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因為聰明、謹慎、周密,所以這樣的人對自己很自信,自信到,得讓人好好揍一頓才會明白很多道理。

昭帝覺得已經沒有說下去的必要,他重新拿起奏章來,點點頭道:“退下吧。”

方景雲突然聽到皇上說這三個字的時候,還怔了一下,他所做的事情應該叫做真相大白吧,那麽,皇上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卻是見皇上已經開始批閱奏折了,方景雲帶著疑惑退出了勤政殿,他哪裏知道,昭帝真是另有安排啊。

常曦扶額躺在床上,原本想睡一個美美的午覺,可現在呢,頭疼啊,這才幾天啊,連著撞了兩回腦袋能不疼嗎?

她懷疑昭帝是不是練過鐵頭功什麽的,昭帝那廝學著她的樣子撞了過來,可他沒輕沒重啊,肉身是換回來了,等從昏睡中醒了過來時,昭帝他腦門上蹭亮蹭亮的,丁點事兒都沒有,可她呢,腦門上竟然頂著個鼓出來包,當時還熱乎乎的冒著煙,那是根本不能摸啊,一碰就疼疼疼呢!

她倒是記得昭帝當時的臉色,看著她頂著個鼓囊囊的包,他是又愧疚又心疼,整個人都慌了,伸出手來,想碰又不敢碰,鼓起腮幫子對著她的腦門直吹氣:“我們家曦兒怎麽這麽細皮嫩肉,怎麽輕輕一碰就鼓起來了,疼不疼?疼不疼?”

她懶得回答他,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昭帝就尷尬了,連忙道:“下次絕對不會這麽沒輕沒重了,一定會捏著力道。”他當時就是怕撞不昏的話,肉身換不回來。

後來,他去上朝了,派人送來了宮中最頂級的化血化瘀藥膏,既然號稱是最頂級的,還算是有點效果,抹上去後,腫的包是下了,現在腦門前紅紅的一片,就是戳著也不怎麽疼。

關鍵是,被昭帝那麽一撞,她感覺給撞出來輕微腦震蕩了,所以她才躺床上,又睡不著,隻能滾過來滾過去。

昭帝晚間過來的時候就看見常曦煩躁著還在床上滾,他這不是愧疚麽?上了一桌子的好菜,小媳婦兒似的將常曦扶到桌前,殷勤地又是遞筷子,又是夾菜舀湯。

“最近各地送來了很多貢品,這山菌湯最是營養,來。”這不,昭帝給常曦舀了一碗山菌湯。

“還有這海鮮湯,很是難得。”又舀了一碗海鮮湯擱在了常曦麵前。

“這老鴨湯是我專門吩咐給曦兒做的,最為滋補,曦兒嚐嚐。”一碗老鴨湯給常曦放跟前了。

常曦也不跟昭帝客氣,都是各地給宮裏頭進貢的好貨,她可是怎麽也不會虧待自己的人呢,嗯,味道不錯,是真不錯,絕對是野山菌,純天然無汙染,味道鮮極了!

嗯嗯嗯,這海鮮湯真真是美味啊,她知道大晉的都城是在內陸,距離海邊遠著呢,竟然有這麽新鮮的海貨,嘖嘖,這得耗費多少人力物力才能把這麽新鮮的玩意運到大晉的皇城裏啊,剝削階級啊,食物鏈的頂端啊,嘖嘖,邊在心裏頭大肆批判邊呼嚕嚕喝著。

哎!這是!常曦喝了一口老鴨湯,雙眼的瞳孔登時放大,這湯從表麵上看呈現出清澈黃金色兒,本來就會勾起人濃厚的食欲,隻是沒想到這一口下去,味道竟然如此醇厚,這絕對是一隻年齡超越了極限的老鴨。

看常曦似乎很是喜歡這老鴨湯,昭帝在一旁殷勤地解釋道:“先前聽禦廚說,普通鴨子的壽命在四年左右,而今天做這老鴨湯的黑鴨,是林郡特產,年齡在十年以上。”

果然是超越了極限的鴨子,難怪味道如此地不一般。

飯桌果然是將人際關係發展到巔峰狀態的地方,常曦與昭帝圍繞著老鴨湯扯了一會兒蛋,頓時先前的不快就煙消雲散了。

結束了吃飯,昭帝就像曾經的常曦一樣,竟然匯報起工作起來,當然,他思來想去之後,絕對他與曦兒之間不應該有任何隱瞞,他對曦兒坦誠以待,曦兒也一定會這樣待他的。

稍稍思索的一番,邊看常曦的神情,邊將夏語菡設計魏青筠,太醫院除了幾個收了銀錢辦事的太醫外,還揪出個方景雲來,如此還將方景雲的事情一一道給常曦聽。

常曦聽著聽著,不由豁然站起來,嫌惡地出口道:“變態,這個方景雲就是個心理扭曲的變態。”而後很是嚴肅地看向昭帝道:“這是病,得治。”

