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萬沉默了片刻,叮囑我,“林烯,你小子就在房間裏呆著,哪兒也不要去,先不要洗澡,我馬上就上來。”
我連連應了幾聲,掛斷了電話。
房間裏一共有兩張床位,看來是坐北朝南的房間,現在雖然日頭快落山了,可是金色的陽光還鋪滿了整個房間。
我不敢坐到靠窗戶的那張**,生怕林冬生會和那天洛楠一樣突然出現在窗邊,坐在了另一張**,就這樣等了一會兒。
直到房門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我才站起來,顫聲問道:“誰……誰呀?”
門口熟悉的聲音頓時讓我放心了下來,“林烯,是我,快開門。”
我走到門廳剛要打算開門,卻格外清晰的感覺到一陣陰森。
難道王三萬被林冬生附體了?
這是我腦海裏閃現的第一個想法。
為了確定自己的擔憂,我伏在貓眼上看了看門外,除了王三萬沒有別人。
我詫異的覺得不對啊,不是四爺也下了車嗎?為什麽沒有和王三萬一起上來呢?
明明我剛才打電話的時候,還聽到四爺在他身邊和前台小姐交涉的聲音,又知道是我這兒出了事,四爺為什麽沒有一起上來呢?
旋即我又追問道:“王叔,四爺呢?沒跟你一起上來啊?”
貓眼裏的王三萬看樣子是有點著急,但是卻沒有回答我的問話。
而是從耳邊摘下了一支煙,點了起來。
王三萬抽不抽煙我不知道,可是一路上從林家村到了這兒,他是一根也沒有抽。
沒有煙,這又是從哪來的呢?
隻見他點著以後,接連深吸了幾口,一邊噴雲吐霧,一邊緩緩的說道:“林烯,我知道你已經感覺到我來了,你不開門可以,一會兒我就帶著王三萬還有那個女人一起跳樓,現在我就上頂層的陽台,你要是不管他們,就可以不用上來。”
這時的聲音已經完全不是王三萬的,分明就是林冬生的聲音,操著林家村特有的方言,我想認不出來也難。
陰魂附體最擔心的就是這個,他主宰了一個人的思想,別說是跳樓了,就算是光著屁股滿街跑,本人雖然意識清楚,但是他也隻能看著,眼睜睜的被另一個人所殺,做一切自己死都不願意做的事情。
我剛要想再說點什麽拖延住他,可是還沒等我張嘴,貓眼裏的視野裏已經空空如也。
下意識的,我摸了摸自己胸前的墨玉貔貅,突然心想:王三萬也有貔貅,還帶著四個,為什麽還能被附體了呢?
隻這麽猶豫了一下,我心一橫打開了房門。
王三萬是我現在唯一可以依靠並且相信的人,要是沒有他,我明天怎麽去部隊報道,又還能再相信誰?
不需時日,公安一定會將我抓捕歸案。
本來剛在林家村衛生所的時候,還覺得死生都無所謂,可是經過這一天之後,我現在又想活下去才對。
況且,蘭馨和方九的謎我還沒有搞清楚。
探頭出去左右看了一下,走廊裏已經沒有了王三萬的身影。
我剛才還有一點點小心思,以為是王三萬又和我開了一個玩笑。
這時,唯一的幻想已經破滅,我拖著破爛不堪又臭氣熏天的身子,跑到了電梯口,本打算坐著電梯上去。
可是,電梯屏幕裏顯示的正是快速通向頂層方向,看來林冬生是真有要了結了王三萬的意思。
現在我若是等著電梯下來,恐怕一切已經為時已,深吸了口氣,衝著一側的樓梯跑了過去。
縣招待所不比花好月圓,頂層一共十八層,就這樣我跑到頂層的時候,已經精疲力竭,氣喘籲籲。
推開最後一個大門站到頂層陽台的時候,王三萬卻並沒有在這兒。
我以為是林冬生已經帶著王三萬的身體跳了下去,連忙跑到樓宇的邊延張望。
雖然十八層樓,可是的我視力一向很好,卻沒有看見下麵有死人的情況。
正在我猶豫的林冬生這是唱得哪出的時候,我的身子被人從身後猛地推了一下。
還好我反應快,緊緊的抓住了早已生鏽的護欄,身子也潛意識的向下沉,由於牆體的遮擋,我才險些沒有被推下去。
當我在第一時間扭回頭看的時候,王三萬正衝著我笑,那笑靨似是扭曲的讓人不寒而栗。
可是那眼神之中,分明是想和我說些什麽。
我知道,王三萬他已經說不出話來,現在他的身體已經被林冬生控製。
否則的話,那眼神中的無奈和焦灼也不必這麽明顯。
而與此同時,我也感覺到,他剛才並不是多麽決心想將我推下去,要不然也不會是這個推法。
抱住我的腳,往外一抬,豈不是更容易將我置於死地?
