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青雲目標無比明確，陸青山心中則是大震。

“宗主是要去龍城關？”

“心魔本體如此重要，必然藏身在最為隱秘且安全的地方。”

謝青雲頷首，解釋道：“對於魔族而言，隻要是人域，不論何地都算不上安全。

以魂尊與馭尊的謹慎，他們本體定然是留在深淵，絕不敢貿然前來我們人域。”

陸青山默默點頭。

他的判斷與謝青雲如出一轍。

所以要想找到魂尊以及馭尊的本體，就必須進入深淵，進入心魔族所在的無間域。

而要想進入無間域，唯一的通道，就是龍城關外的空間裂縫。

但目前的問題是，龍城關如今已經成為了魔族城池，道祖所設的明月大陣同樣是被魔修所掌控。

怎麽過龍城關就成了一個天大的難題。

畢竟，人族修士當初曾經是倚靠龍城關與明月大陣攔魔族大軍於城外兩萬年。

隻是一轉眼，人族最堅實的壁壘，就變成了攔在謝青雲麵前的天塹。

“你說你曾經看到過心魔誕生之地？”謝青雲沒有多糾結於龍城關，而是轉頭問道。

“對。”陸青山點頭，然後詳細描述了一遍當初他在敕天的傳承空間中所看到的景象。

“黑蓮是孕育心魔之物，按照你所言，你在血洗魔巢的時候，那些心魔本體已經開始逃竄，卻並未帶上黑蓮一起逃遁，這說明，黑蓮是不可輕易移動之物。”

事實上，植物類生命由於根係的原因，大多都難以移動，當初的青丘山主便是如此。

“這般看來，那心魔誕生之地，此時應當便是心魔本體的棲身之地。”謝青雲繼續道。

“你與我詳細說說那心魔誕生之地的地理特征，好方便我到時尋找。”謝青雲停下了禦劍之術。

顯然，接下來的路，他並沒準備帶上陸青山。

因為不論是闖龍城關，還是入無間域，都是件危險至極的事情。

雖然陸青山的實力已經不比往日，不可小覷，但在這兩件事上並不能提供太多的幫助，隻能是拖後腿。

至少在謝青雲看來是如此。

“宗主準備如何進無間域？”陸青山看出了謝青雲的獨行之意，他並沒有立刻說什麽，隻是這般問道。

“走龍城關。”謝青雲言簡意賅。

“龍城關如今淪陷，明月大陣落於魔族之手，宗主準備如何過？”

陸青山臉色肅穆，“心魔族可不像其他魔族，他們化作人族修士潛伏我人族如此多年時間，早已掌握了陣法這項技藝。”

若是換做其他魔族，龍城關丟了也就丟了，道祖所設大陣，根本不是他們所能掌控。

但心魔族，完全是有能力接手道祖大陣——事實上，龍城關的明月大陣，在此之前，就一直都是由浣靈宗高層修士，也就是心魔分魂所執掌。

“魔族實力勝過我人族那般多，都同樣被道祖大陣所攔，最後從內部才得以攻破。”

“宗主你如今僅孤身一人，真有辦法闖過明月陣？”

“既然沒有其它辦法，也隻能是試一試硬闖了。

好在我隻是想過龍城關，並不是要破陣，難度會低上不少。”謝青雲無奈道，語氣中又透露著自信。

雖然不是破陣，但強闖道祖大陣也絕對不是件簡單的事情，整個人族又有幾人能做到？

“就算宗主真能強闖明月大陣，那般大的動作，必然會引起心魔族的警覺，並不利於宗主之後的行事。”陸青山神情一凜，沉聲說道。

謝青雲這般竭盡全力隻為入無間域，魂尊與馭尊隻要收到消息，用屁股想都知道謝青雲圖謀甚大。

一旦他們有所戒備，所謂的“偷家”計劃，就憑空增添了不少風險。

“你說了這麽多，所以你是有更好的辦法？”謝青雲眉頭微蹙，看出了陸青山的言外之意。

陸青山點頭，平靜道：“我有辦法是能讓宗主無聲無息過龍城關。”

“嗯？”饒是見多識廣如謝青雲，聽得陸青山此話，都是一驚，瞳孔微縮。

他視線在陸青山年輕且平靜的臉龐上來回掃了幾遍，最後放聲大笑起來，說道：“我倒是要看看我劍宗的少宗，究竟是要使出什麽樣的天人手段來。”

話罷，謝青雲劍光一攏，接著把陸青山籠罩在內，化作快到不可見的殘影，向著西方急速掠去。

……

高聳入雲的山嶺映入眼簾。

羨天嶺，正對著龍城關的第一山脈。

越過此山，便能看到龍城關了。

此時正值冬季，大雪皚皚，覆蓋了羨天嶺所有的景色。

一眼看過去，都是白蒙蒙的一片。

凜冽的寒風肆虐，吹起大片雪芒，在陽光穿透下，變幻出五顏六色的奇景。

既然陸青山說了可以無聲無息過龍城關，所以謝青雲的動作就隱蔽了許多。

他禦劍沿著羨天嶺靠近賀蘭山脈的一側入山，緊貼山峰表麵一路上升，最後貼著峰頂的一塊巨石掠入賀蘭山脈。

不多時，龍城關的高聳城牆便在眼前。

謝青雲帶著陸青山沿一路兜轉，不停躲避城牆上的巡城魔修，最後尋了一個距離城牆還有一段距離的拐角停下。

護城大陣的有效範圍總是比城池麵積大一些，這是常識。

龍城關城門緊閉，城牆上魔修來來回回巡視，氣氛看上去頗為緊張。

就算是謝青雲有劍仙修為，想要過此城，也絕非易事。

但對於陸青山而言，卻並沒有想象中的那般難。

因為，他有……

龍雀！

陸青山伸出手，正欲從虛空中取出龍雀，謝青雲卻是沒來由的先開口了。

他笑容收斂，好似預見到了什麽，看著陸青山突然說道：“我已經老了，生死之憂多徒勞，但偌大的劍宗在那，身後之事需要提前安排。”

“陸青山，我若是死在無間域，劍宗的下一任宗主便是你，劍宗是沒落還是延續輝煌，也是取決於你。”

“我才合體境，宗主與我說這個，會不會太早了。”陸青山先是一愣，隨即聲音微澀回道。

“而且，世間可從沒有讓一個合體修士執掌道宗的說法。”

“餘峰主還在，薛峰主還在，我師尊也在，我哪有那個資格決定劍宗的輝煌於否？”

“還有，劍仙是不會老的。”陸青山最後道。

劍仙的壽命近乎無窮，謝青雲更是瀟灑不羈，身上完全看不出半點老態。

老了這兩字似乎與他搭不上邊。

謝青雲搖了搖頭，明顯還有下半截話未說，卻也沒準備說。

他隻是繼續道：

“掌扶搖者掌劍宗，這是劍宗的規則。”

“我若身隕，屆時扶搖便是你的本命劍。”

“憑借扶搖，你就有資格執掌劍宗。”

謝青雲看著陸青山道：“我隻問一句，你陸青山可敢執劍？”

陸青山怔了怔，沉默不言，不知道在想什麽。

片刻後，他從虛空中取出龍雀，對著前方一揮。

“有何不敢？”他道。

下一刻，一陣虛無的靈力扭曲，明月陣如羊油般被融化出一個小口，沒有激起任何其它的反應……

龍雀：破法！

陸青山指著這出現的可容一人通過的入口。

“宗主，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