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狼和騎馬終究還是不太一樣,雙手沒有可以抓得地方,雙腳也沒有可以蹬的地方。

貔貅告訴我,“抓著狼脖子上的鬃毛。”可是還沒有等我抓緊,我坐下的野狼一個猛子就竄了出去。

密林間的夜風瞬間撲麵而來,看著一旁和我一樣狼狽不堪的王三萬,我支支吾吾的提醒他:“一定要抓緊了,要不然……”

“要不然什麽?”王三萬顫抖的聲音,不解的問我。

我用眼神向後瞟了一眼,王三萬扭回頭一看,這才發現了,那無數的野狼都跟在我和王三萬的身後。

一個個步履輕盈,卻能分明想得到,如果我們要是摔落下去,緊接著就是被萬狼踩過。

到那個時候,破相是肯定的了。

要是能僥幸不死,也一定會落個終身殘疾。

野狼沒有帶著我們走來時的那條路,也不知道它們是不是和我們一樣,害怕路口的那隻老虎,隻是在從林間穿梭。

並且,速度愈來愈快。

望天樹間隙中,我能感覺到陰冷的月光時而灑在我的身上,時而又被茂密的枝葉遮掩。

我們來時一天一~夜的腳程,可天還沒有亮起來,我和王三萬遠遠的就看見了那座破廟。

果不其然,狼奔跑的速度可以堪比一輛性能優越的越野車。

直到我們停穩在破廟的門口,王三萬下狼的時候,幾乎是滾下來的。

他的手腳早就沒有了力氣,站都站不起來。

當然,我還年輕,又跟著林海楓的這幾年,沒事了還要幹點苦力,像抬棺之類的事情,有的時候我也幹。

雖然也覺得疲憊不堪,手腳發麻,但是我還能強撐著身子站在地上。

王三萬平躺在草地裏,喘著粗氣和我說:“不要等他,先帶著群狼進去一看究竟。”

我點了點頭,便再沒有猶豫的走了進去。

墨玉貔貅之前派遣了一隊的狼群做為先遣部隊,可是我站環視了一圈,竟一條也看不到。

廟宇之內也空空如也,和我們前一天晚上來時的情景沒有兩樣。

我不知道它們是不是迷路了,亦或許是那兩個陰魂根本就不在這裏。

這時,狼群也跟在我的身後湧了進來。

它們迅速在每一個角落裏嗅了一遍,便聚集在那口深井的邊緣,發出低鳴的聲音,似是在提醒著我什麽。

我小聲問墨玉貔貅,“那兩個陰魂是不是在那裏?”

它告訴我:“不在那還能在哪?要不然狼群怎麽會圍在那呢?”

在得到肯定的答複後,我也朝著深井走了過去。

站在井口的邊緣,我看見不少的狼毛,棕色的、不規則的分布在井口的周圍。

一個念頭突然從腦海裏迸發了出來,難道先遣隊的群狼跳進去了?

可是,狼應該不可能自己跳進去啊?否則也不會有爭鬥時掉落下的狼毛。

這分明就是危險的信號,讓我不禁向後踉蹌了幾步。

這時,王三萬的聲音從我身後不遠處傳了過來。

“林烯,情況怎麽樣?”

我回頭看了他一眼,指著井口,說道:“王叔,那兩個陰魂應該是在井裏,開始的那幾十隻狼應該是跳進去了,所以我們沒有看見。”

王三萬加快了步伐走到我的身邊,探著頭朝著井口張望了一會兒,聲音似是有些顫抖的說道:“你們都讓開一點兒,我來兩張沸水符文把她們逼出來。”

想到那幾十隻狼就這麽死了,我的心不禁覺得有一種死了戰友一般的傷感。

本來它們是可以好好在密林裏生活下去的,要不是因為我,它們也不可能這麽草草的死去。

我應了一聲,轉身向後走了幾步停了下來,低頭一看,恰巧停在了那個血腳印的上麵。

與此同時,狼群也將包圍圈擴大了些,將我擠得動不了絲毫。

盡管我不想站在這個血腳印的上麵,可是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

王三萬從口袋裏掏了兩張黃色的符文扔進井口,緊接著一通聽不懂得咒語從他的嘴裏念出。

在古廟裏,頓時一陣水花的沸騰聲響徹了起來。

夜色下,讓我不禁聯想到前一天晚上給王三萬打水時的景象,井裏翻滾如潮。

沒過了片刻,這聲音之中夾雜了一些女人的呻~吟聲、哭喊聲。

聲音雖然不大,可是我卻聽得格外仔細。

眨眼的功夫,井口便一躍而出兩個身影,她們倒在井口的邊緣,看樣子是奄奄一息。

我隻瞟了一眼便認出了這兩個人,一個正是我的新娘子,披紅帶綠的,仍舊一副怒目蹬著我。

而老太太好像有點體力不支,趴在原地隻顧著大口喘著粗氣。

王三萬給我遞了個眼色,我小聲和貔貅說道:“別楞著了,動手吧。”

