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二睡眼惺忪地打開廬門,打了個哈欠,冷眼一瞥,就看見山道下的一棵樹旁,倚坐著

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身上蓋著厚厚的被褥,那女子則雙手挽著膝蓋,曲膝而坐。

別之棄醫術精絕,一些重病者的親人為了求醫,常是連夜趕路,加上山路陡峭難行,摸

黑找到這裏的人並不少見,所以查二並不十分吃驚,他正待幹咳一聲,以作提醒,沒想到那

女子已倏然起身,向他這邊望來。

查二一看,睡意立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因為這女孩子的容貌清麗脫俗,楚楚動人,淡淡

的憂鬱使她平添無數清韻,查二雖是少年,卻亦有驚豔之感,心中暗道:“莫非撞見了仙

女?”

正自怔神間,那女子突然向他跪下,哽咽道:“先生,請救救我的白大哥!”

這一男一女正是白辰與小草,此時白辰大半個身子包裹於被褥中,又是側向這邊,故無

法看清他的情形如何。

小草匆忙間竟未留意到眼前的人是比自己更為年輕的少年,她已是心神恍惚,悲傷欲絕,

一見查二,就將對方當作別之棄,跪了下來。

查二不由大為窘迫,忙道:“姐姐請起,能治病救人的並非小弟,而是家師。”

小草一怔,這才抬頭細看,見對方果然隻是一少年,於是便道:“煩請小師父稟於尊師,

若能救醒白大哥,我願粉身碎骨以報大恩!”

查二見小草神情激動,忙道:“家師一向不會將求醫者拒之於外,至於酬謝,他更是不

屑言及,姐姐放心就是——待我看看這位大哥情形,好向師父稟報。”他剛受了師父別之棄

責罰,此時行事自然穩重了些。

查二下了幾步山道,走到白辰身邊,小草忙道:“小師父,他還活著……真的。”

查二看了她一眼,心中暗自忖道:“他自然應該還是活著的,否則你又何必帶他前來求

醫?”隻是這樣的話自是不忍心向小草說出口。

查二伸手去揭被角。當他剛看到白辰的臉時,神色立時變了。

他從未見過如此蒼白的臉色,在白辰的臉上,已見不到一絲血色,他的雙眼緊閉,氣息

全無。

查二心中一沉,心中飛速閃過一個念頭:這分明是一具屍體!他略略側身,以質疑的目

光望了小草—眼,小草的臉色頓時也變得蒼白如紙,她飛快地道:“他還活著!他一定還活

著,對不對?你們一定能將他救醒的……”她說得那麽快,似乎略略停頓,查二就會無情地

否認她的話。

她的身軀猶如秋風中的枯葉般簌簌而抖。

查二見此情形,心中暗歎——聲,道:“我再看看。”他試了試白辰的鼻息、脈搏,略

帶稚嫩的臉上有了凝重之色,沉默片刻後他低聲道:“姐姐,他已氣息全無,縱是華佗再世,

也無能為力了。”查二雖然年紀極輕,但自五歲起便追隨別之棄,耳濡目染,已頗懂醫術了。

小草神色淒惶地道:“可在五天前,他便已是如此模樣了,若是真的……不能治,五天

過去了,他怎會仍是如此?也許,他隻是假死而已,對不對?”

查二驚愕地道:“五天前他就已是如此了?”

小草立即道:“是——他是被人擊傷的。”

查二大為疑惑,忍不住又探了探白辰的鼻息,又摸了摸白辰的肌膚,但覺觸手冰涼,卻

並沒僵硬,心中更是不解。

小草緊張地望著他。

查二鄭重地道:“若姐姐說的是事實,那這位大哥的傷病倒的確有些古怪——我這便去

稟報師父。”

言罷,他立刻轉身向師父別之棄所在的草廬跑去,他知道若小草所言是事實,那麽師父

必定對此事會大為關切。一個已死亡了五天的人,是絕對不會有那麽柔軟而富有彈性的肌膚,

而且皮膚表層也應出現屍斑,但由氣息、脈搏推斷,白辰又的確已經氣絕身亡。

他輕輕地叩擊著師父的門,低聲道:“師父,外麵有人來求醫了。”