我半蹲著將墨玉貔貅對著林冬生,說道:“我可告訴你,我有這個東西,你最好離我遠點!”
林冬生嗤笑了一聲,“林烯,我不會附體你的,你八字極陰,我也附不了,我隻是用別人的身體來解決你才好。”
這一點我著實想不明白,既然說白了還是要我死,剛才為什麽不來個痛快的呢?
想到今天必然有個結果,我也就沒有剛才那麽害怕。
就算林冬生今天不來,也遲早會有一天這樣的對峙。
我緩緩的站起身,將自己褲子上的灰塵拍了拍,問道:“林冬生,我拿了你一塊錢,你也要了我一條命,本來是應該扯平的事,你現在沒完沒了的,究竟想怎麽樣?”
從林家村衛生所離開的時候,我已經可以確定不是養父林海楓要殺我。
而這麽久以來,我並沒有做過一件虧心的事,除了那一塊錢。
現在,死之前確定一下,究竟是不是林冬生為了殺我,奪去了那一車三十多人的性命也是好的。
林冬生嗤笑了一聲,坐在了陽台的邊延,冷笑道:“林烯,你那天剛偷了我的船費,我還沒功夫找你報複,再說了,都是林家村的老少爺麽們,我可下不去那手,至於你得罪了誰,又是誰要殺你,我可就不知道了。”
一直以來,我將所有的一切懷疑都指向了林冬生。
可現在聽到他似是有理的解釋,竟然迷茫了起來。
我思索著這麽多年有沒有幹過什麽愚蠢的事情,卻總也想不起來。
跟著養父這麽久,每每一絲一毫的偏差,他便會訓斥我,有的時候還會來那麽幾下,我早就不會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又是誰要殺我呢?
就算要殺我,又何必連累上那一車三十多條人命?
這種殘忍的手段,我現在想想竟恨得牙根直疼。
對林冬生的說辭,我並沒有太多的疑惑,想了想既然如此,就來個痛快的吧!
我指著不遠處的林冬生,蔑視的語氣,說道:“一塊錢,我已經還了你了,雖然聽說那沒什麽用,可是我也隻能做這麽多了。想要納命,盡管來取,也算是咱們有個了斷!以後也省得成天擔驚受怕,不過你要答應我,放了王三萬!”
林冬生看似並不著急了結我的小命,換了個姿勢還是坐在原地,嗤笑的聲音隨著頂層的微風悠然的飄到了我的耳邊。
“林烯,現在我突然又不想讓你這麽痛快的死了。”
一邊說著,他一邊從後腰抽出來一把三棱軍刺,寒光鋒刃直指我的腦際。
我認得這把刀,這就是林海楓的配刀,那天我殺了他的時候,一時著急,將三棱軍刺扔在了現場。
正因為那掉在地上的一頓,刀尖略微有些彎曲,但是並不影響它可以殺人害命的用途。
我正疑惑著林冬生怎麽想要放我一馬,這時他把玩著三棱軍刺,冷冷的說道:“林烯,你有沒有聽說過什麽淩遲?今天老子就讓你嚐嚐,這種生不如死的滋味,就是我現在的心情,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在九百九十九刀之後才讓你斷氣的,少一刀都算我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