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修煉的第一天
殘月卻撇了撇嘴，突然問道：“對了哥，之前幾天，你說有事外出兩天，到底……是什麽事啊？是去的哪啊？”
“呃……”曉風猛地站了起來，拚命晃了晃胳膊，然後就……一頭撲到那絕壁之上，瘋狂的向上爬了幾下，隨後……任由身體無力的滑落下來，摔的七葷八素。&
“切，又不說……”
殘月嗔了一句，但馬上就為他擔心了起來。那個師傅大人也真是的，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嘛。
反觀師傅大人，這時早已經站在山峰之上，蹲著身子向下張望著，皺眉嘟囔道：“這個臭徒弟，怎麽還不往上爬？這麽簡單的事情……呃……哎呀！我忘了告訴他方法了！”
雙手在自己的腦袋上一陣揉動，隨後又突然無所謂的說道：“算了，讓他自己想辦法也是有利於修行的嘛，嗯嗯，就是這個道理！”
她一點也沒有覺得，其實她是很討厭再爬上爬下一次，說白了就是…懶！
而曉風在摔了兩次之後，在殘月終於不詢問自己‘失蹤’的事情後，才真正開始思考起來。
絕壁，這絕對是天下少有的絕壁，要爬？不管誰看，那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師傅大人卻輕而易舉的爬了上去，或者說……是蹦蹦跳跳上去的，為什麽？
伸手在絕壁上又按了一會，他認真想著，自己跟以前的自己，有什麽不同呐？為什麽現在的自己在師傅大人看來可以爬上這個絕壁呐？
突然，曉風眼睛一亮，手臂猛地晃動了幾下，隨後嘭的一聲，一圈打在絕壁之上，嘩啦聲響，那光滑的岩石竟然被他打出來一個小小的凹陷……
‘真的能行？！’
曉風呆呆的看著自己的手，隨後哈哈一笑，感覺自己越發的像‘超人’了，於是就是一陣拳打腳踢，在這絕壁之上開辟出一條‘道路’來，直接攀登了上去。
殘陽也是目瞪口呆，喃喃自語道：“我這個哥哥……不會哪天長成三隻眼睛的怪物吧……”
四個小時過去了，曉風向上前進了五十多米，但他卻麵臨著有生以來最大的危機，那就是……他的體力已經徹底耗光了！
瞪圓了眼睛，重重的喘著粗氣，上麵，是一眼望不到邊際峰頂，下麵，是能把人看成螞蟻大小的‘懸崖’。
五十米有多高？二十層樓那麽高，而且曉風還是吊在‘窗戶外麵’的那種，向上，已經沒有體力了，下去……掉下去鐵定是死了。
曉風的汗劈裏啪啦往下淌，手腳已經因為沒有力氣而發抖著。
‘完！完了！這是要死啊！’
心中不斷的呼喊，滿腦門都是絕望，但……下一秒鍾……
“呼~~~”
睡著了？！
曉風整個人就這樣掛在絕壁之上，然後沉沉的睡了過去，很奇怪，很不可理喻，但事實上這卻是他必然出現的一種狀態。
身體中不斷流淌的內息在他精疲力盡的瞬間，突然‘接管’了他的身體，先是讓他身體所有的機能都停了下來，隨後開始更迭他體內所有已經疲憊不堪的地方。
世間有很多事情光是依靠毅力是做不成的，認為堅持再堅持就能把任何事情完成的，往往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
大約十幾分鍾，曉風恍惚間睜開了眼睛，突然愣了一下，慌亂了一下，隨後……竟然發現自己又變的體力充沛，身體中的那股奇怪的能量也仿佛更加壯大了一分。
其實師傅大人想讓他爬上來，是使用其他的辦法，而這個鑿開岩壁的‘笨辦法’絕對是曉風自己想出來，但誰也想不到的是，他這樣竟然歪打正著了。
之前被他吃下的那顆內丹，其實根本就沒有徹底的被他身體吸收，相反的，還有超過九成是隱匿在他的周身皮肉骨骼之中。
如今他耗盡了自己所有的力量，也就是超過了身體的極限，那股隱匿的力量自然就會迸發出來，再次將他的身體進行‘洗滌’，說白了，就是曉風又一次被動的進行了‘易經洗髓’的過程。
又過四個小時，這次曉風總共攀爬了一百米。
就這樣，爬爬停停，直到兩天之後，曉風才終於好似死狗一樣爬到了山峰頂端，身體一翻，就躺在平整的地麵上，喘息著，身體一個地方都動不了。
師傅大人皺著眉頭看著他，忍不住嘟囔道：“真是個……怪物！”
整個攀登過程，師傅大人其實一直都在關注，也同時準備在他滑落的瞬間去救他。
可是……她立即就看到曉風一次又一次的超過人體的極限，超過他現在修為的極限，越來越快的，有驚無險的攀登了上來，還用的是一種怕是世間最笨最笨的方法。
這種方法就好似……要雕刻一塊木頭，麵前放著的有‘刨子’‘刻刀’‘電鑽’等等一係列的工具，而曉風卻選擇了用自己的指甲慢慢去‘扣’一樣。
可他卻真的做到了，用最脆弱的‘指甲雕刻一件龐然大物’，洶湧傲立世間。