“進來說吧。”一個低緩的聲音響起。

查二心道:“沒想到師父也已起床了。”推門而進,果見別之棄已端坐於床前椅子上,

看樣子起床已有一段時間了。

查二也不及細想,便道:“師父,外麵來了一位傷者,已無氣息脈搏,可送他來的人卻

堅持說他沒有死,而且聲明五天前,那人就已如此模樣了,弟子覺得此事多半有些古怪……”

別之棄揮了揮手,道:“知道了。”

語氣竟很是平淡,查二大為不解,呆呆怔立片刻,方道:“那……那師父是否……”

別之棄道:“當然要救,你將他們領進來吧。”

查二鬆了口氣,低應一聲,立即出了草廬。

別之棄從旁邊桌上的一個籃子裏抓出幾片黃色的葉子,放入嘴中,慢慢咀嚼,神情若有

所思。

不一會兒,查二與小草一同將白辰抬入屋中,無需別之棄吩咐,查二已嫻熟地將白辰安

置於牆邊一張低矮的木床上。

小草見了別之棄,便知他才是藥癡,他身邊觸手可及的草藥就是明證,正待施禮,別之

棄已站起身來,阻止道:“不必多禮了,救人要緊!”

乍聽此言,小草心中略略鬆了一口氣,心想聽他口氣,白辰或許有救了,不知為何,此

時她竟不敢對別之棄相問。

別之棄走至床邊,低首看了看無聲無息的白辰,臉上忽然有了極度驚異之色。

他身材不是很高,皮膚呈罕見的淡紫色,眉毛卻濃密如糾,此時雙眉更是幾乎擰成一條

線。

別之棄喃喃自語般道:“奇怪……奇哉怪也……他本該已死去四五天才是!“

小草一聽,緊張而驚喜地道:“他……他還活著是嗎?”她的神情讓人想到她幾乎要從

他人口中掏出一個“是”字來。

別之棄看了她一眼,道:“如果能救活,那麽他此刻應該是活著。”

這時,查二的師兄荊樹亦被驚醒,匆匆趕了過來,他年約十七歲,眉清目秀,長身玉立,

頗有富家公子之氣,隻是略顯陰柔,別之棄見他進來,便吩咐道:“荊樹,你去將為師的

‘歸宗露’取來。”

荊樹一怔,失聲道:“這……”

別之棄沉聲道:“沒有明白為師的話麽?”聲音不響,卻甚為威嚴,荊樹一震,忙道:

“是,師父。”立即轉身出去,心中卻忖道:“不知求醫者是什麽來頭,師父視如性命的

‘歸宗露’已封存七年,平時我即使見一見也不容易。”

荊樹匆匆返回時,手中已多了一個小小的瓷瓶,那瓷瓶通體晶瑩如玉。狀如一滴藍色的

水珠,形狀甚是優美。小草從荊樹的表情中感覺到這瓶“歸宗露”

絕不尋常,不由暗暗感激,心道:“我在途中打聽別先生所在,便聽說別先生極少拒醫,

為人仁義,今日看來果然不假。”

別之棄從床下取出一隻蒙了牛皮的木箱,將之開啟。但見箱中放著一排排銀製物什,小

巧而精製,有刀、叉、鉤、針、剪、夾、錐、銼,甚至還有小錘及—把銀光閃閃的小鋸子,

小草看得心驚肉跳。別之棄從荊樹手中接過小瓷瓶,從裏麵摸出一顆如棗子般大小的紅果,

放入口中咀嚼了一陣子,查二不知何時已倒下了一杯酒,恭恭敬敬地遞給別之棄,別之棄猛

灌—大口,卻不咽下,而是“蓬”地一聲,連同那顆已被嚼碎的藥末一道噴出,空氣中立時

彌漫開一股辛辣的氣息,小草隻覺雙眼發澀,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出來。

別之棄這才對小草道:“姑娘暫請回避,三個時辰後,便可見分曉。”

小草道:“多謝別先生。”卻不肯移步。

別之棄猜出她的心思,道:“姑娘放心,老夫一定盡力而為。實不相瞞,在姑娘未到藥

鼎山之前,已有人提前將此事告之老夫了,說姑娘與他甚有淵源,讓老夫一定全力施為。”

小草一呆,暗忖道:“是誰暗中助我?”

