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青山與那九百九十九名人族修士,在傳送靈光中,經曆空間變化,瞬息之後,就是從廣場被直接傳送到了距離玉門關最近的一座山峰。

玉門關,便矗立在他們的前方。

一眼望去,不同於凡俗世界的城關,玉門關作為抵禦魔族的關隘,是人族大修以搬山倒海之力修建出來的,雄偉難以想象。

切割整齊的隕鐵,一塊塊地堆疊成巍峨城牆,高度足有數百丈,其上雋刻著一道道陣紋,遠遠看去,雄壯好似高山,盤踞猶如臥龍,巍峨秀奇。

玉門關,經萬千年來的風雨剝蝕,魔族的一次次攻打,城牆之上已經出現了許多淩亂的痕跡。

但其仍然屹立在天山中,橫擋在深淵之前,鎮壓一切,截斷魔族的路,而且還更多了幾分曆史的厚重感,仿佛在向人們訴說著這座東域雄關曾經的壯麗與繁華。

“這便是玉門關……”陸青山喃喃道。

“新人來了。”有呼喝聲接連響起。

下一刻,十數個身穿黑色玄甲的修士在他們身前出現。

領頭的修士,臉上有一道刀疤存在,看上去猙獰且凶惡。

這讓很多修士不禁側目,目露異色。

倒不是害怕,隻是感到疑惑,因為以修士的神異,斷肢都能重塑,又怎麽會在臉上留下疤痕呢?

刀疤修士似乎是看出了新人眼中的驚奇,眼眸中有凶光閃爍而過,豪爽笑道:“小家夥們,是不是奇怪為什麽我臉上會有這道疤痕存在?”

頓了頓,刀疤修士揭露答案,得意道:“這是兵魔留下來的!”

陸青山心中一動,立刻明白了刀疤修士為何顯得如此驕傲。

就如食物鏈越頂端的存在,數量也就越少一般。

兵魔作為魔族之中最尊貴的聖品血脈,相應的,兵魔一族總人數其實並不多。

雖然都說東域所對壘的是兵魔一族,但實際上,大部分時候,東域修士碰上的都是兵魔一族的附屬魔族。

而眼前的刀疤修士,不但是碰到了兵魔,而且還能活著出現在他們麵前,其中的意味隻要略一細想,便能領會。

在玉門關,擊殺兵魔便是最為無上的功績!又怎能不驕傲?

“兵魔所持兵器,皆是蘊含有不滅的魔氣,一旦斬到你的身上,你近乎是不可能將這些魔氣給驅除掉。”

刀疤修士看著眼前這些新人,又多解釋了一句,咧嘴笑道:“也就是說,兵魔所造成的傷口,等於是無法愈合的傷勢,將會永遠存在。

而且每隔一段時間,這附著於傷口上的魔氣便會爆發一次,讓你痛不欲生。”

這便是他臉上刀疤一直存在的原因——不是故意留著,隻是無能為力。

而就在這麽平靜的一句話的背後,可以想象的到,眼前的刀疤修士,因為這道傷口,承受了多少痛苦。

“先不說這些有的沒的了,”刀疤修士高聲喊道:“新人們,你們但凡想進入玉門關,首先是得擁有各自的身份印記……”

說著,他的手中出現了一道朦朦朧朧,形態虛幻的晶牌,然後刀疤男修隨意指了一位新人修士,“你出來一下。”

被刀疤修士指到的新人,連忙上前一步。

刀疤男修將手中虛幻的晶牌遞給這個新人,“往晶牌中探入你的神識。”

新人修士按照他的吩咐,往晶牌中探入自己的神識。

下一刻,晶牌驟然發光,而後形態竟是詭異地扭曲起來,快速變化,形成了一條龍形的光影,在空中盤旋一圈後,最後是化作一個頗具神韻的“夏”字。

“若是宗門修士或者家族修士,在來玉門關之前,你們的家族或者宗門,應該會給你們一份代表自家宗門或者家族身份的信物,你們將印記烙印到信物之上即可。

若是散修,與我說一聲,我們這裏提供專門的散修信物。”刀疤修士又道。

被刀疤臉修士挑到的新人修士並不是散修,他立即是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塊宗門令牌,然後將那個“夏”字按入令牌之中。

