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靜風心道:“這可是真的劍!如果武功不濟的,豈不是白白送死?是了,他們用這樣的方法,既可大致上看出對方的武功,自己又萬無一失,就是過於歹毒了些!”

試劍者麵無表情地看著牧野靜風,緩緩地道:“準備好了沒有?”

牧野靜風點了點頭一一而事實上他根本未作任何準備。試劍者臉上有了一絲驚疑之色,他慢慢地走近牧野靜風,突然一劍暴削而出!

劍法並不弱!若是武功平凡之人,隻怕已受傷了。牧野靜風神色如常,在對方的劍即將與他身體接觸的一刹間,他才突然身子一晃,快如克進過空、尋常之人根本無法看清他身形的變化,隻是覺得他不過是在原處晃了一下而已!

劍已走空!

一走空,立即翻腕急撩,下手狠辣快捷,根本沒有一絲顧及對方性命之心!。

牧野靜風雙足一錯,如穿花亂蝶,對方的劍再次落空!

大概牧野靜風過於從容已使對方惱羞成怒,試劍者臉上殺機湧現,右腕一頂,劍光暴熾,向牡野靜風當胸刺去,其疾其快,已可算劍中高手!

尖嗓子也看出了試劍者似乎過於報辣,不由亦略略變色。

牧野靜風的身軀突然如一片毫無分量的枯葉般向後飄去!

看上去,似乎是由對方的劍光抵著他的身軀向後飛掠的!

試劍者的劍已夠快了,但卻始終離牧野靜風的胸口有三寸之距!

牧野靜風是倒著飛掠的,而且身形平穩如禦風而行。所露的一手輕身功夫足以震懾人心!

可惜試劍人並不知進退!

在將牧野靜風逼得連退二丈遠卻傷不了他絲毫的時候,試劍人臉色一變劍尖一顫,突然化作一道炫目的光孤!

幾乎便在同時,牧野靜風亦擰身鬥轉如陀螺,試劍人隻覺眼前一花,然後腹部倏然鑽心劇痛,入已倒飛出去!

砰然落地後,他隻覺氣血翻湧,五髒六腑似乎都挪了位,臉上汗如漿出!

另一名未出手的試劍人見狀,“砰”地一聲拍案而起,大喝道:“你活得不耐煩了!”

牧野靜風臉上毫無懼色,他冷冷地道:“他已用到第四招了,你們隻限於三招之內不許還手,卻沒說到了第四招時還不能還手!”

聞者一怔——牧野靜風顯然否之有理!

但對他們來說,無論理在何處。他們自認為他們永遠是正確的!

隻聽得未受傷的試劍人一聲暴喝:“找死!”人已直身掠起!

牧野靜風冷聲道:“我已過了關,此時不再受到你們的束縛,你若敢出手,可別怪我出手毒辣!”

他對這些人心有恨意,如今有機會治治他們,自然不會放過。他那不卑不亢的神態,傲然而視的目光,以及方才顯露的武功終於把對方震住了!

如果現在與牧野靜風發生衝突,吃虧的首先是他們兩位試劍人!

試劍人本欲噴火的目光漸漸地冷卻下來了。

刻也慢慢地垂了下來一聲幹笑,隻聽得尖嗓子道:“舉才唯賢是霸天城一貫的宗旨,二七三號武功高明,理應進入霸天城,我們也算是薦才有功了。”

他這是在提醒另外兩個人如果牧野靜風成了霸天十衛之一,而他們此時得罪了他,恐怕以後的日子就不好過了。二七三號。自然是牧野靜風證鑒的代號。

兩位試劍者自然早就明白了這個道理,隻是找不到合適的台階下來,如今尖嗓子這麽一說,他們就樂得滾驢下坡,道:“看在同為霸天城主效力的份上,我們不與你計較!”

牧野靜風心中暗笑,也見好就收,不再咄咄逼人。當下,尖嗓子道:“二七三號,你可以隨我去歇息了,明日隨眾人一齊去霸天城。”

當晚,牧野靜風被安置在一家頗具規模的客棧裏。與牧野靜風一樣身份的人在這家客棧中共有二十四位。

這使牧野靜風很是不解,心想:“怎麽會有這麽多人甘心淪落黑道呢?”

又一想:“這些人中,會不會也有與我目的相似的人,或者幹脆就是為了混入霸天城,伺機出手的人呢?”

說不定還真有這樣的人!

牧野靜風心想:“如果這樣的人有好幾個,自己與他們一起發難,大概便可以控製這兒的局麵了。”

但他很快又想到這兒隻是霸天城中的一個小城,即使控製了這兒,對霸天城主來說,也隻是皮肉之傷而已。

也許正因為這個緣故,他們所受到的審查才不嚴格,一旦進入霸天城,隻怕就不會如此了。與牡野靜風同居一室的人連他在內共有六個,六張床一字排開,牧野靜風是最裏邊的那一張。當所有的人全部躺下之後,有人便吹熄了燈。

誰也沒有說話。

因為他們之間本就無話可說,他們是處於一種競爭對手的關係中——即使有些人真正的目的不在“霸天十衛”。但誰也無法猜測出別人的想法,所以也隻有保持沉默。

睡到後半夜牧野靜風憑著他獨特的感覺突然發現有利器破空之聲。

伸手一摸枕邊的劍,拔劍、出招!