查二上前道:“姐姐,請。”

小草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與查二一起退了出去,荊樹走在最後,他將木門反手掩上後,

便靜靜立於門前。

查二將小草領至一間半敞半閉的草廬中,為她端上茶點,小草哪有心思享用?

查二與她說什麽,她一句也聽不進去,隻知胡亂地應對幾句,查二見狀,便自行緘口不

語了。

山中極靜,隻有林濤鳥鳴,空氣中飄浮著藥草的獨特香氣。

小草心亂如麻。

朝陽漸升,山間水霧嫋嫋上升,遠遠望去,蔚為壯觀。

約摸過了一個多時辰,荊樹忽然匆匆而來,對小草道:“家師有事要與姑娘商議。”

小草急切地道:“白大哥是否已清醒過來了?”

荊樹道:“在下亦不知其中詳情如何。”

在推開那扇木門的一瞬間,過度的緊張使小草的眼中出現了短暫的空白,她強自定神,

方漸漸恢複過來,但覺屋內仍是彌漫著那種辛辣的氣息。

白辰依然靜靜地躺在那張木床上,隻有他的頭部露在被褥外麵,臉色仍是蒼白得讓人心

驚。

一種不祥的預感迅速掠過小草的心頭,她的心立時緊縮了!她突然有些明白了,別之棄

本是讓她等待三個時辰,而今卻僅過了一個多時辰,這是否預示著白辰已凶多吉少?

她的目光落在了別之棄身上,別之棄背負著雙手,側對著她,使她無法清楚地看清他的

神情,小草隻覺喉頭幹澀,想要開口,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別之棄緩緩地道:“姑娘貴姓?”

小草心中飛速轉念:“是否白大哥已無恙?否則別先生怎會有心思問我姓氏?若是要問,

在此之前就該問了。”心中轉念,口中卻道:“晚輩姓……墨。”

其實,對於自己的姓氏,她幾乎已經漸漸淡忘了、因為在她未諳世事之時,父親墨東風

就已離她而去。不知為何,她母親花輕塵不願提及墨東風,若是小草問及,她亦不會如實相

告,故直到白辰在水下洞穴中見到了墨東風的遺骸,她才真正明白父親的死因。

別之棄嘿嘿一笑,道:“姓墨?很好,很好。”

說完轉過身來,繼續道:“據老夫所知,江南一帶有一位姓墨的名醫,具有起死回生的

醫術,聽姑娘口音,應當是江南人,為何要舍近而求遠?”說話時,別之棄的臉上沒有任何

表情。

小草道:“晚輩未曾聽說過此人。”

別之棄道:“是嗎?此人可是非同尋常,老夫的能耐與他相比,隻怕遠有不及。”他的

臉上有了極其複雜的表情,聲音亦顯得有些嘶啞,他幾乎是一字一字地道:“此人名為墨—

—東——風,不知姑娘是否聽說過?”

小草心中如被重錘一擊,身軀大震,在極短的一瞬間,她腦中已飛速閃過無數念頭,卻

又像什麽也沒有想,腦中一片空白。

別之棄繼續道:“姑娘的臉色為何如此難看?”

雖是如此問,但他依舊是麵無表情,並未顯得如何驚訝。

小草頓時有所醒悟:他一定已知道墨東風就是我父親!

但他為何不直截了當地相問?

