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哲洙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他沒想到秦子禾對他如此熱情,接過趙磊遞過來的茶水放在茶桌上,沒有敢坐下而是站著說:“秦處長,您太客氣了,您太客氣了!”
秦子禾微笑著點頭說:“應該的,應該的,畢竟咱們也算同學一場,比別人總是近了那麽一層是不?”
“是的,是的!”金哲洙點著頭連連應承。看到秦子禾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他才坐下,在沙發上隻搭了半個屁股,在人屋沿下不得不低頭,他表現出足夠的低姿態。
秦子禾望著金哲洙笑了笑說:“金市長來鬆江是開會呀還是辦事?沒想到黨校青幹班的同學就你還記得我,你能想到我很高興。”
一句話說得金哲洙十分汗顏,心說我怎麽可能想到你?如果不是你把我們河圖的修路錢卡了下來,我根本就不知道你來了交通廳,我在市長麵前可是拍了胸脯的,我不來找你怎麽辦?
金哲洙盡管一瞬間想到了許多,但他馬上就控製了自己的情緒,雖然他其貌不揚,但是能做到副市長這個位置並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笑著說:“秦處長,說實話,其實我也不知道您在交通廳,我來鬆江辦事,順便找你們處的蘇副處長想問一下我們市的道路維修資金的事情,誰知道蘇副處長出了事,我一打聽,才知道你在這當處長,真是沒想到啊,轉眼之間您就成了堂堂的處幹,我當時就說吧,您是年輕有為,前途無量啊!”
金哲洙很聰明,他是專程為道路維修資金的事來的,但他卻不能這麽說,有時候假話裏摻著一些真話更令人相信,他相信秦子禾比誰都精,他一來他一定會知道他的來意,但是話怎麽說是藝術活,無疑,這個說話的藝術他掌握得很好。
“哦!”秦子禾恍然大悟般的說:“你是為那筆道路維修資金的事來的啊,本來蘇處長是把資金批給你們河圖市了,後來我發現桐江的安吉縣正在申報世界文化遺產,而他們的道路情況比你河圖更令人擔憂,為了不拉安吉申報世界文化遺產的後腿,廳裏就決定把那筆錢給了安吉,這不是說你們河圖的道路不需要維修,而是安吉比你們更需要。”
“那是,那是!”金哲洙急忙隨和著說:“我也知道安吉申請世界文化遺產已經到了關鍵階段,把錢優先批給他們十分應該,既然才同學在這當處長,我是想能不能照顧一下我們河圖,我們的那段縣級路確實已經到了非修不可的程度,我們已經連續申請了三年,如果今年再拿不到,書記和市長就會懷疑我的工作能力了!”
金哲洙很聰明,話也說得很委婉,他知道既然那筆錢已經批給了安吉縣,再想要回來給他們河圖那是不可能的,於是就想請秦子禾照顧一下,看看能不能從別的地方擠出一部分資金給他們,那怕少一點都行,這樣回去也好有個交待,同時,他也把自己處境上升領導懷疑其工作能力的高度,以博得秦子禾的同情。
秦子禾雖然對金哲洙在黨校時候對自己的態度很不爽,但並沒有想難為他,官場之中自有官場的規則,勢力眼誰都有,隻是表現的程度不同罷了,另外,官場之中能不得罪人盡量不得罪人,你根本不知道這個人的背後站著誰,多個朋友多條路同樣適用於官場,再說,河圖市道路情況的調查報告秦子禾也看過,確實很糟糕,隻是因為廳裏計劃外的道路維修資金太少,一時間無法解決。
秦子禾聞言點點頭說:“金市長,你們河圖市的情況我了解,剛才我也說了,批那筆錢批給安吉是因為他們比你們更需要,怪隻能怪廳裏每年計劃外的維修資金太少,我剛來這裏時間不長,對這方麵的工作不是很熟悉,我看這樣吧,我先了解一下情況,看看能不能給你們河圖解決一些資金。”
秦子禾的話說得很真誠,很實在,他是從工作角度出發,是真想幫他解決一部分維修資金。可聽到金哲洙的耳朵裏他卻為秦子禾是在推托,心裏不由得急了起來:“秦處長,你一定要幫幫忙啊,不然後我回去之後可真沒法交差了,那個……”說到這裏金哲洙像做賊似的四下看一下,秦子禾的辦公室裏根本沒有別人,他這是心理自然的反應,然後望著秦子禾低聲說:“秦處長,如果你能批給我們一部資金,按規矩,我給你返一成!”說著,金哲洙伸出了一個指頭。
秦子禾看著金哲洙伸出的那一根手指,想著他剛才說的話,想了半天才明白他說的是什麽意思,被他氣得差點沒笑了出來,心想我是真心的想幫你,沒想到你卻這樣看我,我秦子禾是那樣的人麽!還按規矩?誰給定的規矩?看來綜合規劃處被蘇曉燕給搞完了,名聲如此之臭,都成了潛規則了,既然我在處長位置上,就要扭轉這種現象,給下麵樹立一個良好的形象!
