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自從洪應走後,他都沒有好好地睡過一次覺了!

大宗師的能力遠超常人,閉關的情況下,廢寢忘食,乃是常事,比尋常人耐熬一些,但是,如果平常無事,誰願意給自己找罪誰,那不是腦子有病嗎?

所以,吃吃喝喝睡大覺,才是應有之義。

月亮高掛。

林逸睡不著,躺在椅子上,不時的抿上一口酒。

明月和紫霞站在他的左右,不時的揮舞著手裏的拍子,眼疾手快,一拍子下去,就是幾隻蚊子的屍體。

竹篾做的拍子上全是暗紅色的血。

“不用拍了,沒多少蚊子,”

林逸又抿了一口酒後,“你們也沒必要那麽累著。”

明月笑著道,“奴婢不累。”

林逸還要說什麽,眼前突然出現一個身影,他以為自己喝多看花眼了,再三揉了揉眼睛,是洪應沒錯。

“總管……”

明月和紫霞一臉的不可置信。

想不到洪應會突然回來。

“參見王爺。”

洪應弓著身子到了近前後,恭恭敬敬跪下磕了三個響頭。

“本王以為你死了呢,這麽長時間沒有消息,再晚幾天回來,”

林逸恨聲道,“本王就要給你立衣冠塚了。”

“小的知罪,”

洪應笑嘻嘻的道,“請王爺責罰。”

“本王是真的想打死你啊,”

林逸沒好氣的道,“真他娘的可恨,走的時候居然也不打聲招呼。”

洪應從地上爬起來,拿起桌子上的酒壺給林逸斟滿酒後,朝著身後的明月和紫霞擺擺手,等兩人退下,才笑著道,“小的死不足惜,就怕王爺以後沒了人伺候。”

林逸冷哼道,“兩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人多的是。

本王還能差人伺候了不成?

說吧,這些日子到底去了哪裏,為什麽一點消息都沒有?”

洪應道,“啟稟王爺,小的一直都是在川州,不是這靜怡的對手,就隻能灰溜溜回來了。”

“就這麽簡單?”

林逸很不滿的道,“你這去都有幾個月了?

為什麽這麽長時間才回來。”

洪應道,“川州路途遙遠,那山道也多,不怎麽好走,小的就耽誤了一些日子,讓王爺擔心了。”

林逸沒好氣的道,“說實話,肯定沒有你說的那麽簡單。

你當本王小孩子?

再哄騙本王,就真的不饒你了。”

“小的哪裏敢欺瞞王爺,”

洪應猶豫了一下,然後陪笑道,“小的功夫終究是不濟的,受了點傷,養了一階段,這才跑了回來。

不過,王爺放心,這寂照庵的功夫,小的已經摸了個七七八八,將來即使打不贏,她們也沒有勝小人的道理。”

“你受傷了?”

林逸皺眉。

“小的早就養好了,”

洪應接著道,“你看,這不是活蹦亂跳嘛,好的很呢。”

林逸側過腦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見他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腿腳皆在,鬆了一口氣道,“你啊,還是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沒事別逞能,你一個人去頂什麽用,將來群毆才是王道。”

當然,還有他的大炮!

一旦在塞北戰場證明了大炮對武功高手的作用,等平定了塞北,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兵臨川州!

把大炮架到寂照庵的門口!

一門不行,他就架幾百,幾千門!

他現在不差工匠,不差錢!

就不信轟不死這幫子飛來飛去的鳥人!

“王爺英明,”

洪應見林逸的臉色稍霽,膽子也跟著大了起來,“王爺兵鋒所指,自然無往不勝。”

“哼,”

林逸白了他一眼道,“少給本王戴高帽。

你是真的變了,居然開始遮遮掩掩了,有些話,你既然不願意說,本王就不再逼你,總之你心裏有數就好。

你先休息吧,等明日一早就入宮,出任這司禮監的掌印,別人本王不放心。”

“王爺,”

洪應笑著道,“小喜子這孩子雖然莽撞了一些,可做事愈發有分寸了,不如讓他繼續留宮裏,小的就守在王爺身邊,伺候王爺。”

林逸感慨道,“你倒是信得過他。”

他很是了解洪應。

但是也是很詫異,同樣身為寺人,洪應居然沒有對權利的掌控欲。

他不相信洪應是裝的。

洪應噗通跪下道,“這孩子是小的看著長大的,一直悉心教導,私心是有一點,可是對王爺確是忠心耿耿。”

“要不是看在他對本王忠心的份上,本王能讓他管著皇宮?”

林逸冷哼了一聲,接著道,“隻是這小子最近飄的有點厲害,你倒是要好生管教一下,千萬不要犯下什麽彌天大錯,到時候人人喊打,本王也救不了他。”

有時候,出於人性,他對身邊的人會有種莫名的好感和親近。

但是,出於曆史經驗教訓,他又時刻警惕著,別被自己身邊的這些人給哄騙了。

他們總是撿著自己喜歡聽的話講,到時候,自己愈發難以看清現實了。

“是,”

洪應低著頭道,“小的一定會緊盯著這小王八蛋,要是有出格的事情,小的一定饒不了他。”

林逸看了他一眼後,站起身,伸了個懶腰道,“你啊,倒是不知道怎麽說了,早點休息吧。”

“恭送王爺,”

洪應目送林逸進房後,才回過頭,看著慢慢從廊柱後走出來的潘多道,“狗膽包天,居然敢偷聽。”

“不敢,”

潘多低頭拱手道,“在下發現外麵進了人,等過來發現是總管,本來想走來著,見總管沒有點破,便留了下來,看總管可有什麽吩咐。”

洪應麵無表情的道,“有什麽話,直接說吧,你知道的,咱家沒有那麽多的耐心。”

“在下確實有一事不知如何決斷,”

潘多猶豫了一下,大著膽子道,“小喜子殺了賴茹,小的不知道該不該稟告王爺。”

“死了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賤婢而已,王爺每日操心勞碌,這點小事也要勞煩王爺?”

洪應冷聲道,“王爺是留著你們做事的,什麽事都要王爺做決斷,要你們何用!”

“在下明白了。”

潘多拱手退下。

如果將來王爺怪責,這事也怪罪不到他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