小草略略猶豫了片刻,終於道:“實不相瞞,墨東風就是先父名諱,隻是晚輩自幼喪父,

亦不知父親懂得醫道。”

別之棄的目光死死盯著她,眼神奇怪至極,他近乎自語般地喃喃道:“你果然是墨東風、

花輕塵的女兒!”小草見他神情異常,頓時察知他與父母之間必有非同尋常的關係。

別之棄忽然走出草廬內側,那邊有一條青色的幔布,將草廬隔開一個角落。別之棄伸手

一拉,幔布被拉至—旁,其後赫然擺著一張供桌,桌上供著二塊靈牌別之棄站在靈牌前,聲

音一改方才的冷漠,而變得無比溫柔,他的聲音很輕,卻十分清晰,隻聽他道:“阿苗,你

知不知道,害死你之人的女兒向我求醫了,如果不是墨東風施下毒手,你一定還在與我一起

種藥,一起開開心心地過日子,對不對?如果你沒有被墨東風所害,咱們的孩子也應該有她

這麽大了,對不對?阿苗,我明白你的心思,你一定不會讓我替仇人的女兒治病,我聽你的。

她說墨東風早已死了,這是惡有惡報,你在九泉之下,也該安心了……”

小草聞言如遭晴天霹靂,震愕莫名。

她絕不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小草隻覺一股熱血“騰”地升起,她不顧一切地大聲道:“別先生,我誠心誠意求你為

白大哥治傷,你若肯答應,找自是萬分感激,若是不肯答應,我亦音,應當是江南人,為何

要舍近而求遠?”說話時,別之棄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小蘋道:“晚輩未曾聽說過此人。”

別之棄道:“是嗎?此人可是非同尋常,老夫的能耐與他相比,隻怕遠有不及。”他的

臉上有了極其複雜的表情,聲音亦顯得有些嘶啞,他幾乎是一字一字地道:“此人名為墨—

—東——風,不知姑娘是否聽說過?”

小草心中如被重錘一擊,身軀大震,在極短的一瞬間,她腦中已飛速閃過無數念頭,卻

又像什麽也沒有想,腦中一片空白。

別之棄繼續道:“姑娘的臉色為何如此難看?”

雖是如此間,但他依舊是麵無表情,並未顯得如何驚訝。

小草頓時有所醒悟:他一定已知道墨東風就是我父親!

但他為何不直截了當地相問?

小草略略猶豫了片刻,終於道:“實不相瞞,墨東風就是先父名諱,隻是晚輩自幼喪父,

亦不知父親懂得醫道。”

別之棄的目光死死盯著她,眼神奇怪巨極,他近乎自語般地喃喃道:“你果然是墨東風、

花輕塵的女兒!”小草見他神情異常,頓時察知他與父母之間必有非同尋常的關係。

別之棄忽然走出草廬內側,那邊有一條青色的幔布,將草廬隔開一個角落。別之棄伸手

一拉,幔布被拉至一旁,其後赫然擺著一張供桌,桌上供著二塊靈牌。

別之棄站在靈牌前,聲音一改方才的冷漠,而變得無比溫柔,他的聲音很輕,卻十分清

晰,隻聽他道:“阿苗,你知不知道,害死你之人的女兒向我求醫了,如果不是墨東風施下

毒手,你一定還在與我一起種藥,一起開開心心地過日子,對不對?如果你沒有被墨東風所

害,咱們的孩子也應該有她這麽大了,對不對?阿苗,我明白你的心思,你一定不會讓我替

仇人的女兒治病,我聽你的。她說墨東風早已死了,這是惡有惡報,你在九泉之下,也該安

心了……”

小草聞言如遭晴天霹靂,震愕莫名。

她絕不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小草隻覺一股熱血“騰”地升起,她不顧一切地大聲道:“別先生,我誠心誠意求你為

白大哥治傷,你若肯答應,我自是萬分感澈,若是不肯答應,我亦不敢勉強。但你怎能辱及

我父親?我父親絕不會是那種人的!”

