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塞北,他們肯定是不會再去的。

塞北在哪裏,他們不知道,但是塞北有多冷,他們是清楚的,據說比金陵城還要冷上十倍。

在他們看來,金陵城的天氣已經是極限了,比金陵城還要冷上十倍的塞北!

那是什麽樣的冷?

他們簡直不敢想象!

總之,他們從骨子裏開始畏懼,寧願窮一輩子也不掙那個要命的錢。

他的話音剛落,林子裏的廉人、闊人、黔人等部落人,紛紛跟著吼了起來。

他們的想法跟康寶差不多。

等天氣一冷下來,無論如何,他們都不會留在安康。

韓東升笑著道,“老康,不會自己著想,也得為你們那些孩子想一想,你們在林子裏待了半輩子,難道還想著自己的娃娃繼續待裏麵?

要不然,你們從山裏麵出來幹嘛?

沒有追求的話,一輩子待裏麵也挺好的。”

部落人到白雲城,已經有些年頭了,不少人學了官話。

韓東升的這幾句話,他們都是聽懂了的。

他們慢慢接受了一種觀念,孩子得識字,得知禮,隻有禽獸才不受教化。

他們必須得讓孩子讀書,穿得幹幹淨淨,不再像他們一樣繼續躲林子裏,為了一天兩頓飯奔波辛苦。

“我明白了。”

向來少言寡語的厘帥居然在此刻開口了。

他的官話不好,但是,還是勉強讓韓東升等人聽懂了。

韓東升道,“厘帥能懂就更好了。”

厘帥沒搭理他,對著部落人嘰裏呱啦一陣後,部落人爆發出了一陣驚天的吼聲。

豬肉榮好奇的問康寶,“厘帥說了什麽?”

康寶道,“厘帥說,等這次糧草護送完了,老弱婦孺騎著大象先回白雲城,能打仗的男人全部留下。”

“原來如此。”

豬肉榮恍然大悟。

望著漸漸落下的夕陽道,“兄弟們,咱們得加緊了,早去早回。”

他們這支供應商得到的命令是在一個月內把糧草送到涼水河,否則不但要被取消供應商資格,還得軍法處置。

王小栓吹響了口中的哨子,供應商隊伍繼續北上。

“北地不比別處,各位小心,千萬不要掉隊。”

這次北上領路的是陶應義。

他很是遺憾,居然沒有進軍中做先鋒的機會。

月光皎潔。

和尚已經抵達了川州地界。

他一路打聽,沿途的百姓居然聽都沒有聽過川州有一個叫春山城的地方。

他記得王爺說過,凡名門大派皆在名山大川險要處,他就開始到處打聽川州哪裏的山最高,哪裏的水最湍急。

他走的又累又乏,終究還是在一塊大石頭底下停歇了下來。

吃了點幹糧後,盤坐在碎石頭中閉目養神,但是不自覺的腦子裏再次冒出來一些自己從來沒有見過,也沒有學過的莫名其妙的話。

“四肢百體鹹定位,乃以日月為兩眼,循環照燭三百六十骨節,八萬四千毛竅,勿使**邪發泄生瘡痍……”

他還是不自覺的念了出來。

等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經大亮。

低頭一看,胳膊、腿上全是蚊蟲叮咬出來的紅腫。

一夜過來,居然沒有一點知覺。

他沒有鏡子,此刻不敢想臉上會是怎麽樣一副場景。

好在,他是和尚,素來覺得皮囊無用。

想了想後,也就不在意了。

但是,林逸卻哭了。

他夜裏在花園躺了一會後,臉上的包到現在都沒有消腫。

“老子雖然不是靠臉吃飯的,可這幅樣子,如何見人!”

林逸拿著銅鏡,看著眼角的紅腫處,很是無奈,“這日子不是人過得啊!”

這安康城的蚊子,比不了三和,可也不能小瞧!

“王爺,”明月一邊給林逸塗抹著藥膏,一邊心疼的道,“以後晚上還是早點進屋的好。”

林逸朝著她擺擺手,示意她不需要再繼續塗抹,從紫霞手裏接過茶盞,輕抿一口後道,“宮裏隻靠小喜子一個人,還是力所不及,你們也入宮吧,但凡有不對勁的,直接抓了,不需要客氣。”

明月道,“王爺太抬舉奴婢了,奴婢哪裏有哪個本事,奴婢不去,就在這裏伺候王爺。”

“奴婢也不去,”

紫霞同樣跟著搖頭道,“奴婢給王爺做做飯,泡泡茶還可以,其它的活計根本就做不來。”

林逸正要說什麽,明月的秀指已經搭在了自己的額頭上揉按,緊接著紫霞開始給自己捏腳。

挺舒服的。

他好像還真離不開她們。

因此也就熄了讓她們倆進宮的想法。

林逸微閉著眼睛,隻聽見明月低聲道,“王爺,潘多來了。”

“嗯。”

林逸眼皮子都沒抬,依然閉著。

“王爺,”

潘多見明月衝著他點頭,便緊跟著道,“邱振賢跑出城了,又被屬下給抓住了,如何處置,還請王爺示下。”

“我這老子一世英名,想不到臨老會信這些方士的鬼話,”

林逸淡淡道,“先不用急著殺了,送到宮裏,讓他陪我老子吧。”

他真怕他老子因為找不到邱振賢,最後著急出個好歹。

“袁青將軍和沈初將軍兵合一處,領十萬大軍渡過了涼水河,伯都收縮兵力,龜縮在亮馬台不出,”

潘多接著道,“沈占傲身先士卒,胸口中了一箭,命懸一線。”

林逸抬起頭,看著潘多道,“你確定不是你做的?”

“不敢!”

潘多嚇得一哆嗦,直接跪下道,“沒有王爺的命令,屬下豈敢擅自行事!”

“你家掌櫃的,這是就準備在三和養老了,去了那麽多封信,怎麽就不來了?”

林逸沒好氣的問道。

“掌櫃的說,北方濕冷,他這腿腳受不了,還請王爺見諒。”

潘多道。

“哼,讓他乘船,隻給他二個月的時間,如果再不來,本王就不客氣了。”

林逸歎氣道,“人心不古啊,居然都開始威脅本王了。”

“王爺誤會了,”

潘多訕笑道,“我們掌櫃的說,他生**自由,不約受官場的束縛。”

“廢話倒是挺多,”

林逸冷哼一聲道,“不管怎麽樣,先把本王的話帶到吧,另外,傳信給申俊儒,吳州再次募兵,這瓦旦人,就是用人堆也堆死他們。”

“遵命。”

潘多小心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