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峽穀內
一座座山峰像是無數把利劍剌向青天，低山逶迤，滾滾滔滔。各種奇峰異石，千姿百態，有的如同金蛇在狂亂舞動，有的似烈馬騰空而起。在陡峻危立的絕壁上，一棵棵倔強的青鬆穿過薄霧，在清風中婆娑起舞，颯颯聲不絕於耳。
更遠處，重重疊疊、連綿不斷的山峰挺立，青得像是透明的水晶，遮攔了下方的幽深峽穀。那裏坐落著一望無垠的原始山川，嘶吼的旋風刮得天昏地暗，像是另外一片天地似的。
方圖幾人沉默，警惕著四方，眼中充斥著強烈的忌憚。剛才那突如其來的攻擊致使方笑直接負傷，噴起一朵朵淒豔的血花，凋零在空中。那道攻擊來無影去無蹤，自然是尋不到半點預兆，如同是憑空出現般，根本不給人反應的機會，炸碎在了心髒中。
再美的風景也抵不住無形危機的侵襲，不管前方的景色有多瑰麗，方圖三人的注意力全部轉移，天眼燦燦，在四周掃視查探著。
唰！
突然，一股心悸的危險感升起，方圖刹那間橫移，向著左邊踏出了一步，同時轉頭向著後方看去。
噗！
血雨噴灑，無形的一擊還是沒能躲過去，深深的刺透了他的心髒。
“看到了。”方通驚呼，眸光射出兩道紫芒，頓時響起了兩道鏘鏘聲。
前方，一道黑氣逐漸隱去，紫芒也是在這個時候斂去了攻伐力，消失在空中，讓此地再次恢複了平靜。
方圖倒退，眉頭緊蹙，體內的刺痛讓他忍不住悶哼了兩聲，冷汗直接浸濕了後背。他抬頭，看向方通，眼中盡是不解的問詢。
方通倒吸了一口冷氣，平複下了震動的心緒，瞪著眼睛說道：“是虛無之力。”
“虛無之力？”方笑皺眉，來到方圖被襲擊之地，伸手在空中拍動了幾下。這時，漣漪泛起，空間突然爆炸，方笑措不及防之下，竟然被崩飛了百丈遠，在空中不斷的滾著跟頭。
“哈哈哈哈……”方通捂著肚子大笑，這種衝擊對方笑造不成太大的傷害，至多隻是狼狽一點而已。
“皮球。”方圖也是忍俊不禁，露出了一絲笑意。當發現是虛無之力後，幾人都鬆了口氣，不再是那麽緊張了。經過方笑的驗證，這裏空間容易爆碎，虛空時常會出現，露出幾縷亂流也是正常的事。
隻不過需要費點神，睜開天眼去觀察，便能夠提前預知哪處空間會崩毀。到時小心避開，意外總是能避免的。
“我以為這裏怎麽這麽容易發現，原來是空間即將崩毀，走漏了氣息。”方圖嚐試著伸出一根手指，金芒璀璨，向著前方一擊而去。
唰！
空間直接崩毀，黑暗的孔洞出現，一股冰冷與孤寂的氣息頓時彌漫而出。與此同時，方圖倒退，眼中閃過一絲寒芒，嘴角勾起了充滿殺機的笑意。
看到這種情況，他突然想出了一個坑人的計策，隻不過後果很嚴重，說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也不為過。但是很值得，至少能拉著九幽古屍一起承受！
“就算迷失在虛空中，我也能躲進仙皇戰車裏，不必擔心亂流的衝擊。”方圖自語，用手捂住傷口，仙皇經與三清道統同時運轉了起來。誦經聲不斷，胸前的大洞在愈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還不到半個時辰，那裏就再也看不出半點受傷過的痕跡了。
期間，周圍空間出現了幾次裂縫，不過好在並沒有籠罩到幾人，一閃而沒，再次消失無蹤。
“先去找金鵬他們。”半晌後，方圖幾人踏著草地而行，天眼神通不斷掃視著四周，避開了一道道空間裂痕，向著大山下的峽穀中走去。
那裏有無盡的旋風刮起，古木藤條相互纏繞，形成了層層疊疊的大網，暗綠色充斥，一絲陽光也透射不進去，就好像是千年前的原始森林般，一派蠻荒景象。
在這處小天地中，也隻有峽穀內讓人看之不透，有種神秘力量在阻隔著神念的窺視，連天眼都失去了效用，根本無法穿過那層屏障。
一陣微風拂過，陣陣香氣沁人心脾，方圖三人徒步丈量著大地，前方紅綠相襯的花草顯得格外豔麗，讓人不禁心曠神怡。
“這裏應該是快塌了，若是薑萱在晚幾年打開，或許就會隨著時間而泯滅在曆史中。”在途中，方通了解到了許多信息，知道這片小天地將會在不久後消失。