一時間,群狼從我的左右似離弦的箭一般衝了出去。

那一隻隻餓狼也許是知道了它們同類被這兩個陰魂殺了,嘶嚎聲中更添了一份悲鳴。

群狼比肩接踵,眨眼間將新娘子和老太太都淹沒在了一片深灰之中。

除了歇斯底裏的慘叫,還有白骨被咬碎的聲音,我已經聽不到了任何的聲響。

王三萬和我一樣,隻是癡癡望著剛剛兩個陰魂落地的地點,隻等著看結果。

大約十幾分鍾過後,群狼漸漸地褪盡,似是黑潮一般。

我這才看清新娘子和老太太的下場,她們的森森白骨都已然成了碎末,衣裝更是被撕咬的不可能再拚湊成完整的一件。

唯有……那兩隻繡花鞋完好無損。

王三萬也留心到了此處,略帶著些許的震驚說道:“林烯,這……這是怎麽回事?”

我朝著王三萬走了幾步,沒有回答他的問話,從他褲子口袋裏掏出來打火機,點著了以後,便踱步朝著那雙三寸金蓮的繡花鞋走了過去。

我心想,讓你他媽的血腳印,老子一把火燒了你。

正當我委下~身子準備點燃的時候,王三萬叫住了我,“林烯,你不要這麽衝動,她的魂魄也許寄在了那雙鞋裏,我們隻要找個地方把她埋了就好,你要是一把火燒不淨,說不定我們就有可能被鬼纏身。”

繡花鞋裏寄魂魄?

我怔了一下,緩緩的扭回頭,問他:“王叔,埋在土裏不是讓她投胎轉世?這樣的老鬼,你不打算收了她?”

也不知道這幾年她害了多少的人,要不然這廟也不會破敗不堪到了無人問津的程度。

我沒有聽王三萬的話,仍舊堅持點燃了繡花鞋。

瞬間,這雙鞋就被熊熊的烈火所引燃。

同時,我似是隱隱的察覺到了一陣陰森,來自於我的身後。

我抬眼剛要和王三萬說一下,卻感覺到右肩像是被誰拍打了。

“你不跑還在這兒找死?”墨玉貔貅莫名其妙的說道:“最後一次機會也不把握,也不要怪我了。”

貔貅自己從我的胸前砰然而出,回眸間一陣獅吼劃過我的耳際。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王三萬已經站到了我的身側。

“太他媽的險了,林烯,你一定要好好感謝一下你的貔貅,要不是他,你小子今天就算是完了!”

在精神高度緊張的情況下,我仍舊沒有反應過來王三萬在說什麽,並且,我還有點埋怨貔貅在我的耳邊瞎叫。

那一聲給我的感觸,就算是用振聾發聵來形容都不為過。

過了片刻,我感覺到脖頸處有一股暖流滴落。

我向前移動了一點兒,轉身看見貔貅的嘴角正在不停的掉哈喇子,方向正是我剛剛蹲著的地方。

它衝著我笑了笑,嘟囔的說道:“主人,你不用感謝我,好久我都沒有吃到這麽好吃的了,應該是我感謝你。”

與此同時,剛剛那一陣陰森的感覺也消失殆盡。

我立刻明白了貔貅嘴裏正咀嚼的是什麽,這才後怕的,不敢置信的問道:“新娘子被你吃了?”

“嗯,不然呢?”貔貅吞咽了一口,又猛然間化成了一股青煙,回到了我的脖子上。

王三萬攙扶著我站起身,問我:“你小子怎麽反應越來越慢了?不是被嚇傻了吧?”

我搖了搖頭,還沒有從剛才的驚恐中緩過神來。

我覺得這樣的場麵,無論換成是誰都和我差不多的反應。

因為,從點燃繡花鞋到她在我的身後,根本連一秒鍾的功夫都沒有。

當然,我還是輕輕的撫摸著墨玉貔貅,好聲感謝了它幾句。

隻是它怎麽現在才大顯神通,又成了我的疑惑。

原來它是可以現形的,又為什麽每次都不出現呢?

王三萬似是知道我的意思,伏在我的耳邊,輕聲嘟囔著說道:“林烯,是不是你的貔貅原神一直守在如來的座下,今天才出來放風?”

我也想知道個中的原委,旋即問它:“這麽長時間你就不說早點出現啊,你不知道我幾次三番的差點一命嗚呼嗎?”

它沒有理我,隻是發出了像狗被打了一樣的慘叫聲。

我念在它這次及時出現的份上,也沒有追問它,扭頭和王三萬說道:“王叔,我們現在還需要去巫閑山嗎?”

王三萬嗤笑了一聲,搖了搖頭,“去個毛線啊,有這麽多的狼群守護著咱們,去看看林小花吧,老子知道你心裏還惦記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