想到這裏秦子禾臉色一正,十分嚴肅的說:“金市長,看在老同誌的份上我得提醒你一下,不要總想著這些見不得光的法子,在我這裏行不能,我做事一切都是從工作角度出發,如果真的需要我會心力幫助你們解決,如果不需要,你就是送我一座金山也不行,我奉勸你,這種事情以後也辦,早晚有一天你會為此付出代價的!”
金哲洙一聽汗就下來了,如果秦子禾把門堵死他真就無法交差了,如果書記市長懷疑你的工作能力,恐怕自己的這個副市長也就做到頭了!他已經感覺到秦子禾這是說的真話,並不是嫌給的回扣太少的做作,剛才話一出口他就已經後悔了,而讓秦子禾這個小年輕一番訓斥,他更是無地自容。
心念急轉之下,金哲洙立即想到了補救的方法,他一拍大腿痛心疾首的說:“秦處長,我這不也是沒辦法麽,現在辦事不托關係不使錢根本辦不成,我們河圖申請了三年都沒得到維修資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河圖市年底就要換屆了,我做為主管交通運輸的副市長就連這點事情都辦不成,書記市長會怎麽想我,我奮鬥了十五年才走到了今天的這個位置,太不容易了,如果因為這個事情換屆時沒了我的位置,我想訴苦都沒地方訴去,情急之下才做了錯事,老同學,我已經看出來了,你和他們不一樣,你就原諒我這一次,一定要幫幫我啊!”
可以說金哲洙這已經是哀求了,把一個堂堂的副市長逼到這個份上,秦子禾心裏也有些不忍,他這麽做並不全是他的錯,這是官場多年來形成的惡習氣造成的,這也不是他秦子禾一個人能改變得了的,隻要自己行得正,不隨波逐流就行了。他本來也想幫他一下,見他如此,臉色緩了緩說:“老同學,我理解你的苦衷,但這樣的事情你以後盡量少辦,剛才我也說,盡量幫助你解決。這樣吧,你先回去,我得先了解一下情況,然後才能想辦法幫你解決,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
金哲洙還想說什麽,無奈秦子禾已經下了逐客令,他隻能做著最後的努力,站起身說:“老同學,現在我已經是無顏再回河圖了,這幾天我就留在鬆江聽你的消息,這事無論成與不成,希望老同學都給我個準信,我把手機號留給你。”說著,從包裏拿出紙筆,寫了一個手機號遞了秦子禾。
秦子禾見金哲洙表示出不拿到資金就不回去了的姿態,心中不由得暗暗發笑,所以並不勸他,接過來說:“好的,金市長,一有消息我會馬上通知你的。”
送走了金哲洙秦子禾坐在辦公桌前想了想,拿起電話打給副處長秦婕,請她到自己的辦公室來一趟。蘇曉燕被雙規之後,秦子禾把資金審批這一塊交給了秦婕負責,說句實話,秦子禾是由於蘇曉燕的事情才對資金審批這一塊做了粗略的了解,可他畢竟來的時間太短,不掌握這方麵更深一層的東西。
秦婕來到秦子禾的辦公室後,他也沒有轉彎抹角,直接向她說了自己的意思,讓她想辦法為河圖解決一部分維修資金。秦婕想了一下說:“秦處長,這件事情好解決,既然你已經決定給河圖市解決一部分資金,這事我就幫你辦了。”
秦子禾沒想到秦婕答應得這麽爽快,自己想不出如何解決事情她卻好像隻是舉手之勞似的,不由得問道:“今年的計劃外資金不是已經沒有了嗎,你怎麽解決?”
秦婕說:“秦處長,你來的時間短不清楚這其中的奧妙,計劃外的沒有了我們可以從計劃內的抽出一部分,計劃內的資金不是年初一次到位,而是按月計劃下拔,從計劃內的抽出一部分資金後,我們可以一個月頂一個月的,這樣不耽誤計劃的資金下拔,又解決河圖的問題,隻要來年用計劃外的資金補上這個窟窿就行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