‘怎麽……這麽的難得？麵對著看似不可能的任務，他為什麽義無反顧？是相信自己？亦或是……相信我？’
師傅大人的眼角猛地抖動了幾下，突然蹲下身，一把將死狗曉風從地麵上拽了起來，拎著後脖領，好似提著一隻耍賴的小貓，直接往絕壁的反方向走去，讓曉風的雙腳在地上劃出了兩道痕跡。
大約三十多米的距離，就到了山的‘另一麵’。
一千多米高，平頂的山峰，風很大。
曉風的頭發被吹的亂舞，猛然間，他就清醒了過來，歪著頭看了看師傅大人的小手，然後……低下頭……眼睛差點沒有冒出來。
“師傅師傅！~您這是要幹什麽啊？小……小心點呐，這要掉下去就死定了！”
下方，並非絕壁，但比絕壁更為凶險和恐怖。
斜坡，超過七十度，筆直向下。
上麵‘長滿了’石筍，一個個凸起來，就像是放大了的顆粒按摩拖鞋，每一個石筍還是光滑發亮堅硬無比，看起來隻要撞在上麵，就是非死即傷。
師傅大人嗬嗬一笑，低下頭很詭異的笑道：“哦？很危險嗎？掉下去……會死嗎？”
“會會會！肯定會啊！掉下去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師傅大人仿佛恍然大悟的樣子說道：“哦！原來是這樣啊，是真的會死人的啊！但是……為什麽我不怎麽相信呐？”
“呃……師傅，你……你到底想要幹什……啊！！~~”
還沒問完，曉風隻覺得自己的身體一重再一輕，整個人騰雲駕霧的就飛了出去。
身體在空中，猛地回頭看著師傅大人，發現她正摸著下巴，仿佛一個做實驗的科學家，在等待著實驗的結果。
‘師傅大人這是……瘋了吧？’
這是曉風腦袋裏麵最後一點‘正常思想’，隨後……身體開始急速下落，也終於跟這個陡壁上的第一個石筍‘接觸’到了。
嘭！~
正中腰間，很痛，全身骨頭都要碎了一樣的疼，痛徹心扉，甚至……連一聲慘叫都發不出來，因為一張嘴，一口鮮血就直接噴了出去。
‘要……要死了！’
曉風曾經想過自己的死法，在他的幻想中，也許是在一百年或者五百年之後，他躺在一張舒適的病床上，身邊圍著一大堆哭哭啼啼的家人，醫院外麵還站著成千上萬受過他恩惠的人，默默無語，沉寂肅穆的等待了幾個小時，一動不動。
然後他輕聲說一句‘哭哭啼啼像個什麽樣子？’，就緩緩閉上眼睛，與世長辭。
不過……靈魂卻要升到天堂，還被上帝親自接見，安排一個大官什麽的……
所以他從未想象過，也從未想到過，自己會在這樣一個時間，這樣一個地點，死在那樣一個讓他發自內心喜愛的師傅大人手上。
“老子不是蘿莉控！”
噴完了血，身體繼續下滑，麵對生死的最後關頭，曉風憤慨的喊出了這樣一句話。
嘭！~
第二塊石筍，靜靜的杵在那裏，等待曉風的身體重重的撞在上麵，這回是頭部。
嗡~~
全世界都隻剩下這樣一個聲音，仿佛天堂的鍾聲，又似死神的絕唱。
如果換做其他人，頭部受到這麽一下的創傷，肯定就死的不能再死了，但曉風卻被這麽一下給弄的‘清醒’了。
他猛地瞪圓雙眼，歪著腦袋十分冷靜的看著這個‘殺人斜坡’，大腦仿佛瞬間變成了‘計算機’。
自身的速度，石筍的位置，自己將要到達的落點，風速，空氣中的濕度，自己手部的感覺，身上的傷勢，已經不能使用的部位……快速而縝密的，在他的腦海中隻用了不到十分之一秒的時間裏，形成了一個無懈可擊的‘’。
出手！
轉身！
手指感受到那冰涼的溫度，嗜血的硬度……
屈肘！
緩衝！
身體猛地在空中做出最完美的側翻，耳鬢緊緊貼著那石筍快速的‘滑’了過去。
好……他媽的涼！
完美，無比的完美。
下降速度持續增加，自由落體的速度讓空氣都變成了刀子，死活不往曉風的喉嚨裏麵衝。
風刺進眼睛，好似小刀在刮。
手觸摸石筍，好似巨錘在砸。
遠遠看著曉風如同在泥潭中快速遊動的泥鰍，但實際上他在每個零點一秒，都要做出超過神經反應速度的動作，調整身體角度，緩衝下降速度，用最低的傷害……從無數石筍的毫無規則可言的縫隙中‘湧’過。
‘多久了？’
機械的而又精確的動作讓曉風的腦袋出現了一種奇異的感覺，一個快，一個慢，就像佇立在繁華街頭，任由身邊快速略過‘人、車、燈光’，而自己卻幾乎靜止一般，緩慢的感受那微濕的空氣。
所以……他這樣在內心中輕輕問自己。
‘應該……很久了吧……’
他又這樣回答自己。
‘終點……在哪裏？我的終點又在哪裏？我所喜愛的，我所維係的，我所……保護的，也許有一天終將離我而去吧，天下熙熙嚷嚷，人們來來往往……世界上真的有那種鋪滿鮮花的地方嘛？那我一定不去，我就喜歡這裏，渾濁中我傲然佇立，等……時光去證明生活，等……努力去帶來歡樂……’
曉風的眼睛突然越發的閃亮起來，快速在眼角耳邊滑落的一切……猛地靜止了。
每一絲空氣，每一顆石礫，每一寸……穿越了時空透過來的光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