“錚”地一聲,火光四濺,竟有一把飛刀被他正好擋中!

所有的動作,他幾乎是在半夢半醒的狀態中下意識地完成的!

幾乎就在同時,已有短促的慘叫聲響起!聲音就來自牧野靜風的鄰床!而離他最遠的那張床上也有呻吟之聲!

一陣炸了鍋般的混亂之後——包括各種兵器出鞘的聲音,已有人重新點亮了火燭!

牧野靜風赫然發現他身側的那個人已氣絕身亡,一把飛刀已穿過棉被,深深紮進了他的心口!

而離他最遠的那人則雙手抱著自己的腹部,殷紅的鮮血正從他的指縫間不斷溢出!

牧野靜風忽然想到自己還帶了一些金創藥,忙取了出來,喊道:“把這點金創藥給那位朋友!”

他扔出的金創藥被那受傷者鄰床之人接住了,那人看了看藥,又看了看牧野靜風,忽然一揚手,又將金創藥扔了回來,牧野靜風趕緊伸手接著,很是吃驚地看著這個人,不明白他的舉動之用意。

他發現這個人的鼻子格外的高而內鉤,就像一隻鷂鷹一般。

“鷂鷹”淡淡地道:“你的金創藥太一般了,我這兒有更好的。”

牧野靜風這才明白過來,便衝那人感激地點了點頭。這時,有人又道:“共有六把飛刀,一把飛刀取一個人!”

牧野靜風一聽,心中暗暗一驚,他心想:“這刀飛會是來自什麽地方呢?是來自內部這六個人中的某一位嗎?”

從動機上來講,是存在這種可能性的,競爭對手越多,成功的機會就越大!

但牧野靜風回憶了自己檔升的那把飛刀來自的角度,然後仔細察看了自己身邊死者的創口,又看了看射向別人卻未射中的幾把飛刀紮在床上的位置角度之後,他沉默了一陣,最終,牧野靜風斷定這六把飛刀不可能是由他們內部射出的。

他的目光掃向其他的地方,然後便發現有一扇窗戶露有一條小縫未關密實。飛刀一定是由此射過來的!

此人會是誰呢?他如此做又是為了什麽?

牧野靜風一時無法分辨明白。

就在此時,他聽得外麵有人大叫:“有刺客!”

聽得外麵有人大叫“有刺客”,眾人皆不由一驚,這才知道道了襲擊的人並不僅僅是他們這一間屋子!是什麽人敢同時行刺二十四個武功不弱之人呢?眾人推窗向外望去,卻見二個黑色的人影正飛掠而去,後麵有四個人緊追不舍!

前麵的人一定就是刺客了,卻見其中一個刺客突然轉身,怪笑道:“被殺者皆是學藝不精之人,就沒有資格進入霸天城!”

追擊的四個人一聽此言,齊齊止步!

因為據此話的意思,似乎這兩個人竟是霸天城的人,他們刺殺的目的等於又一次複試!

若是如此,又何須追趕他們?

眾入愣神之際,隻聽得那兩人齊聲大笑,掠空飛逝,其身手之快,難以言喻,看者無不心驚!

眼見他們消失於黑暗之中,眾人的心情卻久久不能平息。官府中人到各屋子裏查看傷亡情況,死傷者立即被抬走了,連同鋪蓋也一同卷了出去。牧野靜風仰臥於床上,思緒如潮。

其他三人或坐或臥,臉上種情不一,但都是頗為複雜。終於,其中一個格外剽悍壯碩的人猛地一擂床板,大聲嚷道:“這也太過分了—一”

眾人的目光“刷”地一下齊集在他的身上。那人並不停下,依舊大聲道:“先是讓我們做練功的靶子,隻能看著別人攻擊,自己不能出一招,現在更幹脆,連招呼也不打一聲,就把它悄無聲息地往身上射。我們又不是二郎神,睡著了還有一隻眼是睜著的,要不是飛刀射來時我剛好翻了個身,就他娘的完蛋了!按這種方法一路試下去,早晚得把命給送了!”

這時聽得一個聲音冷冷地道:“現在才知道這一點,豈不是遲了些?”

眾人順聲一看。卻是那個一直很沉默的文文弱弱的書生模樣之人,他正在用一把小銼修剪著自己的指甲。大發牢騷者一瞪牛眼,道:“小子,你在這兒說什麽風涼話?”

文文弱弱之人一邊專心致誌地修剪他的指甲,一邊道:“你以為天下會有不用付出代價就可以得到的東西麽?”

“老子要光明正大的憑真才實學打出一個霸天十衛來,而不是這般受氣!““就憑那點身手?回去陪你師娘練著玩還差不多。”

真是咬人的狗不叫,這麽一個文文弱弱的人說起話來卻句句刻薄至極,隻要是有一點血性的人就不可能沉得住性子。果然,那剽悍村頓者怒極反笑,反手一抓,已有一柄又寬又厚的大刀在手,他嘶聲道:“亮出你的兵器來吧!我王磊若不能砍下你的腦袋,這個‘王’字就倒著寫!”