就如同太古遺跡般，過了太久的歲月，再也無法支撐了。世上最無情的便是時間，它能消磨一切，哪怕你逆天如仙皇，依然是坐化在了萬古前，難以粉碎長生化永恒。
“時間啊。”方圖感慨，突然升起了一股惆悵，輕歎道：“修者的壽元是凡人的幾十上百倍，甚至是更多，但是最後也依然會長伴黃土，葬下一生的不甘。”
“古來成仙者也就那麽幾個，記錄在史冊中的名字兩隻手都能數的過來，算上那些在未知年代舉霞的天驕，或許都不過五十之數。”方通插口，邁步走向一旁，原先他曾站立過的方位頓時出現了一道空間裂縫。
“近古、中古、上古、遠古、太古、冥古、荒古。”方笑抬頭，眼中閃過兩道紫芒，輕語道：“幾百萬年？幾千萬年？幾萬萬年？更早以前呢，一代接著一代，所有成仙者都消失了，所有成禁者都坐化了。”
前方，旋風刮起，幾人離那座峽穀已經不到千丈距離了。從這裏看去，像是分割了兩地，其內古樹紮根，聳天而上，任憑強風侵襲，依然不倒挺立！而峽穀外則風平浪靜，鳥獸嘶鳴，芬香陣陣，完全是一副安謐景象，造成了強烈的對比。
“聽說在這一世，將會有萬古合一的異象出現，真正達成刹那永恒。”方圖想到了一則傳聞，隨口說道。記得在來到太古遺跡後，他便聽到了許多以往所不知道的消息，眼界開闊了不少。
但是最引人注意的則是仙皇幾人留下的後手，聽說牽連到了太古以前的歲月，那是古今最大的變數。百花齊放的盛世必定會到來，隻需靜靜等待，未來的某一天便會揭曉。
隻是，方圖能等到嗎？
當他邁入了峽穀時，腦子裏突然回想起了高善的話語，如同天鼓般浩蕩響徹。
一時間，方圖半步在外，半步在內，軀體生生隔絕成了兩端。
“最長生的古之禁忌，八世蛻變，萬古不死，連踏八次極限領域。”
“最強勢的古之禁忌，逆斬大道，殺上九天，老邁時於大宇宙中生生震死三尊古仙。”
“最嗜殺的古之禁忌，血染雙手，白骨鑄路，一生斬盡了幾乎所有成仙者血脈與萬古難現的體質。”
“最逆天的古之禁忌，生而神靈，資質驚世，不過千年歲月便刻下道圖，問鼎古今最強者的一列。”
“最驚豔的古之禁忌，凡人之軀，終成天帝，一生征伐，從未止戈，直至老死時依然拉著五個同階戰力的古仙陪葬。”
“最恐怖的古之禁忌，半仙半禁，古今唯一，躍過了通天大道，踏入了仙域之門，再也不曾現世過。”
“最神秘的古之禁忌，不知男女，化身千萬，真身不曾出手過，但是敵手卻無一生還，舉世蒼茫難尋半點仇蹤。”
“最耀眼的古之禁忌，以魔成仙，自斬修為，再登禁區，一生中走過了天驕都難以修成其一的三個極限。”
“最妖邪的古之禁忌，以屍誕靈，輪回結印，生生打破天地常理，頂著天罰邁向極道……”
方通與方笑一人在前，一人在後，緊緊的守護著方圖，同樣感受到了一種無法言喻壓抑，知道這是抉擇之時。
最後，方圖歎息，頭也不回的走進了峽穀。在身後，是一地的蒼涼，在身前，是日後的道途。他決定了，不管如何，隻要有回家的希望，必定是要沿著線索走回去，哪怕是長生的誘惑，也無法阻攔他思鄉之情。
“少年一事能狂，敢罵天地不仁，才不管機緣還是禍根。”高歌響起，長戟斜指九天，這是不悔的心曲。狂風吹亂了方圖的發絲，像是銀瀑般狂亂舞動，披灑在了瘦弱卻硬挺的後背上。
“道心。”方通自語，看著方圖的背影，留下了一聲長長的歎息。他主張放下一切，與方笑的想法一樣，成仙才是最緊要的前路。然而，他也知道，方圖的想法難以改變，在這件事情上，堅定到近乎偏執，一定要歸家，看一眼兩鬢斑白的老父母。
“光年無法計數，或許，當我們來到現在星後，地球已經過去了千百萬載。”方笑終於說出了這一句深藏在心中的話語，臉上有著遲疑，而後又轉變成了堅定。
方圖頓了頓腳步，頭也不抬的問道：“那又如何？”
他何嚐不知道，在大宇宙中行走的那段年月其實並不短。
“他們就在前方，我感應到了熟悉的氣息。”
半晌後，狂風消失，原始森林中處處都是凶煞與殺機，這裏有戰鬥過的痕跡，也有熟悉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