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秋上下打量了一眼潘多,兩個人平時生活在一個屋簷下,但是並無過多的交集,攏共說過的話,都不超過十句。

此刻潘多入了洪應的眼,葉秋終於肯正視他。

“其實在下建議你跟著小喜子學辟邪劍法,”

葉秋一臉認真的道,“據說辟邪劍法練至高深處,可以一劍勘破生死路,直入大宗師。”

“多謝葉公子的好意,”

潘多的嘴角不自覺的抽了抽,和王府是個人都知道,想練辟邪劍法,需要一刀斬斷是非根!

他是有妻兒老小的!

再是武癡,也不會做這種蠢事。

接著拱手道,“在下用的是鞭,覺得劍更適合葉公子。”

這家夥在沒有內功的情況下,劍術還能這麽高!

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如此不世天才,洪總管不讓他學辟邪劍法真是可惜了。

“你也敢取笑我?”

葉秋臉色一寒。

那日的場景在他心中都是一輩子的痛。

“不敢,”

潘多淡淡地道,“在下也是為公子著想罷了。

公子本就擅長使劍,如果修這辟邪劍法大成,在下實在想不出這天下還有誰能擋得住公子一劍。”

“總管可以,寂照庵可以,文昭儀可以……”

這麽一瞬間,葉秋就想到了四個人。

不入宗師,終為螻蟻。

入了宗師,自己好像還是螻蟻。

原本驕傲自負的他,自從見到洪應之後,突然產生了自我懷疑,而且越來越嚴重。

阿呆伸著脖子走了過來,看了看他的好朋友葉秋,又看看潘多,然後道,“你受傷了?

會死嗎?”

潘多笑著道,“無礙,多謝關心。”

“哦,”阿呆一臉失望道,“你要是死了,你那個鞭子就留給我吧,我弟弟很喜歡你的鞭子。”

潘多張張嘴,想破口大罵,但是想到這是和王爺的身邊人,終究還是忍住了,咬牙道,“死不了,總管已經替我療傷了。”

“哎,這麽重的傷怎麽就不死呢。”

阿呆搖頭晃腦歎著氣走了。

潘多無奈。

換做別人,他早就一鞭子給打死了。

哪裏還會多說一句廢話!

深夜,星空燦爛。

蚊蟲多的可以吃人,都不得不在高溫的夏季裏生上火堆,裏麵加上加上艾草,一時間方圓十幾裏地都是彌漫的煙霧。

山穀下方,煙霧散不出去,不是一般人都忍不了這煙霧。

林逸躲在帳篷裏,依然咳嗽個不停。

可也不能跑的太遠,畢竟到處都是蚊子,甚至還有各類毒蛇。

據不完全統計,已經有二十多人被毒蛇咬了,運氣好的,活下來了,卻落了個殘疾。

運氣不好的,中毒後直接變成了屍幹。

林逸從來不認為是胡是錄無能,即使是放到現代社會,被眼鏡王蛇咬了一口,沒有血清及時治療,不死也得半殘。

戰爭中,有時候更大的敵人是惡劣的自然環境。

天不亮,急促的大鼓聲、響亮的號角聲把林逸吵醒了。

連番幾日睡得都不是太好,此刻又起來這麽早,迷迷糊糊地坐在床沿上,眼皮子都睜不開。

“怎麽回事?”

林逸問。

隻覺得身邊有人,也不知道是誰。

小喜子道,“王爺,何大人出征,說是要帶人往十萬大山推進,按照王爺的意思殲滅敵人有生力量。”

“這麽快?”

林逸猛地睜開了眼睛。

隨便在水盆裏抄水洗了把臉就出了營帳。

一出營帳,入眼便是遮天蔽日的水獺旗,也不知道是誰出的主意,居然把水獺旗綁到了大象後背的座椅上。

二百多頭大象在象兵的驅使下,有節奏的踩著步子穿過峽穀,繼續往南去,身後是揮舞著大刀長槍的黔人、厘人部落。

自從前日把手中個竹竿、長棍換成鐵器以後,他們的戰意比三和官兵還要強。

鳥槍換炮,他們覺得自己可以與阿育人一戰。

之後才是衛所兩千騎兵,不顧炎熱,披著厚厚的皮甲列隊跟在後麵。

接著便是拖著輜重的萬餘民夫,最後是五千餘衛所兵和五千餘民兵。

林逸對小喜子道,“你追上何大人,告訴他,一切由他全權做主,不決之事,不用知會本王。”

他真怕因為自己隨便說了幾句瞎話,就讓何吉祥等人束手束腳。

自己矮人看戲何曾見,都是隨人說短長。

“是。”

小喜子三步並作兩步,林逸都沒主意,人就消失了。

何吉祥率軍出發已有十日。

林逸沒有再得到任何消息,看著愁眉苦臉的方彬道,“一隻鴿子都沒了?”

為了方便沿途傳遞消息,這一次王慶邦的徒弟方彬帶過來了兩百多隻鴿子,但是這都沒一個多月,放飛出去後,就沒再回來過幾隻。

隻因深山老林裏的猛禽、蛇類過多,到如今,居然鴿籠空****,別說進來消息,連傳都傳不出去。

“小的知罪!”

方彬羞愧的無地之容。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人家潘多的鴿子都養的好好地呢!

來之前,自己師父千叮萬囑,還是讓自己給弄砸了。

隻怪自己學本事不到家!

林逸擺擺手道,“不能全怪你,也不用太自責。”

“謝王爺。”

方彬隻能紅著臉,去把正在養傷的潘多喊了過來。

潘舟大踏步走進來道,“王爺,何大人那邊依然在趕路,所以小的也一直沒給王爺回稟。”

“還在趕路啊,這路可真難走。”

林逸下定決心,等戰事穩定了,自己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修路!

不能因為擔心阿育國犯境就不修路了,那是因噎廢食。

而且決定戰爭勝負的,最終不一定是實力,也有可能是後勤保障。

沒有路,就沒有後勤。

文昭儀走了進來,眾人都倒退了出去。

他們早就了解這位了,比他們王爺事還多,說話的時候不喜歡外人在場,哪怕是當麵不說,事後也絕對會找麻煩。

“吃了嗎?”

林逸笑著道,“一個多月不見,甚至想念啊。”

文昭儀坐下,自顧自的倒下一杯茶,淡淡地道,“這次阿育國的主帥乃是兩名地尊。”

“地尊?”林逸不解。

“相當於大梁國的九品吧,”

文昭儀麵無表情的道,“梅靜枝手下的副將九品巔峰譚倫便是為地尊所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