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和尚自己都有點摸不清頭腦。

“和尚,”

謝九雲笑著道,“隻要你說的,我都信,我沒有不信你的意思。”

江仇在一邊看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姑娘是腦子有毛病嗎?

前一刻一臉寒霜,一副殺之而後快的樣子,此刻滿眼的溫柔,滿心的歡喜,看和尚就跟看愛人似得。

這還是剛才的謝九雲嗎?

怎麽變臉的速度就這麽快呢?

“阿彌陀佛,”

和尚退後一步,謝九雲的手終於從自己嘴巴上移開,而自己又能說話了,他窘迫的道,“不知道姑娘這是何意。”

“沒什麽意思,”

謝九雲得意的道,“隻要你與那個小賤人沒有關係便好。

如果你膽敢與那個小賤人有瓜葛,我一定殺了你。”

“小僧與小青姑娘真的是清白的。”

和尚哭笑不得。

他怎麽可能不明白這兩個姐妹的情義?

但是,他是和尚!

是不可以有兒女私情的。

最重要的是,他與許多人一樣,不知道這兩個姑娘到底喜歡自己什麽!

如果可以,他真的願意改!

一個和尚,後麵整日跟著一個姑娘,成什麽樣子了?

隻要她們肯走,自己的日子就平靜了。

“那就好,”

謝九雲笑盈盈的道,“和尚,她是我的師妹,自小什麽都要與我爭,與我搶,一定要分出一個勝負。

見我傾心於你,她自然也要出來使手段,你可不能傻到以為她真的喜歡你。

不過你放心,以後她沒機會見到你了,你也不必煩心她纏著你不放。”

和尚倒是沒有表情,旁邊的江仇卻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心裏一下子就敞亮了,恨不得直奔府裏,對著一直對此事耿耿於懷的王爺大喊:你不是那麽差,和尚也不是那麽好!

“姑娘,”

和尚很奇怪自己此刻的感覺,聽說謝小青以後無法再見到她,居然不是高興,而是緊張和迷惑,他生怕惹惱了謝九雲,隻得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道,“如此便好。”

“好什麽好,”

謝九雲白了他一眼道,“你當我為何來?”

“小僧不知。”

和尚自然搖頭。

“那個小賤人一直什麽都和我搶,這次卻跳進了火坑裏,被人告發與人苟且,她居然還傻乎乎的承認了,妄想帶你見師父,師父一氣之下,便直接把她關進了水牢,”

謝九雲說到高興處,似乎有點忘乎所以,“至於那個男人,也就是你,自然也別想活了,師父已經派人來追殺你了。

和尚,你還是跑遠一點吧,最好是隱姓埋名。”

“小青姑娘進了水牢?”

和尚忍不住變色。

“喂,”

謝九雲同樣臉色陡變,“你居然關心這個小賤人,而不關心自己的生死?

你知道我千裏迢迢偷偷提前跑過來通知你,擔了多大的幹係嘛!”

“阿彌陀佛,”

和尚知道自己失態了,合十道,“多謝姑娘的好意,小僧心領了。

隻是小青姑娘的事情牽涉到小僧,小僧不得不多問一句,不知尊師當如何處置小青姑娘?”

“居然敢忤逆師命,你當這個小賤人還能活嗎?”

謝九雲冷哼一聲,然後道,“你還是照顧好自己吧,來殺你的人是春山城的謝二娘,江湖人稱邪靈刀,雖是女子,一柄大刀卻使得出神入化,八品之下,甚少有一合之敵,你啊,一個小小的三品,自然更沒有活命的機會。

要麽趕緊躲府裏不出,要麽就趕緊遠遁天涯。

言盡於此,你自求多福吧。”

和尚一眨眼的功夫,謝九雲就從麵前消失了。

沒多長時間,他便聽見了尖銳刺耳的哨聲、響亮的銅鑼聲。

“阿彌陀佛。”

和尚忍不住歎氣。

這姑娘的性子太急了一些,還沒來得及告訴她安康城宵禁,任何人不得飛簷走壁,跳牆越城,悄地行藏。

否則一定會迎來漫天的弓箭。

弓手基本都是五品以上,他們使用的弓箭和也是經過精心設計的。

瞎子和葉秋都去親自測試過,即使他們身為大宗師,麵對著裹挾著弓箭手氣勁而來的弓箭,也得一番手忙腳亂,畢竟這種巡邏的陣型都是特別為江湖高手準備的。

謝九雲一個九品而已,自然也不該例外。

果不其然,和尚再次看到了謝九雲,隻是這一次她有些狼狽,麵紅耳赤的看著從街道兩邊舉著火把過來的官兵,不自覺的愈發靠向了和尚。

“阿彌陀佛。”

和尚無奈,把掛在胸口的哨子拿了出來,吹了兩聲後,官兵退開,舉著火把遠去了。

“哼。”

謝九雲沒好氣的看了一眼和尚。

和尚笑了笑,看向了一邊的江仇。

江仇隨即了然,從靴幫裏掏出來一個木牌,遞給了和尚。

和尚隨手接過後轉交給了謝九雲,然後道,“姑娘,這是安康城的通行令牌,你拿著後遇到巡夜的官兵直接遞上去就行了。”

謝九雲是親眼看著江仇從鞋裏掏出來的,此刻更感覺臭味撲鼻,掩著鼻子瞪了幾眼江仇。

江仇訕笑,轉過頭裝作沒看見。

謝九雲猶豫再三,用手絹把木牌給拿住了,一股腦的塞進了腰間。

和尚篤定的道,“姑娘,沿著這條大街往東走,便有一家客棧了,持了這個木牌,客棧掌櫃的也是人認的。”

別處他不清楚,南城的客棧基本都已經開業了。

謝九雲沒搭理他,轉身就走了。

和尚望著她漸漸遠去的背影,終於長出了一口氣。

“你要救她?”

“我不知道。”

和尚沒有回頭,都知道說話的是瞎子。

畢竟兩個人從小到大一起玩耍,無論是氣息還是聲音,都彼此非常的熟悉。

“你莫要逞強,你功夫不行,你去了春山城就是自尋死路,”

瞎子笑著道,“什麽謝二娘,什麽邪靈刀,我會找出來,直接殺了。”

他不會對和尚說什麽“我替你殺了”之類的話。

作為朋友,他不會讓和尚有任何的負罪感。

“可是她生死不知,我很擔心,”

和尚微閉著眼睛歎氣道,“如果不是我,她就不會這樣子。”

“我幫不了你。”

瞎子實話實說。

春山城與寂照庵同處川州,能與寂照庵相爭至今,自然不會是什麽可以輕易去的地方。

別說他一個人,即使帶了葉秋去也是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