昭帝看他家曦兒激動的小模樣,不由笑開了:“這得曦兒拿出個方子。”

常曦哼道:“這需要什麽方子,太醫是肯定不能讓他幹了,用刑從精神上又摧毀不了他,這變態竟然這麽變態,說不定用刑用的他。”快感十足,高/潮連連。

當然,後麵那幾句礙於矜持,她沒說出口,總之對付變態不能用太常規的法子,免得剛好對了變態的胃口,讓他爽了一把。

常曦想了想,突然她盯著昭帝,雙眼放光邪惡的一笑:“他不是喜歡洗手嘛,那就派他去洗馬桶,哈哈,這個方法好,直接在精神上荼毒了他,要不了多久,這姓方的肯定比受了十大酷刑還痛苦。”

“嗯,曦兒說怎麽辦就怎麽辦。”昭帝眸光似水溫柔地說著,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挪騰到常曦的身邊了,他湊到常曦耳邊熱切道:“曦兒,你的身子幹淨了。”

哇擦,常曦的臉一下子就爆紅了,嗬嗬嗬嗬,他們剛剛還在討論方景雲洗馬桶的事情,怎麽話鋒就這麽突變了。

“這個這個這個,那個那個那個。”她該說些什麽好呢?

可惜,她什麽都不用說了,昭帝已經把她紅豔豔的小嘴唇給封住了,昭帝這廝很急切,不知道是不是怕被拒絕,隻給她喘息的機會,不給她說話的機會,這魂淡,其實她想說,她不反對哼哼哈嘿來著,真的不反對啊。

窗外羞紅了清寒的月光,勉強藏在雲層之後,紅燭顫抖,帷幌輕動,細細地、破碎的呻/吟不時從帳內飄了出來,羞煞作者菌也……

方景雲不知道皇上究竟是什麽意思,他覺得自己總是能很輕易地看穿一些人,或為名或為利,與俗世糾纏不已,可他卻看不懂這皇帝,他到底要做什麽,得知了他所做的一切,沒有將夏語菡揪出來與他對峙,也沒有將他關押起來,更沒有對他用酷刑。

好像他做的一切,都是再正常不過了一樣,這讓他心口堆了口悶氣,怎麽也紓解不出來了。

輾轉反側都沒有睡著,隻是天剛蒙蒙亮的時候,來了個太監頭頭,不是來喜公公,眼前這個應該內務府管事,四十上下的年紀,保養地很好,白淨著一張臉扯著公鴨嗓子道:“來人啊,將他帶走。”

方景雲鬆口氣,感覺他所預料到的終於來臨了一樣。

哪裏知道,越走越詭異,這位管事公公竟然將他帶到了掖庭,他看著冬天都掩藏不住的惡臭,以及堆積如山的馬桶時,整個人驚呆在了當場,整顆心都涼颼颼的,這,難道就是皇上對他的懲罰。

“今後每天要刷一千隻馬桶,你們幾個都給我盯好了,他要是刷不夠,拿你們幾個試問。”管事公公吩咐完就走了。

方景雲的表情終於破裂了,他嫌惡地看著整座院子裏的馬桶,他是寧可死,也不會刷馬桶的!

可惜啊,話說的太早鳥,這看著他的幾個太監無所事事倒是研究出來很多玩人的辦法,想死,他們防著呢,在這方麵他們都是極具專業性和技術性的人才,你嫌髒不刷是吧,就把你綁在院子中間的木樁上,一大馬桶的臭烘烘黃澄澄的粑粑水在那兒,幾個太監壓賭注,隔著兩丈輪流上去潑糞,一輪下麵,誰能在臉上潑地最多,誰就贏唄,樂此不疲著呢。

方景雲抵製刷馬桶三天,就在木樁上被綁了三天,一身的臭味折磨地他生不如死,側過頭還能看到肩膀上的便便,被惡心地太過,他能吐地都吐幹淨了,由於被綁地直挺挺的,隻有脖子能動,他吐的穢物,全部吐在了衣服上,順著他的衣角往下滴。

側臉看到自己曾經幹淨白皙的手上都是屎渣渣,他差點吐血昏死過去,原本是個文弱書生的樣子,可現在呢,雙眼無神,有氣無力,精神上飽受摧殘。

到了第三天中午,他抬起頭看刺眼的陽光時,突然一笑,狗皇帝,竟然比他還懂人心,他認栽了。

認栽歸認栽,刷馬桶對他來說依然是精神折磨,如果這世間有地獄,那對他來說,就是這個地方了。

偶爾,他能想起來宮裏那位還答應過他的話,算算時間,他所做的事情應該差不多了,他這一生,想要什麽,就會全心全意的去做,然後他真的就能做到極致。

就像他想進宮做太醫,然後他就真的成了大晉最年輕的太醫,這次,也一樣,他一手主導的,就是他想要的。

刷著馬桶的他,嘴角微微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