令牌之上有光華一閃而逝,看似與先前並無兩樣,但實際上卻是多了很多東西。

“烙印了身份印記的令牌,將具有三個重要作用。

第一,它將作為你們進出玉門關,以及其它六山甚至是天河城的身份憑證,並且完全與你們這個人綁定在一起。

隻有你們自己才可以使用這個令牌的特殊功能。

第二,它還將記錄你們在域外戰場上的戰績,並將之換算成戰功,讓你們可以隨時查看。

不過你們要記得,需要將烙印身份印記的令牌隨身攜帶。

因為你們一旦將令牌放入儲物戒中,它可就沒辦法再記錄你們的戰績,到時討不到戰功,可就怨不得我了。

最後,在這身份印記之中,還記錄著戰功可兌換的靈材寶庫,你們也可以隨時探入神識查看。”刀疤修士詳細介紹了一遍令牌的作用。

這個名為身份印記的虛幻晶牌,實質上是天機觀靈修研究出的一種靈術。

其的三項功能,都具有極其重要的現實意義,尤其是記錄戰績的能力。

因為,戰功是修士殺魔最重要的獎勵,也是修士願意冒著生死危險出入域外戰場的重要動力。

可是,修士往往又是單獨行動的,統計戰功之時,該如何計數,以及可能存在的多報、謊報問題,都是必須解決的。

人族這邊,一開始的計數方式是,修士在擊殺魔族之後,需要將所殺死魔族的眼珠子取下帶回,作為憑證。

但是到了後來,人族大修發現,在很多時候,修士與魔族的戰鬥往往是生死搏殺,根本收不住手,無法留魔族全屍。

特別是法修,一道天雷劈下去,魔族往往是直接化為灰燼,別說是眼珠,連根毛都不剩了,那這魔不就等於是白殺了?

而修士若是為了留住魔族全屍,束手束腳,那無疑是等於不要命了。

再者,在很多情況下,修士往往是沒有時間清理戰場,便得快速離開的。

最後,還出現過一些心術不正的人族修士,通過偽造魔族的眼珠子,來騙取戰功。

綜合以上種種情況,天機觀的大修便創造出了一道新的靈術,專門用來解決這個問題。

並且在後續的不斷完善中,又增添了許多新功能,最後成了如今這模樣。

按陸青山的理解,這其實就是一個隨身攜帶的個人“數據庫”。

……

在刀疤男修介紹完身份印記的功能之後,那十幾個黑色玄甲修士,就開始有序的給在場的新人們發放身份印記。

陸青山很快也領到了自己的身份印記,而後便是悄無聲息地,將印記烙印到了希象所給的劍宗令牌上。

“你們將神識探入令牌裏試一試。”見所有的新人們都擁有了自己的身份令牌後,刀疤修士又道。

陸青山依言照做。

下一刻,數行龍飛鳳舞的古字進入他的眼簾。

身份——空白

宗門——劍宗

權限——戊(提升到下一級“丁”,需累計獲得戰功超過一百。)

戰功——零

這些信息,便是專屬於他的個人資料。

而在身份一欄之上,則是一片空白。

這是因為由於種種特殊情況,人族修士常有隱藏身份的必要。

所以玉門關這邊,將不直接詢問新人修士的身份,這個身份名字是由修士自己寫上去的。

當然,你甚至可以寫上假名,不過至此之後,那個假名就將成為你在玉門關中的代號。

陸青山思索了片刻,最後還是在身份後麵寫上了自己的真名。

身份——陸青山。

……

在個人資料下方,還有一個名為寶庫的清單列表。

陸青山神識隨意地從其中掃過,列表頓時被他打開。

“法術類”、“功法類”、“靈材類”、“法器類”、“靈丹類”、“秘法類”、“輔助類”共七個大類印入眼簾,劃分得十分有條理。

在每個大類下又細分出許多小類,比如“法器類”目錄下還有所謂的“防禦法器”、“攻擊法器”、“輔助法器”等等,豐富至極。

每個子類別中,所包羅的靈物更是無奇不有,琳琅滿目。

每一件靈物,則都可以通過戰功進行兌換。

陸青山順手點開輔助類,眼前頓時是出現了密密麻麻的無數圖錄和對應的文字說明。

但大部分的圖錄都是灰色的,這是因為他的權限不夠——越珍貴的靈物,想要兌換所需的權限等級也就越高。

在這些灰色的圖錄中,就有陸青山最為看重的東西。

“靈晶——十戰功一枚(需丁級權限)”

一枚靈晶,對他而言,就是五萬點經驗值。

而在玉門關,一枚靈晶需要十戰功,也就是說,每一點戰功,可以換算為五千點經驗值。

這便是在前世,七山一河會成為玩家眼中練級寶地的原因。

……

陸青山在粗略地瀏覽了一遍寶庫清單後,很快就是回過神來。

這是因為一回生二回熟,這寶庫清單,他前世早已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現在再看,其實並沒有太多新奇感。

但其它的新人修士可就沒有陸青山這經曆了,對於他們來說,這一切都充滿了新奇,滿目都是驚喜,看著那海量寶庫,完全被震撼了,眼花繚亂,遲遲未能回過神。

刀疤男修也不急,就含笑站在那,靜等著大家的新奇勁過去。

又過了半刻鍾,大部分新人都把注意力從寶庫中抽了出來。

“大家看過來,接下來,將由我帶著你們去簡單地了解一下玉門關,以及域外戰場的情況,”刀疤男修見此情景,略微提高聲調,笑道:“你們跟我來。”

……

在刀疤男修的帶領下,眾人終於得以進入玉門關。

他們先是被帶到了玉門關的高大城牆之上。

在這裏,有一塊寬大的區域可以眺望城牆外麵的情況。

那是一片荒涼,血色的地域,一眼根本望不到邊際,大到難以想象。

“你們所看到的這片地域,便是域外戰場,其中存在著不知道多少魔族,人族隻要離開玉門關,進入域外戰場,就隨時都可能遭遇魔族襲擊。

這是人族造就強者最多的地方,當然,也是死傷人族修士最多的殘酷之地。”

