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隆皇帝看著林逸這樣子,終於笑了,他在何謹的攙扶下,慢慢悠悠的站起身道,“朕說了,朕不想給你的,你拿不去。”

林逸歎氣道,“隻派了十萬人,這麽做是為了什麽?

為何又不全部派出?

難道為了證明兒子我是個廢物,你的眼光始終沒有看錯?

可是這麽做也真的證明不了什麽,兒子雖然有七萬人,可是民夫居多,真正的士卒隻有三萬餘人。

即使父皇贏了,也隻能證明父皇以多欺少,而不是兒子無能。”

他這會隱隱的猜測到了什麽。

他老子在朝廷之上,雖然嘴上說看錯了自己的兒子,但是心裏終究還是不肯走人的。

此刻搞這樣的陣勢出來,也許隻是為了證明他這個兒子是個渣渣,他沒看走眼。

德隆皇帝冷哼道,“你當真以為朕老眼昏花嗎?”

何謹瞧了一眼皇帝,然後接話道,“京營乃是天下之精銳,上萬人中化勁高手也不過區區百人。

而王爺那裏不管是士卒,還是民夫,十之有九是化勁高手,老奴覺得才派了十萬餘人還有點少呢。

隻是聖上仁慈,才派了十萬人。”

林逸道,“如果我手底下的人真的那麽厲害,父皇隻是讓這十萬餘人去送死罷了。”

哪裏來的仁慈?

德隆皇帝道,“朕縱橫沙場,戎馬半生,今天就教給你一個道理,沙場之上不是靠個人勇武就可以贏的。”

“既然父皇都這麽說了,兒子也隻好讓父皇見識下什麽是真正的力量,”

他老子本是一個不得寵的皇子,隻是不甘居於人下,軍中曆練,奮發圖強,皇位是從“馬”上得來的。

論領兵打仗,他還真不如他老子。

但是,林逸卻也不以為然,“淹死的都是會遊泳的。”

太陽西斜。

安康城內外彌漫的濃煙遮擋住了太陽灑下的最後一點餘輝,遠不如灑落在地上的鮮血豔麗。

兩軍對壘,沒有壕溝、沒有拒馬、沒有鐵蒺藜,完全依靠最原始最野蠻的方法在南門一帶廣闊的平地上展開了大戰。

先是騎兵對陣,後是輕卒廝殺,你中我有,我中有你,膠著在一起,如此已經戰鬥了有半日。

何吉祥望著再次打開的南城城門,終於笑了,對著邊上的旗令兵道,“傳老夫命令,包奎的大營直衝城門。

退一步者,斬!”

這一次他沒有躲藏起來,而是騎在矮馬之上,光明正大的調兵遣將。

他沒法不出來了。

無論是袁青還是楊長春,皆是當世名將!

沈初與包奎、紀卓等人根本沒有這個經驗。

而且,袁青與楊長春所領大軍皆是精銳,其中居然有兩萬多騎著高頭大馬的重騎兵。

重騎兵訓練有素,悍不畏死。

三和隻有五千騎兵,大部分騎乘的都是矮馬。

許多三和騎兵縱然是三品以上武者,但是麵對如此多的重騎兵,依然是力不從心,許多人麵對衝過來的重騎兵隻能跳馬,恃個人勇武,下馬與敵人周旋。

至於象兵過少,敵人的重騎兵根本就沒有給他們衝刺的機會,黔人不得不含淚丟下自己當做孩子一樣伺候的大象獨自逃跑。

而且楊長春顯然總結了昨日的經驗,輕卒持盾牌組成的魚鱗陣,刀砍不進,長槍亦無法刺入,從頭到腳護地跟烏龜殼似得。

有仗著輕功好的三和人,直接躍入敵人後方,被亂刀砍成了肉泥。

從來沒有打過敗仗的民夫們先跟著亂了陣腳。

基本所有的民夫都做過民兵,但是畢竟不是兵,他們可以以一敵三,以一敵十,卻不能做到以一敵百。

在首次交鋒中,一萬多三和人對上三萬多敵兵便落了下風。

何吉祥卻是巍然不懼。

堆人!

直接上人海戰術!

他對三和人的戰力比任何人都要自信。

最後,直接押上了五萬人!

經過這麽長時間的戰鬥,此刻敵兵已顯頹勢,城內的大門卻打開了,湧出來了越來越多的敵人。

何吉祥派出了最後的一萬民夫,一萬官兵,共兩萬人直接往城內攻!

“得令!”

旗令兵舉著手裏的水獺旗,一邊策馬奔騰,一邊躲避到處都是橫飛的箭矢,大喊,“何大人有令,威武營攻城!”

“攻城!”

“攻城!”

“……”

更多的人跟著大吼。

接著鼓聲震天。

城牆上射下來不計其數的箭矢,三和人拿著繳獲的盾牌,一步不肯退,搶著要進城。

有些人想仗著不錯的輕功跳上城牆,可惜箭矢、重石、滾木不斷,他們根本沒有機會。

從安康城北門領兵繞到南門後山上的楊長春麵色不虞,對著旁邊的褚良歎氣道,“大事去矣。”

對三和人的戰力,他已經做過估量,但是最後還是低估了。

褚良指著城樓之上的左右揮舞的旗幟道,“大人,袁青將軍的大旗,這是退兵了。”

南門的吊橋正緩緩吊起,已經上橋的,一個不慎吊入了水中,未上吊橋的,回過頭見城門要合上,開始拚命的攀附吊橋。

城洞的和城牆上的弓兵毫不猶豫的把箭矢朝著自己的同伴射了過去。

敵兵看著已經合上的大門,以及越來越近的三和人,麵色慘白。

“投降不殺!”

“投降不殺!”

“……”

隨著三和人的一陣陣怒吼,被堵在護城河與三和人中間的敵兵終於放下了手中的兵器。

加上之前的俘虜,這一次直接俘虜了二萬餘人。

緊接著三和人發出了驚天的歡呼聲。

他們終究是戰無不勝的!

“大人,”

滿身是血的沈初騎馬到何吉祥身前道,“楊長春領著五千餘人從後山逃走了。”

何吉祥一臉倦容道,“聖上這一招,不可謂不高明,可惜聖上終究算錯了,天佑王爺,我等也沒辜負王爺的重托。”

沈初道,“大人,王爺尚在宮中,要不然我等連夜攻城吧!”

“不可,”

何吉祥搖搖頭道,“雍王、晉王的兵馬皆為聖上所用,再加上原來的京內大營、禦林軍,人馬眾多,何況我等還得防備從後側過來的梅靜枝。”

沈初道,“那王爺那邊?”

何吉祥道,“洪總管在宮中,即使沒法帶王爺出來,也能帶出王爺的口令。

還是按照原來的計劃來,等一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