自她懂事起,就未見過父親墨東風,在她的印象中,父親應是位高大、和藹可親、疼她

愛她的人,甚至,從某種意義上說,父親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比母親花輕塵更神聖不可侵犯。

究其原因,是因為她對母親已有所了解,由於種種原因使花輕塵性情冷僻,這使得她在小草

的心目中是不完美的,甚至有明顯缺陷的,而墨東風對小草而言,卻是完全憑藉想象,而想

象的自是遠比現實更完美。而今,突然有人將她心目中的父親的形象完全否定,小草心中的

憤怒、失望、悲傷之情可想而知。

別之棄霍然轉身,但見他五官扭曲,極為惱怒,以至麵目顯得有些猙獰可怖,他淒厲無

比地長笑一聲,笑聲讓人不忍多聽。

別之棄聲冷齒寒地道:“你知道我的妻子是怎樣被害的嗎?她是在身懷七個月的身孕時

被你父親墨東風暗中下毒而死的!我為了救妻子,冒著真氣可能逆岔的危險,結果終回天乏

術,而自己因為內家真力逆岔而功力盡廢,如果不是我師弟及時趕到,我亦性命難保!這必

然也是你父親施展毒計的一部分,以他用毒的手段,我妻子絕不可能在服下毒藥之後,還能

拖延半個多時辰!墨東風那惡賊是想一箭雙雕!”

他狀如瘋狂,忽又大笑幾聲,接著道:“我相信今日不但墨東風遭到了報應,花輕塵也

定是未逃過劫難,否則若是他們知道你來向我別之棄求醫,又怎麽可能會同意?真是報應不

爽啊,報應不爽!”

小草的臉色變得極為蒼白,無論別之棄所言是真是假,他也絕不可能出手救白辰了。小

草本已驚惶絕望的心此時更是如墜深淵。

別之棄咬牙切齒地道:“這十幾年來,我日日夜夜無不想著為妻子報仇,隻是我功力盡

廢,心有餘而力不足,沒想到墨東風仍是難逃天道……”

小草仰首長吸了一口氣,聲音出奇地冷靜:“夠了!先父與別先生或許真有怨仇,隻是

我不知情而已,日後我自會查個水落石出。我本欲告訴別先生,這位白大哥與我墨家無親無

故,該不該救他跟先父與別先生的仇隙並無關係,現在看來,此舉已大可不必,如今別先生

有了一泄心頭之怨恨的良機,又怎會錯過?若別先生所言屬實,他日我自會代父領罪,今日

我卻不想在此受不明不白的羞辱!”

別之棄勃然色變,沉聲道:“南支的人永遠是如此狂妄!可笑師弟卻一直主張南北兩支

言歸於好,說不定他早已知道你是南支的人,卻有意向我隱瞞,好不糊塗!若非我從這小於

身上查出惟有你們南支才會有的藥,隻怕還被蒙在鼓裏!”

小草聽得“南支”二字,心中有所觸動,想到莫非別之棄亦是墨門中人?隻是此時她心

情複雜至極,根本不願再對此事細加思忖,隻覺滿腔悲恨無處渲泄,難以抑止的衝動使她脫

口道:“別先生一麵之辭,我絕難輕易苟同,至於是否狂妄,也輪不到別先生教訓!告辭

了。”

別之棄神色大變。

他森然道:“你道此處就由得你從容來去麽?”

小草心中早已絕望,絕望之人既不會有所顧忌,亦不會有所畏懼。

她冷冷一笑,上前將白辰小心抱起,徑自向門外走去。

別之棄嘶聲道:“荊樹,留下她!”

荊樹自別之棄與小草說話後,一直在門外全神留意,聽得此言,立即閃身立於門外,擋

在小草麵前,道:“姑娘請留步!”

小草由他的動作立即看出對方竟然身懷武學,但卻毫不畏懼,反而怒焰更熾,不退反進,

仍是徑直前行。

荊樹道了一聲:“得罪了!”

右手駢指如劍,向小草肩部疾點而去,動作極為快捷,果然有不俗的武學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