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尼賽特跟在琴酒身後, 默默往停車場走。

他是真的搞不清琴酒在想什麽了。

要說琴酒對他有好感,不太可能。琴酒一看就是直男,兩年裏阿尼賽特的gay達沒響過一次。

可是要說他對自己完全沒想法, 阿尼賽特也不太相信。

琴酒和他的一些接觸已經完全超出了正常的接觸範圍,至少超出了琴酒和阿尼賽特認知裏的正常社交距離。

別的男生會不會和兄弟舉止親密不說, 反正琴酒不是那種會和人靠近的人, 至少這兩年裏阿尼賽特沒見過琴酒和伏特加有任何肢體接觸。

可是琴酒經常和阿尼賽特有肢體接觸, 雖然大部分都是在任務中, 但是任務之外的也不少。

不過不管怎樣,同睡一張床還是第一次, 這種事情未免也太刺激了。

以前倒也不是沒有過情況危機,住宿條件比較惡劣的時候,但這種時候一般大家都沒時間睡覺,必須時刻留一個人守夜, 不可能全部睡著, 即使隻有一張床, 但那也是輪流使用的。

從今天淩晨看到琴酒開始,阿尼賽特實際上就一直處於迷迷糊糊的狀態中, 他對於琴酒為什麽半夜突然去找他有些猜想,但他不敢相信。

琴酒否認了他恐同,不是聽說阿尼賽特是gay連夜跑去殺他,也否認了是有什麽重要的任務,那還有什麽原因呢?

難道是因為通訊突然斷了琴酒很擔心才連夜找來的嗎?

阿尼賽特想,這也很符合琴酒的性格,他對酒廠的同事確實都還不錯, 尤其是對自己手下的阿尼賽特和伏特加, 以前也不是沒有過任務中阿尼賽特蹲在臨時據點遠程為琴酒提供支援結果被圍了的事情, 琴酒都很快就帶著伏特加來救他了。

但是這次阿尼賽特分明沒有遇到什麽危險。

他在去之前已經向琴酒報備過了,隻是去參加一起普通的推理愛好者聚會,而且參加聚會的所有人的資料阿尼賽特都已經看過了,他畢竟是論壇的創始人和管理者,甚至都不用入侵論壇使用者們的賬號可以直接看見他們的信息,參加聚會的所有人都隻是普通人而已。

而且,雖然琴酒和阿尼賽特的聯絡是突然中斷的,但中斷之前阿尼賽特已經向琴酒講述過白天裏發生的事情了,一切正常,雖然發生了殺人案,但隻是普通的糾紛。

阿尼賽特的戰鬥力不強,但也隻是和組織成員相比,他還不至於連一群普通人都打不過,理論上來說他是不會遇到危險的。

但琴酒還是來了。

這就讓阿尼賽特不能不產生一些幻想。

莫非琴酒對他有好感嗎?

至少琴酒是很擔心他的。

阿尼賽特回憶了一下他和琴酒認識的這兩年裏的點點滴滴,突然發現相比伏特加,他未免有些過於放肆了,而琴酒也一直縱容著他這樣的放肆。

“大哥,你對我真好。”阿尼賽特突然說。

琴酒正把手放在副駕駛的門把手上,聞言,他狐疑地看了阿尼賽特一眼,問:“你喝多了?”

“沒。”阿尼賽特搖搖頭。

“你坐這。”琴酒將副駕駛的車門拉開,往旁邊跨了一步,將位置留給阿尼賽特,然後自己繞到駕駛位打開了車門。

阿尼賽特坐進副駕駛,他難得坐一次這裏,自從他開車變得熟練了以後,駕駛技能提上來了之後就基本上都是他或者伏特加開車了。

琴酒發動汽車以後,發現阿尼賽特還在發呆,他扭轉身子,越過阿尼賽特,從他的左上方把安全帶拉了下來。

阿尼賽特的視野突然變暗了,他從思索中回到現實,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琴酒的衣領。

他被嚇到了,下意識想要往身邊遠離琴酒的一側翻滾,被琴酒伸手按住了。

“阿尼賽特,你真的喝多了。”琴酒一手按在阿尼賽特肩膀旁邊的椅背上,抵住他讓他不會掉下去,另一手繼續扯著安全帶,直到把安全帶的卡扣扣住。他鬆開支撐自己身體的手想要回到座位上,但阿尼賽特突然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襟。

“大哥……”阿尼賽特感覺自己好像確實喝多了,一種莫名的衝動盈滿了他的腦海,他微微抬起手,攥著琴酒外套的腰腹處,手指糾結著摩..擦那些布料,“琴酒……”

“我……”一種前所未有的衝動在驅使他說些什麽,但理智又告訴他,如果說出來了,那麽一切將會改變。

可能會往好的方向改變,但也可能會往壞的方向。

阿尼賽特的手指和琴酒的腰帶糾纏在了一起,他微微低著頭,從琴酒的角度看不見他的表情。

琴酒原本離開椅背的手又放回了那裏,他繼續用這隻手支撐著自己的重量,一邊很有耐心地等阿尼賽特說完他想說的話。

他看見了阿尼賽特在拽他的大衣,但是他不想跟醉鬼計較。

“我……”阿尼賽特囁喏著,像是想說什麽,但一直沒有說出來。

最終他幹咽了一下,低聲說了什麽。

琴酒沒有聽清,問道:“你說什麽?”

