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莉匆匆地行走在基地的走廊裏, 她是特意趕來這裏逮人的。

“嗡——”她的手機微微震動,雪莉打開新收到的短信,邊走邊查看上麵的內容。

【阿尼賽特在酒吧, 盡快。】

發短信來的人是基爾,雪莉是特意拜托了基爾幫她打聽阿尼賽特的行蹤的。

打聽另一個代號成員的行蹤在組織裏其實蠻忌諱的,不過雪莉隻是請求基爾在打聽到阿尼賽特會在基地裏的時候通知她,這就還在可接受的範圍內。

要是琴酒, 即使是這樣程度的窺探行蹤也會被他當做別有用心給抓住, 但好在阿尼賽特人不錯,隻要不涉及到琴酒,他還是很好說話的。

雪莉自認為對正常狀態的阿尼賽特還算是有幾分了解, 畢竟她在阿尼賽特手下工作了幾年, 雖然那幾年裏她隻有隔幾個月的才有機會見阿尼賽特一麵。

重新回到朗姆旗下以後,雪莉就幾乎沒有再見過阿尼賽特了, 她的行動一直受到朗姆的限製, 連見姐姐都隻能每個月見一次,更何況是和朗姆不對付的琴酒手下的阿尼賽特。

琴酒她倒是見得不算少, 依照那位先生的要求, 琴酒和伏特加經常來她這裏領取各種藥物拿去試用。

雪莉目前還沒有研製出那位先生想要的那種藥,但是這一過程中的副產品用來做毒藥確是綽綽有餘了。服用了這些藥以後會讓人因為不明原因死去, 這個目前還查不出來的原因很適合用來掩蓋死亡。

她聽說過不少琴酒和阿尼賽特的事情, 他們倆的緋聞最開始就是朗姆手下傳出來的。雪莉一開始猜測這其實隻是朗姆用來毀壞琴酒聲譽的手段, 就像以前他傳謠言說阿尼塞特有精神病一樣。

那時候的雪莉還很單純, 她在阿尼賽特手下待了幾年都沒發現阿尼賽特有什麽問題, 所以也就把琴酒和阿尼賽特的流言蜚語和阿尼塞特有精神病一樣當做是謠言了。

實驗室裏的研究員們在實驗之餘會無聊地八卦, 雪莉雖然不會參與他們的聊天, 但是她聽了很多。

她一開始真的隻以為這是謠言的, 但是後來卻發現是真的。

琴酒和阿尼賽特是情人。

雪莉不願意用戀人之類的詞來形容他們兩個,她覺得這個詞對於琴酒和阿尼賽特來說太平淡了,太輕描淡寫了。放在他們兩個身上實在是不怎麽合適。

但是說琴酒和阿尼賽特在肉體關係之外還有更多的精神上的聯係,雪莉並不覺得這不存在。阿尼賽特和琴酒在一起很和諧。

雪莉也不知道這種想法是怎麽產生的,但是看見他們兩個在一起的時候便會覺得那種謠言並不離譜。

她排除腦海中紛飛的思緒,加快了腳步,終於在阿尼賽特離開之前趕到了酒吧。

雪莉猶豫著,坐在了離阿尼賽特隔了一個位置的地方。

“阿尼賽特。”雪莉叫了他一聲。

阿尼賽特今天反常的帶上了他的禮帽,或者說琴酒的禮帽。

他這幾年從琴酒那裏薅走了好幾頂帽子,不僅自己不帶,還時不時拿琴酒的來帶著,今天他頭上的這頂就是隨手從帽子櫃裏拿的,可能是他的也可能是琴酒的。不過從他們兩個的帽子的數量比上來看,大概率是琴酒的。

阿尼賽特不是隻會薅琴酒的帽子的,作為補償,他還給琴酒買了不少的禮帽,這樣他拿一頂買一頂,基本上已經替換掉了琴酒所有的帽子。

阿尼賽特的劉海好像留長了一點,被禮帽壓著遮住了他的視野,讓他可以看清別人,而別人看不清他的眼睛。

“有什麽事嗎?”阿尼賽特將手掌蓋在酒杯口上,用手指摩挲著酒杯的杯沿,另一手撐著臉頰,歪著頭看向雪莉。

“我想問你……我姐姐的事。”雪莉幹咽了幾下,努力組織了一下措辭。

她對於阿尼塞特的畏懼程度不深,在他麵前還是能以稍微正常一些的態度說話的。

“我姐姐現在在你手裏吧?”雪莉問。

“是,怎麽了?”阿尼賽特似乎有些微醺,他的音調變得有些飄浮,好像沒有把注意力投入到與雪莉的交談中來。

雪莉注視著阿尼賽特蓋在酒杯上的手的中指上的綠寶石戒指,努力的將目光放在那裏。

在說話的時候不看人未免有些不禮貌,阿尼賽特很講究這種禮貌,雪莉有求於他,自然是按照他的習慣來。

但是雪莉又不想和阿尼賽特對視,那樣太可怕了,也太奇怪了。所以她在阿尼塞特的身上找了一個注意力的集中點。

“她應該沒有了和赤井秀一勾結的嫌疑吧?”雪莉提到那個男人,放在膝蓋上的手握緊了拳。

她對於那個男人的看法很複雜。一方麵那個男人確實對她姐姐很好,並且在他獲得代號之後也保護了宮野明美。當時的雪莉雖然已經擁有了代號,但還遠沒有能力去把宮野明美調到安全的地方,是諸星大……不,赤井秀一保護了宮野明美,讓她不用去執行任何她討厭的任務,而是作為普通的白領,在組織控製下的一家普通企業裏工作。

