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

林逸居然睡不著,透過窗戶,望著天空皎潔的月亮,拿出來酒,自己給自己倒上了。

“也不知道青島苦不苦、雪花還飄不飄、百威後勁還足不足……”

念叨了幾句,差點就哭了。

他好懷念左趙信,右蠻王的日子啊!

“王爺……”

明月加了燈,屋子裏一下子亮了起來。

“你明天還要去學校上課,別管我了,”

林逸擺擺手道,“讓本王一個人安靜一會。”

“是。”

明月退下後,沒走遠,依然在不遠處垂手侍立。

“哎,你們越來越拿我的話不當回事了,”

林逸皺眉道,“出去,沒聽見嗎?”

“奴婢知罪。”

明月愣了半晌,王爺好久好久沒發過脾氣了。

回過神後,輕輕合上門,退出了屋子。

林逸又大口喝了兩口酒,越喝越不時滋味。

他真怕讓別人瞧見自己這自言自語的模樣,關鍵別人還聽不懂,跟精神病似得。

瓶子裏的那點葡萄酒最終讓他喝完了。

百無聊賴獨自坐著發了一會呆後,最終還是上床睡覺了。

醒來後,豔陽高照。

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馬路上隔一段路就能見到牛糞、羊球子,又經過連續兩場雨,到處都彌漫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騷味。

“都這麽奢侈嗎,隨意丟馬路上,不撿回家曬幹了燒火?”

林逸不等下麵的人回答,就自顧自的又接著道,“山上柴火多。”

自然資源太豐富,果然也不全然是好事!

不像涼州,據說因為幹旱,連樹皮都被人給啃光了。

一直尾隨著林逸的善琦拱手道,“王爺,這養殖牛羊的百姓愈發多了,漫山遍野皆是牛羊。

犢牛尚未長成,可是三和殺牛之風漸漲。

很多百姓都從南州、洪州、嶽州買了牛來三和殺。”

“有何不可?”

林逸詫異的道,“促進貨物流通,大家都有生計不說,三和的人也能吃得上牛肉了,簡直是雙贏啊。”

善琦苦笑。

這位和王爺的另類思維他早就已經習慣了。

而且還跟著學會了一堆似是而非的詞。

現在寫公文、頒公告、律法的時候,還會故意加上去。

總得讓這位王爺明白,他是領會了“精神”的。

在朝堂之上這就叫“上意”,他在朝堂中混了這些年,揣摩上意是基本功,輕車熟路。

他追上林逸,又緊接著道,“王爺,按照你的意思,現在每戶三十文。

隻是這外來流民愈發多,光是安頓他們,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府衙這點錢,恐怕撐不下去了。”

林逸笑著道,“可惜啊,本王沒錢,要不然就替你們給百姓補上了,也真是難為你們了。”

“王爺,你有錢!”

善琦趕忙道,“前天,田世友安排人送來了三萬兩,杜三河兩萬兩,葛老山五千兩。”

“那是本王的養老銀子,你也好意思打主意意?”

林逸沒好氣的道。

“王爺……”

善琦無奈。

雖然市舶司收的稅、田畝賦稅、鹽引都在布政司,可是依然入不敷出。

像海運這種大頭的利潤,皆在和王府!

林逸擺擺手道,“這樣吧,頒布通告,這個養殖補貼就暫時取消吧。”

“王爺英明。”

善琦自然喜不自勝。

取消補貼,不怕百姓不養,而且,現在不讓他們不養都不行。

畢竟養了可以賣,可以殺!

一頭牛的利所得抵得上養好幾頭豬!

最關鍵的是,養牛所費不多。

林逸又道,“有些事情其實沒有必要讓本王操心的,比如這馬路,你看看,即使沒有人清掃,你也得到處發通知,誰汙染誰治理。

這牛羊糞便拉地裏不好嗎?

非得在大馬路上,在城裏?

屢教不改者,那就罰款吧。”

罰款這個手段在哪裏都好使。

“誰汙染誰治理?”

善琦琢磨了一下,笑著道,“王爺說的是。”

林逸問,“邱武進的銅礦買回來了?”

“正是,”

善琦陪著林逸一同坐在一棵大榕樹根下,“下官正要問王爺該如何是好。

百姓之業,錢貨為本,然奸鑄者彌眾。”

林逸笑著道,“銅錢就暫時不要鑄,市麵上的薄爛銅錢太多了,完全就是坑人的。

不過,錢莊得開。

這南北貨運往來,三和沒有自己的錢莊,實在很是不方便啊。”

“是,下官明白。”

善琦頷首,算是表示同意了。

“你得明白這銀票的本質是什麽?”

林逸笑著道,“是信用,人家拿了你開的銀票,可以隨時隨地兌到金銀。”

“下官曉得。”

善琦道,“下官一定和謝大人好生商議,商量一個辦法出來。”

林逸道,“你們兩個老頭子有什麽好商議的?

論詩詞歌賦,做文章你們挺厲害。

但是這經濟之道,也不是看不起你們,你們不行,還得找專業的。”

“下官一定多請教明月和紫霞姑娘。”

對著這兩個女子,善琦印象深刻。

布政司初建,所有的賬冊,皆是這二人幫著處理的,甚至主薄都是她們給培養的。

不過,這記賬方法卻是與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盡管他滿腹經綸,現在從頭學起,也是非常的吃力。

林逸道,“光找她們倆有什麽用,她們又沒有辦過錢莊。

得從逃難過來的人裏麵找一找,看看有沒有在錢莊裏做過事的。

實在沒有,就花重金去南州或者洪州請一個回來。”

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是對於實際操作的事情,一竅不通。

隻能幫著提一個大概的框架。

最後做出來什麽樣子,他再給點超前的意見。

頂多也就這樣了。

“是。”

善琦應了好。

三和的鬥狗大賽辦的如火如荼。

這場原本為家鄉榮譽而戰的賽事,辦著辦著就有點走味了。

聰明人居然公開設莊,甚至還似模似樣的定了各種賠率。

禁還是不禁?

林逸頗有疑慮。

但是細想下來,也就不管了。

這年頭娛樂生活如此單調,再不讓他們找點樂子,就太不人道了。

而且,什麽事也不能太大包大攬,最後培養一群會武功的巨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