮!

如果不是大內供奉及時趕到,後果不堪設想!

他的便宜皇帝老子也不是絕對安全的!

何況是他!

現在隻是後悔小時候沒有用功學武!

如果他肯用功,一拳撂倒現在的洪應是沒問題的。

當初洪應不但沒有師傅教導,甚至連大字都不識得幾個。

是自己慢慢的教他和林寧一起識字,一起讀書,順帶逼著他練繡花針,好幫著縫一條像樣的大褲衩子。

找別人縫?

親媽不準縫!

尚衣監不敢縫!

隻是突然有一天,他閑著沒事給林寧講西遊記,當說到“靈根育孕源流出,心性修持大道生……

覆載群生仰至仁,發明萬物皆成善。

欲知造化會元功……”的時候,洪應突然告訴他悟了……

他問悟出什麽了?

洪應說不出來。

隻是後來他學著“微服私訪”,洪應隨手打倒了五個地痞無賴。

他才發現,洪應真的會了一點功夫。

如果自己以前努力一點,肯定能超過洪應這種野路子吧?

哎!

有些事情,隻有錯過才知道珍惜!

“王爺……”洪應訕笑道,“鏢局的生意還是不錯的。”

“哎,你不說我都忘了,”林逸打著哈欠道,“咱們不在都城混了,生意上就往南邊挪一挪。”

十歲以後,宮裏開始給他發例銀。

每月三兩,積少成多,他開始讓乳娘的兒子宋城在宮外做生意。

第一家是客棧,現代化的餐飲理念融入到這個時空,並沒有大火,但是卻讓他賺到了第一桶金。

接著開了第二家客棧,然後是第三家。

到他開閣出宮,他手裏已經有六家客棧。

出宮後,他更是無所顧忌了!

反正他是出了命的財迷!

敢擋他財路,令人聞風喪膽的暗衛指揮使,他照樣罵。

當朝皇子皇孫中,他是唯一一個敢這麽幹的!

都不怕暗衛報複,但凡有野心的,都怕失去了暗衛的支持。

當日,挨了便宜老子皇帝的斥責後,太子送鹿筋二十斤,海參五十斤,鹿舌五十條,牛舌五十條,蟶幹二十斤。

三皇子雍王送白玉獅子一對。

四皇子晉王很幹脆的給紋銀百兩。

甚至比他小上六歲的十二皇子都送了一座占地十畝的農莊。

這生意穩賺不賠。

懟人,就能撈錢!

把當朝宰相之子齊鍾揍了又如何!

誰讓他仗著家裏有權有勢,欺男霸女!

就是看他不順眼了!

之後,生意越做越大,誰敢擋他財路,自然有皇兄皇弟皇孫,甚至宮裏的貴妃替他掃路。

畢竟這樣的他,招人稀罕。

到如今,他已經有十家客棧,兩家米鋪,一個家具店,一個絲綢莊,一個鏢局。

東方鏢局,使命必達。

因為創立至今,無一失鏢,大江南北已闖出來了巨大的名聲,去年一年收入抵得上他其它產業的一年盈利總和。

他有時候不得不感歎,在古代搞物流還是挺有前途的。

“王爺,”洪應躬身道,“小的自然會去交代,可是三和酷暑,王爺這身子骨……”

“一天到晚的,就你廢話多。”

林逸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後,準備回屋睡覺,在外麵待長了,就便宜蚊子了。

這個世界沒有疫苗,他身上就沒有抗體,萬一得個瘧疾,也不算意外!

甚至得個感冒,肺炎都能要去半條命!

好不容易重活一回,死的不明不白,就太冤了一些!

洪應目送林逸走出涼亭後,朝著兩邊的侍女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們侍候王爺就寢。

自己端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猶如老僧入定。

深夜,起風了,耳朵聳了一下。

突然,又好像想起來了什麽事,猛睜雙眼,也沒見怎麽動作,身子就飄出了和王府的院牆。

“死丫頭,看老娘不打死你。”

離著老遠,洪應便聽見了女人的吼叫聲,在黑夜裏格外響亮。

而孩子的哭聲卻越來越小。

他站在那不比豬圈大多少的小屋的門口,始終沒有進去。

背著雙手,隱藏在漆黑中。

月亮掛的越來越低。

吱呀一聲開門聲,輕不可聞。

一個小女孩打開破舊的門板,從屋子裏退出來,然後又輕輕地合上門,沿著巷子越走越遠。

拒馬河,唯一一條貫穿安康城內外的河流。

洪應跟著小姑娘,先是看著她站在河邊想跳又不敢跳,接著又是蹲在河邊抱頭痛哭。

他在想如果王爺此刻在這裏會怎麽做呢。

洪應想著想著,卻聽見小姑娘的哭聲越來越大,引起了越來越多的狗吠聲。

一聲尖過一聲,把小姑娘嚇得猛回頭,一下子看見了黑影之中的洪應。

哭著道,“你是拐子嘛,那你賣了我吧,我隻要一口飯吃。”

“哼……”

“師父……”小丫頭聽見熟悉的,獨特的冷哼聲,簡直不敢置信。

“傻孩子,你在這裏做什麽?”洪應不冷不熱的問道。

“我娘讓我去死,我怕水……”小姑娘聳著肩膀,抽噎著道。

“從今天開始,你便叫洪安。”

洪應的臉上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