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墨軒的話語權
莊子欽沒有發現，隨著他話，墨軒對傭兵們產生了一些提防心理。
實際上墨軒對所謂的貴族、封地是沒什麽所謂的，因為他本身並不在帝製國家過活，阿妮加德恩共和國雖然還有榮譽貴族的說法，連女王都是榮譽元首，但社會認知上貴族隻是一些運氣好，出生在富貴之家的人而已，並沒有什麽明顯的法定特權。
但他很在意這次討伐的成敗，苟氏勢力是必須打敗的，苟德是必須擒獲的，之後的分配墨軒沒興趣，但顏知貞的消息他必須得到，如果勝利之鋒傭兵團和刺刃傭兵團等討伐艦隊的核心以戰後利益分配要挾……
好吧，墨軒大抵上還是會為顏知貞的消息而妥協，但他會很不爽，自己有所有權的東西自己給別人，和別人逼迫自己給，是兩種不同的概念。
不過，現在對方還沒脅迫自己，墨軒將不爽的心思掩藏在心底，心平氣和地問道：“既然這樣，我說將這些‘封地’讓你們處理，為什麽你又說不呢？”
墨軒的表情維持著原樣，莊子欽居然沒看出破綻，苦笑了起來，忸怩了一陣才說道：“因為單憑我們傭兵團，就算加上刺刃等合作的傭兵團，我們也無法長期占據這些地方啊！”
破碎走廊海盜遍地，奸商到處有，勢力變動頻繁，看上去多勝利之鋒傭兵團等勢力一個不多，少他們一個不少，但實際上，這片地方相當排外，準確地說，是無政府主義盛行，具有政府背景的勢力進入，會引起普遍敵視，昔年大乾皇朝和神聖歐加勒姆帝國拓殖破碎走廊的失敗，除了敵對方的拆台，也和這些地方勢力下絆子有關。
莊子欽可以預見的是，他們勝利之鋒傭兵團在獲得討伐勝利，得封那苟氏勢力地盤的時候，會被破碎走廊勢力如何敵視，有大乾皇朝貴族頭銜在，大多數勢力不會明著來硬的，那樣會得罪那個大國——雖然現在大乾皇朝內亂頻繁，但積威猶存，像芬尼特海盜那樣的瘋子還是沒多少的，畢竟，惹到不該惹的勢力時，後果很可怕——但暗地裏的封鎖、圍堵卻是可期。
勝利之鋒傭兵團也好，其他和他們有合作協議的傭兵團也好，不怕打仗，就怕物資供應不上！更何況，還需要發展根基不是？不建設的老巢算毛的根基之地啊！
所以，勝利之鋒傭兵團必須保證有一個穩定的供應後方，而破碎走廊周邊，神聖歐加勒姆帝國是不用考慮了，苟氏勢力的地盤離他們遠得很，那些接壤的小國很多和破碎走廊的本土勢力有千絲萬縷的聯係，對闖入他們後花園的鱷魚不厭惡才有鬼，能夠選擇的也隻有大乾皇朝。
可大乾皇朝與破碎走廊接壤的西北各道都頗為糜爛，翰霄王那裏就不說了，瀚海都護府的魏騫就是造成勝利之鋒等傭兵團現在左右為難狀況的罪魁，而且，其掌握的地盤多為新附，自家事情都來不及解決，哪裏有餘力將手伸到破碎走廊？
左選右選，也就隻有最近的青淩道了。
青淩道雖然剛剛經過戰火，但精華未失，領地內受創不大，實力受損有限，而且，青淩道的掌事者西萊公聞亦崢作為效忠對象的話，也比那如狼似虎的翰霄王彌燁禮以及那梟雄魏騫讓人放心。
況且，青淩道本身武備不振，勝利之鋒傭兵團、刺刃傭兵團等皆為精銳，在討伐戰後獲得大乾皇朝的貴族頭銜，也會和青淩道更親近——墨軒可是屬於青淩道一係的貴族，他們這些墨軒授予的下級貴族，怎麽也算得上青淩道一係成員吧？
但這裏麵有個關鍵，那就是墨軒，因為勝利之鋒等傭兵團得到授爵的話，算是墨軒的封臣，而不是青淩道的，如果墨軒一走了之，勝利之鋒等傭兵團和青淩道的關係基本上就給斷了，這麽一來，總是隔了一層，對傭兵團們很是不利。
明白了其中關鍵，墨軒也恍然了，大體上莊子欽的意思就是，想請自己為他們的根據地建設幫幫忙，至少能讓他們和青淩道那邊能說得上話的人搭上線什麽的。
“當然，墨小哥兒請放心，我們勝利之鋒傭兵團也好，刺刃傭兵團也好，都是守規矩的團隊，大乾皇朝法律規定我們還是會遵守的，我們也會恪守下臣對封君的義務，無論是稅收、軍事、政治方麵，我們都會為你獻上忠誠的。”
正在墨軒心裏嘀咕著憑什麽自己要付出這些辛勞的時候，莊子欽又送上了承諾，作為傭兵，深明這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而且，在他看來，墨軒這個起於外國平民的貴族會比國內那些自小接受貴族教育的貴族好伺候得多，即便是完全恪守封臣的義務，他們勝利之鋒傭兵團也不會虧。
而墨軒就不同了，心理還在別扭著，對方就將報酬——忠誠之心給送上來了。
雖然是個認為報酬什麽的拿到手裏才踏實，滿是小市民意識，但墨軒這會兒還是稍稍臉紅了一下，自我反省，自己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呢？
不過很快，丫的就覺得自己不用愧疚了，因為空口無憑啊，好話誰都會說，可光聽好話就給予別人信任的，基本上最後的結局都是被坑。