“而你們若是一直往域外戰場深處前進,在走到底之後,就可以看到一條長約百裏,寬約十裏的空間通道。

通過那條空間通道,便可以進入深淵兵魔一族的疆域。”刀疤男修平靜道。

“可惜的是,我們人族並沒有那個實力反攻到深淵之中。

實際上這域外戰場,大部分地域都是屬於魔族的掌控區域。

我們人族隻是極其艱難地在域外戰場上建立起了十數座小型城關,作為橋頭堡,避免魔族毫無預警地直接殺到玉門關前。

接下來你們在熟悉完大致情況後,便可以自行前往那些小型城關,殺魔!”刀疤男修遠眺著那荒涼的大地,眼中閃過一道精芒。

“你們作為新人,首先要記住的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在域外戰場上,危險每時每刻都存在著,你們隻要離開關隘,就得提起警戒心,不得大意。

在曆史上,甚至有人族修士剛離開玉門關城門三裏,便遭到了影魔的襲殺。”

嘶——

新人修士們聞言,都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三裏之地,即使是對於凡人都不算什麽遙遠的距離,對於修士更是一步的事。

而就在距離玉門關三裏外的地域,竟然都有影魔敢潛伏?

魔族究竟是怎樣的膽大包天?這域外戰場又是怎樣的一個恐怖之地?

“另外,魔族每隔十數年,就會發動一次大規模戰役,對我們人族所建立的所有小型城關以及玉門關發動襲擊,那時才是最慘烈的時候,”刀疤男修與新人們講述著戰爭的殘酷,“在每一次大規模戰役中,我們人族都得是死傷慘重。”

“因為,論實力,魔族其實是遠勝我們人族的!”刀疤男修沉聲道。

對於這個說法,千名新人修士們有一大半是心裏有數,但也有一些人並不是十分清楚情況,臉上頓時露出驚愕的神情。

刀疤男修見此情形,不由得歎了一口氣,緩緩道:“雖然不願承認,但事實的確如此,魔族其實一直都是強於我們人族的。

當年我們人族之所以會全麵潰敗,明麵上的理由是說,人族各大宗門的力量沒有擰成一團。

其實,本質的原因還是由於力量上的差距太大了。

因為,論分裂,魔族的情況比我們人族要嚴重的多,但即使這樣,當年他們依然有碾壓我們的實力……”

所有的新人們都沉默了,呼吸不由變得急促起來。

“所以夏道祖才要建立大夏,便是為了凝聚我們人族的力量。

畢竟實力本就遠不如魔族,若是再不團結,我們人族直接投降認輸得了。”刀疤男修接著道,將人族的困境**裸地展現在這些新人們麵前。

“另外,就我們天山的域外戰場而言,玉門關就罷了,畢竟整個東域近乎八成的人族大修都集齊於此,還有劍宗的青雲劍仙前輩坐鎮。

所以魔族也一直拿我們無可奈何,玉門關在每次戰役中犧牲也都不會太大。

隻是,其它十數座小型城關的情況,就沒有這麽樂觀了,甚至稱之為慘烈都不為過。”

“五成!”刀疤男修對著新人們伸出右手,“這就是每次大規模戰役中,小型城關中修士的傷亡率!”

“怎麽會這麽高?”有新人不由驚呼出聲,難以置信。

“這是魔族的陽謀,他們實力明明遠勝我們,可每次襲擊我們人族的小型城關時,派遣出的力量也就剛好比我們強一線。

而勢均力敵的戰鬥,傷亡往往是最慘重的。”

“啊,這是為什麽?”

大多數新人的神色都開始變得肅穆了許多,顯然已經意會魔族的圖謀,但仍有少數修士,腦筋沒轉過彎來。

刀疤男修也不以為意,耐心解釋道:“因為魔族明白,若是他們出動的人手,一旦遠遠強過我們,我們便會放棄那些小型城關……”

“而魔族,就是要我們拚命守住那些小型城關,從而不斷消耗我們的有生力量。”

“可是,魔族不也在消耗自己的力量嗎?”又有人問道。

“不一樣的,因為魔族與我們完全不同,”刀疤男修沉聲道:“我們人族修士的力量,是那些有靈根之人經過漫長的修行得來的,是需要慢慢積累的。

可魔族的力量,卻是來自血脈,他們隻要不斷地生育,便可源源不斷的培養出魔族戰士。

但是,這些擁有強大力量的魔族戰士數目一旦過多,深淵世界就會無法負荷起這巨大的資源消耗,就會開始走向荒蕪、破敗、毀滅,這也是他們要入侵我們人族蒼穹天的原因。

而襲擊我們的小型城關,對魔族而言,不但是能消耗我們的有生力量,同時也是在消滅他們已經超出世界負荷的魔族戰士。

這等折損對他們而言,完全是有益無害。”

“而這般下去,我們人族修士的成長速度跟不上損耗速度,隻會是越來越虛弱。”刀疤男修說道,“這正是魔族所求之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