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
晚上。
吃過豐盛的年夜飯，和老太太以及張有界聊了將近兩個小時的家常。
老太太困了。
林瑤將她送進房間，然後回到自己的房間，推開窗，透氣的同時，看了眼外麵。
因為是鄉鎮。
這裏過年並沒有禁放煙花爆竹。
這會外麵挺吵鬧的，偶爾就會響起一聲焰火升空炸開的悶響。
不過，這還是小打小鬧。
等淩晨十二點後，才是最熱鬧的時候。
因為這裏有在零點祭拜天地，慶祝新一年的傳統。
到那時候，家家戶戶都會以茶代酒，祭拜天地。
然後燃放爆竹煙花。
到時整個鄉鎮都會彌漫火藥味。
今年林秉不在家。
老太太熬不了夜。
所以祭拜早茶的任務，應該是由兩姐妹和張有界完成了。
這對於林瑤來說。
還挺新奇的。
因為她前世老家並沒有這樣的習俗。
但偏偏記憶又十分深刻……
為什麽祭拜不是用酒而是用茶。
這點林瑤不知道。
但她記憶裏，小時候一年最開心的時刻，確實是大年三十，十二點到來的時候。
舉目環繞。
四麵八方都是燦爛的煙花。
她總有種自己站在世界中心的感覺……
嗯。
還挺中二。
林瑤看著外麵再次升空炸開的焰火，想起小時候的事，忍不住笑了笑。
“小瑤？”
這時。
林溪推開門，看到站在窗邊的林瑤，輕輕喊了她一聲。
“怎麽了？”
林瑤回過神來，回頭看向站在門口的林溪。
因為回到家。
林溪換了套十分有居家氣氛的服裝，淺藍色牛仔褲加白色毛衣，溫柔曲線起伏有致，十分適合。
“我找不到你，以為你自己一個人跑出去了。”
林溪輕輕關上門，來到林瑤旁邊，陪著她站在窗口，看向夜空和偶爾升空的焰火。
“怎麽可能？外麵天寒地凍。”
林瑤輕輕甩了甩馬尾，往林溪那邊靠了靠，挨著她取暖：“現在站在窗口我都覺得冷，你看這風……”
“小時候你可不是這麽說的。”
林溪回過頭，被冷風一吹，也覺得冷。
但她就幹脆多了。
直接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妹妹。
立刻就感覺暖和多了。
“小時候怎麽了？”林瑤發現這樣確實挺暖和，也沒抗拒，而是有些好奇問了一句。
林溪露出回憶的表情，感慨道：“強行拉著我去拜年……但你一個人怕，就讓我帶路，天寒地凍的，我在前麵走，你在後麵拉著我的衣服，指揮我去什麽地方……”
“額……”
林瑤回憶了一下，好像還真有這麽一回事，當時她縮在林溪身後，還用她擋風來著。
好屑啊。
“那時候無憂無慮，真好啊。”
林溪抱緊林瑤，輕輕蹭了蹭她的發絲，感歎了一句。
林瑤笑了笑，也有些懷念，忽然道：“別說那時候啊，要不我們現在也出去走走吧？”
林溪微微一怔：“啊？”
……
十分鍾後。
林瑤跟張有界打過招呼後，拉著林溪走出了家門。
兩人算是有所準備，特地加了件外套，還攬上了圍巾。
但寒冬的風，比想象中要來得刺骨。
兩人剛出門。
就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好蠢啊。”
林瑤看著蕭瑟的院落，覺得自己幹了件很蠢的事。
“確實。”林溪轉身幫林瑤緊了緊圍巾，然後提議道：“要不回去吧？”
“不，出都出來了……”
林瑤糾結片刻，輕輕搖了搖頭，拉起林溪的手，帶著走出了家門，走進了刺骨的寒風裏。
外麵沒有了遮蔽。
風更大了點。
這讓兩姐妹的手握得更緊了。
“好冷，也不知道小時候的我們是怎麽堅持下來的。”
林瑤勉強適應了一下室內外溫度的變化，拉著林溪的手走出了院子，來到了外麵，開始漫無目地的閑逛。
林溪看著自己妹妹的背影，有些恍惚，小聲道：“大概是因為那時候貪玩吧。”