“我喜歡大哥!大哥喜歡我嗎?”阿尼賽特破罐子破摔,他的眼睛緊閉著,好像這樣就能逃避不想看見的現實。

“睜眼。”琴酒說道。

阿尼賽特感覺琴酒的聲音有點奇怪,但他還是很聽話地睜開了眼。

幾乎是緊貼著他的墨綠色瞳孔讓阿尼賽特嚇了一跳,他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麽反應,那雙眼睛就靠得離他更近了。

什麽柔軟且溫熱的東西接觸到了他的嘴唇。

然後是更加柔軟且溫熱的東西貼了上來,撬開了他因為驚訝微微張開的唇縫。

原來……阿尼賽特迷迷糊糊地想著,原來琴酒也是有和他一樣的體溫的。

阿尼賽特覺得自己的身體在發燙,就像是……就像是喝多了!

沒錯,我肯定是喝多了!

阿尼賽特呢喃著:“下次不能喝這麽多了。”

“確實。”琴酒將身體抬起一些,暫時和阿尼賽特的臉拉開了一小段距離,他輕聲笑了,“你喝醉了都不會呼吸了。”

“對啊。”阿尼賽特呆呆地點點頭,“大哥,你怎麽知道我喝醉了不會呼吸?我現在就有點呼吸困難。而且我喝醉了不僅不會呼吸了,還會夢見大哥親我呢!”

琴酒又發出了輕微的笑聲,他這樣的笑聲讓阿尼賽特感到既熟悉又陌生。

琴酒其實還是經常會笑的,隻是大部分時候都是冷笑或者嘲諷的笑。不帶任何負麵意味,單純隻是因為心情好而產生的笑容一般隻出現在他圓滿地完成了一個很困難的任務以後。

阿尼賽特經常看見琴酒的笑,不管是對敵人的冷笑,對其它成員的嘲諷的笑,或者是完成任務以後愉悅的笑他都見過不少。

隻是這次好像不一樣。

阿尼賽特迷迷糊糊地想要給這個新的笑容做一個分類,作為大哥最信任的小弟,就要時刻能把握大哥的心情,能非常順利地理解大哥表情裏蘊含的深意也是成為優秀小弟必備的技能。

琴酒的這個笑該算什麽呢?

大部分是快樂的,但還有小部分,是阿尼賽特從來沒有從琴酒身上感受到的。

“大哥你心情很好嗎?”阿尼賽特問,他覺得自己喝多了,比平常直接了不少。

“還可以,還不錯。”琴酒低頭看著阿尼賽特帶著些迷茫的表情,想要知道他在想什麽。

“好,我記住了。”阿尼賽特動作幅度很大、很認真地點點頭表示自己確實有很認真地在記住大哥的心情。

琴酒問:“記住什麽?”

阿尼賽特迷茫了一下,他記住了什麽呢?啊!對了!

“記住了大哥因為看我喝多了的熱鬧而嘲笑我!”

沒錯!琴酒那意味不明的笑肯定是嘲笑!隻不過阿尼賽特以前從來沒有被他嘲笑過,無法體會到被嘲笑的人的感受!

“嘲笑你?”琴酒哼了一聲,問,“你到底喝了多少?”

阿尼賽特伸出手想要扳手指,但是因為琴酒正籠罩在他身上,兩個人的胸膛靠的很近,他努力從兩人中間的縫隙中舉起自己的手,彎下了大拇指,數道:“一……嗯,沒了。”

“喝了什麽?”琴酒問,他記得阿尼賽特的酒量沒有這麽差啊,總不會是他心血**突然喝了混合酒吧?

“銀色子彈!”阿尼賽特“嘿嘿”地笑了起來,他顯得十分得意,“我和大哥調的,和大哥喝的一樣!”

“你想要和我調酒?”琴酒意味深長地笑了。

阿尼賽特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慢慢臉紅了,不過他很坦誠地點點頭:“想。”

溫熱的東西又貼了過來,像是在獎勵阿尼賽特的誠實,這一次的親..吻比起上一次——雖然也就隻是在幾分鍾以前——要輕柔許多,多了些許流連忘返的意味。

阿尼賽特又陷入了那種無法自控的境地之中,是他又喝多了嗎?不然大哥怎麽會又親了他呢?難道不是因為喝醉了在做夢嗎?

他覺得自己全身失去了著力點,身體感受到的隻有指尖摩..挲著的布料細密的紋路,他覺得光滑的布料的觸感越來越粗糙,仿佛他全身的感官全部都集中到了手指和嘴唇這兩個唯二和琴酒接觸到的地方。

他回想起剛才琴酒說的呼吸,忍不住有意識地控製著自己的呼吸。

阿尼賽特想要用親..吻反擊回去,確認自己剛從感受到的是真實的,但琴酒突然收回了手,回到了駕駛位上。

“大哥……”阿尼賽特不太高興地抱怨著,這聲音一點都不像阿尼賽特會發出的。

“還想要?”琴酒用少見玩味語調說道,“可惜你喝多了,下次別喝多了,喝多了in不起來。”

“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