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犯被抓,京營和廷衛、兵馬司人馬撤去,大街上再次恢複了安寧。

“煲仔飯……”

“雞屎餅……”

“人頭飯……”

太陽從城牆上掉下去,攤販們的嗓門愈發大了。

“這些南蠻果然是……”

路過的行人聽見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小吃名字,嚇得直接跑路,不敢再停留一步。

生怕自己的腦袋被這些南蠻給剁了,拿去做人頭飯。

“嘿,這些北人真是沒見識,老子的人頭飯多好吃啊,”

劉闞的祖父劉絆子憤憤不平的道,“不想吃就拉倒,老子本來就不是給他們吃的。”

這一片擺攤的基本都是北上的三和民夫,而且大多數是年齡比較大的老頭子和婦人。

和王爺從荊州、嶽州、南州、永安等地招募了大批的民夫,他們這些人就不再受那些供應商的待見了,畢竟他們的工價比別人高啊!

那些供應商更喜歡工價低的外地人,但是,又不能全是外地人,還是需要一些功夫高手,特別是年輕的功夫高手。

所以,他們這些老弱婦孺,隻能被淘汰下來了。

眼前,天氣不冷,他們沒有回三和的打算,安康城富足,他們就在這裏擺攤設點,主要的客戶是附近的京營官兵。

京營官兵大多數都是三和人,他們吃不慣安康城的東西,吃多了還鬧肚子,許多人都忍不住出來光顧這些小攤子,自己花錢都樂意。

劉絆子等人的生意倒是好的不得了。

“潤一潤水魚也沒什麽,”

旁邊的周尋老娘笑著道,“他們又不能把咱們怎麽樣。”

劉絆子朝著她的案子上望了望道,“你怎也賣人頭飯了?”

周尋老娘道,“準你賣,就不準我賣了?”

“好好賣你的油炸鬼,跟我湊什麽熱鬧,”

劉絆子跳腳道,“各做各的,這不挺好的嘛。”

“油炸鬼早上好賣,晚飯誰樂意吃啊,”

周尋老娘沒好氣的道,“再說,就你那人頭飯做的,真是難吃死了,還不如回去跟你兒子賣布呢,做什麽吃食,胡鬧……”

“你說什麽?

老子做的難吃?”

“就是難吃……”

“你再亂說,信不信老子揍你?”

“有種你來揍啊!”

“……”

兩人的吵架聲漸漸淹沒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江重,居然是他……”

林逸聽說江重在京營門口被抓住的時候,驚訝的合不攏嘴。

“王爺,人帶到了,”

潘多側身站到了一邊,露出一個跪在地上麵色黝黑的人,“逆賊,見到王爺,還不行禮!”

“和王爺……”

“江指揮使,”

林逸看著麵前瘦骨嶙峋的江重,簡直不敢認,把手裏的茶壺放到桌子上,站起身走到江重的身前,

“短短這些時日不見,也不知道你受了什麽罪,居然瘦成這樣,本王看了都心疼啊。”

在他的印象當中,江重可是個凶猛大漢,身為暗衛指揮使,自有一番不怒自威的氣勢。

想不到如今居然淪落到這個地步。

“在下已經至此,”

江重硬氣的道,“自然不會有一句怨言。”

“放心,你肯定是活不了的,本王不殺你,不足以平民憤,”

林逸慢慢悠悠的踱步道,“你們暗衛造的孽太多了,罄竹難書。”

想到枉死在暗衛手裏的人,他就非常氣憤。

誰沒有爹媽?

如此草菅人命!

更何況,暗衛不知道造就了多少孤兒!

毫無人性!

“你莫高興太早,你未必就能贏。”

江重冷聲道。

“你明明已經逃出宮了,為什麽還要留在安康城,”

林逸好奇的道,“而且還是在京營門口,你不知道人的生命隻有一次嗎?

你這是純心找死啊?”

江重抬起頭,對上林逸的眼神,絲毫也沒有躲閃,大聲道,“在下不服!”

“成王敗寇,你還有什麽不服?”

林逸淡淡道,“莫非,你還抱有什麽幻想?”

“我不服……”

江重突然笑了,裂開的嘴巴突然流出了血,在林逸目瞪口呆的眼神中,直接倒地。

死了!

居然在他麵前死了!

潘多直接上前,把手放在江重的鼻子前,噗通跪下道,“屬下知罪!”

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江重會自斷經脈!

“帶下去吧。”

林逸背過身子,感覺有點晦氣。

“小的也是大意了。”

洪應等潘多把江重的屍身領走,直接跪下了。

“他既然知道活不了,自己給自己一個痛快,也是正常,”

林逸歎口氣道,“唯一的麻煩就是他死了,許多秘密也就跟著他一起沒了。”

“王爺放心,小的一定會徹查。”

洪應的臉陰晴不定。

早知道,他應該封了江重的穴道。

“誰都不怪,”

林逸擺手道,“死了就死了吧,別再多想,聽說孫崇德受傷了,你代本王去看看,這家夥還是挺機靈的,別真的死了。

不然他老子娘那邊得哭成什麽樣。”

“小的明白。”

洪應躬身退下。

孫崇德在**整整躺了一個月。

等醒過來的時候,三和大軍已經抵達亮馬台。

秋末,北風嗚咽。

三和的老鼠旗在北風中招展。

綿延十幾裏地的三和大營中,不少人都是蜷縮著身子,不少都是南人,他們不習慣這種氣候,已經有不少人生病了。

沈初坐在大帳中,用手中的鐵鉗子慢慢的攏著麵前爐子中的炭火,淡淡道,“旭烈兀就在前麵了,拿下他的首級,咱們就可以在大雪封山前回家過年了。”

“將軍,”

包奎騰的站起身道,“我願領先鋒直搗敵軍營地!”

“輪不上你,”

沈初把烤熟了的番薯撈出來,一邊剝皮,一邊道,“這種功勞不能你一個人占,得給別的兄弟一點機會。”

話音剛落,門口的帳篷被掀開了,一名軍士匆忙忙的跑進來道,“將軍,韋一山來了。”

“有些人啊,經不住念叨,說來就來。”

沈初笑著搖了搖頭。

王爺要提拔年輕人,年輕人如果不在沙場曆練,也難以服眾。

“參見將軍!”

韋一山直接跪在沈初的麵前。

“參見袁將軍!”

韋一山不認識袁青。

但是能坐在沈初下手的,除了包奎,便隻有袁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