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完王三萬的答案,我腦袋後麵直覺得一陣涼風陰森。
盡管剛才已經猜到了八九不離十,可是也僅僅是懷疑,這種抽煙方式的人不一定隻有林冬生一個。
如今,既然確定了,並且馬上要打個照麵,我的心倏然間緊張了起來。
王三萬看來是比我還要害怕,他右手握著剛才戴到脖子上的四個貔貅,我竟能清晰的聽到貔貅在他的內衫裏哆嗦的聲音。
這時,別克商務車的司機將煙蒂扔在了地上,腳尖似是要趕盡殺絕的碾滅後,朝著我們的方向走了過來。
王三萬見勢不妙,甩開膀子就要跑,我一把攔住他,剛要和他說,“跑得再快能跑過鬼啊”,話還未說出口,司機便已經站在了我和他的麵前。
我下意識的向後退了幾步,隻感覺眼睛被一道刺芒晃了一下,眯縫著眼定神一看,原來司機的手中正握著一把寒光匕首,朝著王三萬捅了過去。
這時我才知道,他本想先給我一猛子,沒想到我先退出了他所控的範圍。
正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我順勢拉了一把王三萬,這才險些救了他的性命。
王三萬現在已經發現了司機是要殺他,喘著粗氣,驚呼道:“救……救命啊……”
本來就是林冬生的魂魄附體所致,這種情況下喊救命,叫來的人越多,林冬生越能在眾人之間穿梭,到時候還不一定哪個要殺我們,豈不是更麻煩?更何況,要是有人看到這番場景,不跑就不錯了,還怎麽可能過來救我們?
我急忙製止了王三萬的求救,“王叔,你不就是幹這行的嗎?快點兒把你的那些亂七八糟的符文都拿出來使使啊。”
一邊說著,我一邊從懷裏掏出了墨玉貔貅。
現在我身上,除了這玩意還能頂點用,就剩下兩條腿跑了。由於我和王三萬剛下樓,連樓道門都沒有出去,別克商務車又靠著這麽近,司機還守在大門口,想跑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王三萬聽我這麽一喊,才明白求人不如求已,從褲兜裏掏出來所有的符文,朝著司機撒了一部分,雙手合十夾了其餘的,又開始了一通神神叨叨。
片刻之後,司機手裏拎著匕首癡癡的站在原地竟然一動不動。
我知道,如果林冬生要是走了的話,司機的身體不可能蹊蹺成這樣,他應該恢複正常才是。
在王三萬念咒的過程中,我打算趁著這個空當,從司機的身側先跑出去再說,畢竟王三萬還有兩下子,我在他身邊就是個累贅。
剛輕聲走了幾步,王三萬似是感覺到我有要單飛的意思,喝叫道:“林烯,你小子不仗義啊,你他奶奶的不管你王叔了?”
也許是咒語終止的原因,也許是王三萬功力也就那樣,司機突然抽搐了一下,舉著刀就要橫劈我。
我身子還在向前挪得狀態,此時要是後退已經來不及了。情急之下,我迅速蹲下(身),隻覺得自己頭皮一陣發燙,心想:這下完了,我林烯這才十九歲,這輩子就過完了?
想到這裏,我緊閉著雙眼,心一橫就等著死了。
可左等右等,身上也並沒有感覺到痛楚。
我微微睜開雙眼側目看了一下,這才發現,王三萬又開始了念咒,司機定在原地,他手中匕首的鋒刃離我的脖頸,隻有幾厘米的距離。
一時間,我除了心有餘悸的恐懼之外,便隻剩下對王三萬的感激之情。
若不是他在關鍵時刻沒有和我計較,現在我已經去了西方極樂世界。
我將身子更低了些,慢慢的從匕首下方繞了出來。
王三萬隻拿眼睛瞪了我一下,但是口中的咒語並沒有停。
我想這麽下去也不是個辦法,王三萬能堅持多久也說不定,隨即比劃了幾下,問道:“王叔,需要我做點什麽?”
王三萬眼神瞟了下手中的符文,又看了看司機。
雖然整個過程他沒有說話,但是我也大致明白他的意思。
走到王三萬的身邊,我小心從他的手中抽出來幾張黃紙,墊著腳尖朝著司機走了過去。
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回來,此時的我還是心有餘悸,所以側著身子,隨時準備著掉頭就跑。
就這樣,每走幾步,我都會回頭看看王三萬,一直等我站到司機身邊的時候,王三萬的額頭上已然沁滿了汗珠。
看得出來,他是堅持不了多久了。
我抽出一張符文在司機的額頭比劃了一下,吃吃的問道:“王叔,你的意思是不是讓我貼到他腦袋上?”