“我貪玩嗎？”
“嗯……”
“……”
“但是。”
林溪抿了抿嘴唇，忽然小聲道：“現在，你都可以站在姐姐身前了，當初你還要揪著我的衣服才敢出來，現在卻可以拉著姐姐的手給我擋風。”
“所以，感動嗎？”林瑤轉過身，換另一隻手拉住林溪的手，然後一邊往後退，一邊笑著問道。
“感動……你別摔倒了。”
林溪點了點頭，接著忍不住小聲叮囑了一句，有些擔心。
林瑤再次露出笑容：“放心，我怎麽可能……哎呀。”
豪言壯語還沒說完。
因為沒看路。
她被絆了一下，一個踉蹌。
林溪眼疾手快，立刻用力將她往自己的懷裏拉，讓保持不住平衡的林瑤往自己這邊倒去。
林瑤跌跌撞撞，一頭撞進了林溪懷裏。
兩人悶哼一聲。
“……小心點，別摔倒了啊。”
林溪忍著胸悶的感覺，抱緊懷裏的林瑤，帶著些許怪罪的意味，小聲說道。
“嗯。”
林瑤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和自己格外像的姐姐，忽然道：“你看，其實不單單是我為你擋風，姐姐，你剛剛也救了我。”
“……你要走在後麵也會這樣做的。”
林溪沉默片刻，忽然不想走了，雙手穿著林瑤腋下，抱緊了她。
“嗯，我也會這麽做。”
林瑤挨著暖和的林溪，將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喃喃道：“所以不用擔心，也不用多想，我會幫你，會幫你遮風擋雨……”
其實認同感這種東西。
是需要日積月累的。
剛來到這裏的時候。
林瑤最開始，並不在乎這個家，也不在乎眼前這個姐姐，甚至對自己的身份，都缺乏認同……
但朝夕相處，一路走來。
她遇到的人和事，那些善意匯聚在一起。
林瑤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改變了。
她已經融入了這個身份，這個世界，這個家。
她會期待用茶水祭拜天地這個習俗。
完全忘記自己前世根本就沒聽過這個習俗。
她會在意那個自己父親的發小，擔心他一個人孤苦伶仃，讓他一起回來過年。
她會期待年後見到好朋友牧婉清。
她會在意眼前的姐姐，想要為她遮風擋雨。
她會想要守護這個家……
一路走來。
林瑤真的變了。
她有時候也會疑惑。
當初為那款回合製網遊更新，最大的原因是因為係統。
但現在做遊戲賺的錢，已經足夠她一輩子衣食無憂了。
那自己到底為什麽……還要繼續努力呢？
為了錢嗎？還是為了自我實現？亦或者為了做更多好的遊戲？
嗯……感覺都不是。
“就像剛剛那樣‘遮風擋雨’嗎？”
因為看不到林瑤的表情。
林溪並不知道她的想法，笑著問道。
“那是意外。”林瑤重新抬起頭，看著自己的姐姐，辯解了一句。
“是，意外。”
林溪放開林瑤的腰肢，伸手輕輕掐住了她柔軟的臉蛋，笑顏如花。
“疼疼疼……”
林瑤還以顏色，也伸出手掐住了林溪的臉蛋。
砰——
忽然。
一聲巨響。
順利吸引了兩姐妹的目光。
一道焰火升空，接著猛地炸開，化作絢爛的煙花，倒映在兩人的瞳孔裏。
兩人看著煙火，看著它璀璨散開，接著逐漸消散。
這才回過頭，看向彼此。
“新年快樂。”
林溪抿唇輕笑，放開林瑤的臉蛋，忽然往前一步，用力抱住了她。
林瑤愣了愣，接著臉上露出笑容，也攬住她的腰肢，小聲道：“新年快樂。”
新的一年。
馬上就要到來了。
但到底為了什麽呢？
賺得錢已經足夠多了，還要繼續出新項目，做新遊戲。
或許……就是為了幫自己在意的人遮風擋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