另一方麵,那個男人利用她姐姐加入組織,並且就是因為他的叛逃才將宮野明美牽連至如今的境地的。雪莉還記得,最開始那個男人說要加入組織的時候的理由是為了保護宮野明美不受到組織的威脅,是自己可以代替她去做任務。

她其實並不很想為組織工作,但也並不是完全不願意。

之前在阿尼賽特手下的時候,阿尼賽特完全不催她的任務進度,也並不強迫她去進行自己厭惡的人體實驗,那時候姐姐不用去參與組織的任務,而未來姐夫也是組織的重要成員,再加上從小野博士口中聽說了外麵的一些實驗室苛扣經費的事例,雪莉曾經是覺得脫離組織當然更好,但就像那時候一樣在組織裏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隻是這虛假的幸福終於還是破滅了,組織果然不是什麽好待的地方,赤井秀一身份暴露之後宮野明美就被控製了起來,雖然朗姆每個月都允許讓雪莉和她再見一麵,但雪莉可以看出姐姐的精神每況愈下了。

她想要改變現狀,至少要先保證姐姐的安全。就算不能見麵,也要讓她能知道姐姐的情況。

“目前暫且沒有。”阿尼賽特慢悠悠地說著,他拿起酒杯想要喝酒,卻發現手裏的酒杯已經空了,於是他向吧台後麵的酒保招了招手。

酒保很識趣地拿了一瓶茴香利口酒來為阿尼賽特滿上。

“那我姐姐應該可以正常行動了吧?什麽時候才能放了她?”雪莉強忍著,等到酒保走遠了一些才問。

阿尼賽特像是來了興趣一般坐直了,還是撐著頭,饒有興趣的上下打量著雪莉。

他問:“你是希望我放了宮野明美?”

“是的。我需要付出什麽嗎?”雪莉問。

她和小野恭一郎並沒有斷聯係,也知道小野一直在為阿尼塞特研究某種藥物的成分,隻是一直還沒有結果。她覺得自己或許能幫上些忙,作為救出姐姐的代價。

“什麽都不用。”阿尼賽特露出了意味不明的微笑,他接著說,“因為這是不可能的。宮野明美我還有用。”

“那至少……至少別再讓我姐姐去做那些危險的任務了!”雪莉按耐不住內心的激動,聲音稍微提高了一些。

“你為什麽會覺得你能說動我呢?”阿尼賽特問,他接著又問,“因為你覺得我是好人嗎?”

雪莉的臉色在阿尼賽特帶著笑意目光的注視下變得越來越差了。

“雪莉,你為什麽會覺得我是好人呢?”阿尼賽特用溫和的目光望著雪莉,就像寬容的兄長看著不懂事的妹妹一樣,但是他說的話卻和他的表現完全相反。

“你一直這麽天真,雪莉,就和你的姐姐一樣。”

雪莉的臉色煞白,但阿尼賽特還在繼續說著話:“你怎麽就不認為,是我拿宮野明美當做臥底想要抓住赤井秀一的呢?畢竟赤井秀一當初脫離組織之前,可是想要抓住琴酒的啊。”

“不過你放心,我會保證她活著的。”

雪莉已經聽不清阿尼賽特在說什麽了,她渾渾噩噩的離開了酒吧,帶回去了破裂的世界觀。

“這樣對小姑娘,阿尼賽特你未免太過不憐香惜玉了。”酒保在雪莉走後坐在了阿尼塞特的對麵,調侃道。

他的態度完全不像是一個普通的酒保對一名代號成員。

“你和琴酒學壞了。”酒保又說到。

“這不是你希望的嗎?貝爾摩德。”阿尼賽特直接道破了酒保的偽裝。

也就隻有雪莉才會認為酒保真的是個酒保了,畢竟她從來不喝酒,當然也不知道組織裏的吧台邊上根本不會配酒保。

“我希望?我當然是希望你給這兩個小姑娘一個痛快了。”貝爾摩德。伸手揭下了自己臉上的偽裝,甩了甩頭發。

“暫時別打她們的主意。”阿尼賽特冷冰冰地警告道,“她們兩個我還有用。雖然這次沒成功,但我不信赤井秀一能一直不出現。”

貝爾摩德仿佛聽見了琴酒在說話,她震驚地用詫異的眼神望了一眼阿尼賽特,反複確認了坐在她麵前的是阿尼賽特而不是琴酒。貝爾摩德還是有那個自信沒有人能在她麵前易容而不被她發現。

“你確實和琴酒越來越像了。”貝爾摩德碎碎念道。

她又說了些“一床被子不蓋兩樣人”之類的阿尼賽特沒聽清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