王三萬的眼瞼一開一闔,示意我沒有錯。
可是這會兒不用說膠水了,我連口水都沒有。
剛才刀下險些喪命,我的口中已經津液全無。
躊躇了片刻,我靈機一動,將司機的牙關撬開,拿著符文在他的嘴裏蘸了蘸,貼在他的額頭正中。
片刻之後,從我的身後傳來了王三萬一聲長長舒氣聲,緊接著就是他的一頓破口大罵。
“林烯,你小子就不能快點兒?費勁磨蹭什麽呢?”
剛剛才靠著我把司機定住了,還沒喘口氣的功夫,就聽著王三萬的埋怨,我心裏也極不服氣,還了一句,“王叔,你這不是明顯得卸磨殺驢?我剛辦完事,你就這麽對我?”
王三萬一屁股坐在地上,喘著粗氣也不待多搭理我,隻是眼神裏的憤懣看得出來,他現在氣得夠嗆。
在沒有和王三萬接觸以前,外麵傳的他多麽有能耐。
聽著我都覺得是世外高人似的,可是這今天一天的相處下,我才知道,什麽叫“百聞不如一見”。
有的時候,人傳人真的能傳成神。
沉默了片刻,我考慮到他的本事十成之中有七八成都是被人吹噓的,而司機現在是被定住了,可也不知道這符能堅持多久。
我跟王三萬笑著說了聲“拜拜”,轉身繞過司機小跑著出了樓道。
王三萬的膽量本就不大,此時隻有他和林冬生附體的司機在一處,沒過了片刻,隻聽見一陣尖叫聲,他也跑了出來。
我以為他的符文已經失效,轉身撒丫子就跑。
剛跑了沒幾步,王三萬一陣爽朗的笑聲悠然間傳了過來。
我一邊跑著,一邊回頭看了一眼,這才反應過來,原來王三萬是跟我開玩笑。
“回來吧,你想跑著去花好月圓啊?”王三萬說著,指了指旁邊的一輛銀灰色的捷達。
我怒火中燒,停駐腳步小聲嘟囔著“媽的,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啊。”
王三萬似是聽見了,又問我在說什麽。
我輕喘著,搖了搖頭,回道:“沒說什麽。”
等我走到他身邊的時候,王三萬衝著我壞笑了幾聲,準備拉開車門就要上車。
我攔住他,疑惑的問道:“王叔,樓道裏的事你不管了?就這樣走了,我遲點兒還怎麽回來啊?”
王三萬倚在後門上,嗤笑了一聲,無奈的眼神看著我,說道:“林烯,你王叔我也就這麽大的本事,定住林冬生已經很不錯了。現在,我也沒辦法了。”
我以為他還是在跟我開玩笑,央求了一會兒,王三萬接著說道:“林烯,符文已經沒有了,咱們要是還不跑,林冬生一會兒掙脫了符文想跑也來不及了。”
聽到這裏,我一想王三萬看樣子是真就這點本事,也沒有再多說什麽,點了點頭,拉開副駕的車門鑽了進去。
在公寓的時候,我隻聽王三萬叫他這個朋友叫四爺,我還以為是一個黑道的大哥,可是一上車才發現,竟然是一個長得還算標誌的女人。
這時,王三萬也坐到了後排。
他先是跟這個所謂的四爺寒暄了幾句,之後便讓她直接開到花好月圓招待所。
四爺帶著副時下流行的墨鏡,眼角瞟了我一下,淡淡的問道:“是你要去那嗎?”
一聲還算是悅耳的問話,我聽起來不禁覺得有點陰森。
透過後視鏡,我瞟了眼王三萬,本想讓他接這個話茬,可是他好似是因為有些虛脫,已經微閉上了雙眼。
我沒辦法,隻得回答道:“是啊,你知道路嗎?”
女人嘴角勾起一抹嗤笑,冷“哼”了一聲,一腳油門車速迅速提了起來。
我一直等著她再說點什麽,可是直到停在花好月圓的門口,她也沒有再多說一句。
王三萬這時已經醒了過來,我和他告別了幾句,打開車門剛要下車。
女人張嘴問道:“老王,花好月圓已經多少年沒人進出了,他進這兒幹什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