王宇倒著寫,還是王宇一他倒會討巧。

牧野靜風閉上了眼睛。這樣的爭勇鬥報他不感興趣。無論誰勝誰負難生難死,都無關緊要!

倏地,一聲慘叫如嚎!

然後便是軀體重重摔倒在地的聲音!

牧野靜風一驚,看然睜開眼來。

隻見那自稱王磊之人已倒在地上,雙手顫抖著捂住雙眼,在地上痛苦地翻滾著,喉底發出的哀號,已嚴重地扭曲變形了,根本不似人聲!

牧野靜風吃驚不小;難道文弱書生能在如此短的時間之內便傷了王暴?王磊嘶聲慘叫:“我的眼睛!我的眼睛!—一”聽者無不心驚!

牧野靜風這才看清他捂著自己雙眼的指經間有一樓極細的血絲滲出!

他定是雙目被暗器傷了!

牧野靜風向文弱書生模樣的人望去,隻見他一臉冷漠,仍是在不緊不慢地修剪著他的指甲,似乎方才發生的事與他沒有絲毫的關係!

可傷了王暴的人除了他還會有誰?雖然王暴也不是什麽善類,但一出手便廢了他的雙眼,也實在狠毒了點!

牧野靜風不由對文弱書生留了點心,心中暗道:“這個人如果被霸天城主招去了,可不是什麽好事,霸天城主必是多了一個頗為得力的爪牙!”他心想:“若是以後他仍是如此歹毒,有機會我一定設法將此人除去!”

王暴的慘叫聲已將官府中入吸引了過來。他們看了看屋內的情景也不問究竟。就將王暴抬起來走了出去。

這大概就是出自霸天城主之旨意:無論應召者內部如何紛爭,都不要幹涉,因為這本身也就是一種優勝劣汰,對霸天城主來說有利而無害。隻是這種“優勝劣汰”過於殘酷了一點。

牧野靜風越發覺得自己打入霸天城是可正確不過了,即使霸天城裏並沒有他要找的人,他也要盡力將霸天城主所領導的邪反之徒全部鏟滅!

本是六個人住的屋子,此時隻剩下三個人了。

牧野靜風接過薄被。將頭蒙上,進入假寐之中。他聽到了一聲輕輕的歎息聲,不是文弱書生的歎息聲而是另外一個人。歎息者是不是有了悔意?

翌日,牧野靜風才知道一夜過來,原來的二十四人已隻剩下十六人了,另外有三人死亡五人受傷這傷亡的人數中,也有如王暴那般在內部爭戰中造成的。

這一次引導他們的人已不像是官府中人,一個個表情如冷鐵,目光更是如毒刃股鋒利陰森。這樣的人共有九個,四人在前,五人在後,而牧野靜風他們則是夾在這些人的中間。因為昨夜的變故,在十六位即將角逐霸天十衛之人中有了一種蕭殺的氣氛,每個人之間都保持了一定的距離,彼此間互相猜忌、互相警惕。牧野靜風留意了一下那文弱書生模樣的人,隻見他一個人在不緊不慢地走著,看上去倒像是閑庭信步,從容灑脫,外界的一切,似乎對他並無多大的影響。他的腳步並不大,步子也不急,但他卻不會落在別人的後麵,他的步子似乎格外的有節奏有韻味!

牧野靜風心道:“此人武功定是極為不俗,當是霸天十衛的有力竟爭者。”

走了約摸十幾裏路,便見前麵出現一座遠比昨夜他們棲息的小城雄偉得多的山城!

此城三麵環山,且皆是飛鳥難渡之絕崖,對山城形成拱月之勢。山城城牆高約四丈。南北約有四箭之距,城牆共有角牆四座,城牆外有城壕,壕內灌滿了水。

正中是一道城門,城門上設有門樓,門樓分為三重,即閱樓、箭樓、正樓。

城牆之上每隔一段距離便有射箭垛口,城牆兩側旌旗獵獵飛揚,也不知後麵隱了多少人馬。

牧野靜風心道:“此去昨夜之小城不過十餘裏,如此近的距離按理不會有兩城共存。那麽,這座城就極可能不是歸屬朝廷的地方城塞,而是霸天城了!”

如此一想。牧野靜風不由暗自吃驚。若這真的是霸天城,那也未免太明目張膽了,瞧這架勢,與一個軍事要隘有何異?朝廷能讓這等勢力存在,也實在太軟弱了。

正思忖間,隻見前邊城門突然天然大開,一快騎飛馳而出,馬上騎士高聲道:“遙平城的人就地停下,等候其他各路人馬到齊之後,再進城!”

牧野靜風驚駭至極,他沒想到征招“霸天十衛”的並不僅僅是他所在的小城!

看樣子,霸天城已控製了它周圍不少的地盤,屹然成了城中之城、外圍是諸小城,他們的霸天城則居中而虎踞!

便聽得在前麵引導牧野靜風等人的人回頭喝道:“就地停下,不得喧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