因此，墨軒還是從現實主義出發，先拿到實際好處——打贏討伐戰再說，反正達成這次的目的的話，自己就不算虧本了，這時候給別人一些承諾，不僅能起到穩定軍心的作用，還能鼓舞士氣，提高達成目的的幾率，何樂而不為？
“這樣啊，好吧，我知道了，能夠幫忙的話我會幫忙的。”墨軒作義氣狀：“說起來，我認識琉月郡主，到時候有機會在她麵前提一提就是了，不過，能不能成我不能打包票呢。”
莊子欽不疑有他，聽到墨軒認識琉月郡主時心中就自發產生“原來是這樣”這類自以為是的想法了，臉上也露出一種“男人的笑意”，笑吟吟地高興道：“那就拜托墨小哥兒了，不，應該是公士閣下。”
墨軒翻翻白眼，雖然這會兒他覺得他和莊子欽應該屬於“各懷鬼胎”狀態，卻還是很不習慣對方這麽稱呼，兩人客氣了一番，最終稱呼到是恢複了，心態卻已經截然不同，莊子欽愉悅著的時候，墨軒更多的是感慨，這世上果然到處都被利益糾纏著，由此他更加想念顏知貞了，和顏知貞相處時那種幹幹淨淨的感覺比這些該死的利益甜美無數倍，不用勾心鬥角，不用費勁斟酌，不用揣度琢磨……
但墨軒也不得不承認，利益是驅使人們做事的原動力，當莊子欽將墨軒的意思傳達給諸葛明知，諸葛明知又將之和勝利之鋒傭兵團幹部，以及刺刃傭兵團等同盟通氣之後，討伐艦隊的士氣明顯高了很多，要說的話，就好像有了目標的感覺，這也讓墨軒覺得，或許，自己也算是做了個好事。
而且，大多數傭兵們這時候對墨軒的態度也發生了一些變化，原來是對雇主的待客態度，現在就變得恭敬多了，那種下級麵對上級的感覺，非常明顯。
雖然墨軒很不習慣，但他也無意多說什麽，這些人自己願意在森嚴的社會等階劃分下生活，自願去遵守階級統治，而沒有不甘心，或者反抗的意誌，他就算說了什麽也沒用處的，可能還會被不理解的人美化歪曲，與其到時候更煩，還不如順其自然，反正他打得是到時候一走了之的主意。
可是很快，墨軒就發現，自己順其自然，那些傭兵們更加順其自然，當查抄了沒蹤影海盜團的巢穴後，傭兵們本著“孝敬”的心思，居然還特意給他留了一份！
這讓墨軒哭笑不得，自己懸賞雇傭他們，結果卻變成了傭兵給自己送錢，這特麽的是什麽世道？難怪每每發生革命，貴族們一茬一茬地被砍頭，什麽都要插一手，什麽都要拿一份，偏偏仗著的不過是虛無的身份，太拉仇恨了啊！
墨軒能夠肯定，這一份戰利品自己沾手的話，就算那些傭兵嘴上不說，也會有人背後對自己畫圈圈詛咒，況且自己也不缺這麽點財富，當即拿出去，表示還是分給勞苦功高的傭兵們比較好。
這麽一來，傭兵們頓時對墨軒讚譽有加，紛紛誇讚墨軒“仁義”，會是個好領導，更是讓墨軒哭笑不得。
不過沒過多久，善變的“群眾”們又將墨軒給腹誹上了。
原來，從沒蹤影海盜團的巢穴中，傭兵們還找到了好一些女子，這些女子有的是被沒蹤影海盜團擄掠而來，而這次阿二之所以在這裏，也是為了從沒蹤影海盜團手上接收這批被擄掠而來的女性，這些被擄掠而來的女子，按照人類世界的慣例，屬於被解救的範疇。
但還有一部分在賊窩中生活了不少時候的女子卻讓人犯了難。
這些女子屬於海盜的家眷、侍女，或者生理發泄品，一部分也是被擄掠的，一部分則不是。
犯難的地方在於，其中那些被擄掠的女子中，無過錯、被迫的那些屬於被解救範疇，另外一部分自願跟了海盜的，以及對落難者犯過罪的，與那些不是被擄掠的女子都屬於傭兵們的俘虜。
雖然各國與海盜相關的海盜法之類都規定了，海盜被俘獲後要交給相應的國家有權機關進行審判定罪，但在實際操作中，很多俘獲了海盜的卻不會完全按照法律規定進行行為，尤其是北天的一些帝製國家，甚至為了打擊海盜，根本就無視了一些所謂的人權規定，比如不得虐俘之類，在法律上或許有，但在實際操作中，這些國家甚至會鼓勵。
這也是因為海盜太遭人恨，那些講究人權的國家政客和法律製定者們要彰顯民主人權之類，不好撕開臉破壞法律原則和法律程序，而帝製國家則沒這份顧忌，皇帝也好，貴族也好，也是需要時不時附和一下民意，提升自己在臣民中的形象，表明他們是尊重、愛護民眾的，海盜這種就是最好的利用材料。
所以，在這種大環境下，“海盜無人權”這個觀點就在法律上開了個大口子，尤其是那些可歸入海盜性質的女性，往往成為俘虜後都會因為性別而被特別對待，久而久之，這個“特別對待”的對象擴展到了海盜群中能夠跟海盜沾上邊的所有女性。
而這一回，由於墨軒看不過眼，阻止了傭兵們的發泄和狂歡，破壞了潛規則，當然會讓不少人不服。
為此，莊子欽特意跑來勸阻墨軒，一句“這可是幾乎與所有人作對，太損害士氣了”，卻引出了墨軒對這次事情的處置，也真正讓墨軒在討伐艦隊事務上插上了手。
5201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