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貴妃卷(5)

天聰三年,也是紀念登基後的第二個新年,依然在廣大人民群眾的喜中順利到來。

按著舊例,新皇登基後的第三年周遭國家是要過來朝賀的,以表示自己對長夏王朝的歸屬與臣服,而一直被陛下深深怨恨加鄙視的管夷也破天荒的進京來了。

紀念隻是稍稍跟李泰抱怨了一下,自己並沒有那麽想著見管夷使團,但若是不見還真的說不過去,畢竟人家大老遠來了不是?哎……可是這麽不為難為難就見他們,朕心裏不舒服怎麽破?

李泰道長瞬時間就了悟了,拈著胡須沉聲道:“貧道懂得,這等小事不值得陛下憂心,就交給貧道處理吧。”

於是李道長叫師門小侄貼了張告示,就說他預感北門大街西側將會有妖異之兆生,請大家早點兒出門避難,生未知報請聯係茅山道士協會京城總壇,願為您竭誠服務。

李道長屬於“順應天意”的代表,有時候說得話比紀念都管用。對於皇榜和聖旨,人們都是出自對權威的恐懼而遵從,而對於李道長說得話,他們則是從心底願意相信執行。

於是,所有住在北門大街西側的人都相信了這一說法,還沒過年的就提前走親戚去了,整條大街基本屬於門可羅雀的境地。東側的人雖然沒有被道長預示,但他們也認為三十六計走為保險,結果東邊也空了一大半。

李泰道長聽到這個結果很是滿意,跟陛下匯報了下進度後,內禁衛頭頭郭覓得到聖旨後去那邊放了一下劣質焰火,然後把一撥兒房子炸壞了。

於是人民便陷入了對李道長森森的崇拜之中,還有不少人為了過個好年雕了道長的小像日日叩拜。

李道長再次登上他前陣子紮好的高樓,又是一通胡念過後得出一個結論,是管夷使團衝了咱們朝中貴妃娘娘龍鳳胎的祥瑞之氣,因而產生了這個不良後果。

於是,不光是京城居民,整個長夏人民都對管夷這個西陲少數民族徹底惱怒了。

你說我們貴妃娘娘生了個龍鳳胎容易嘛?長夏建國幾百年來,這還是頭一遭呢!怎麽說也是我們陛下和娘娘共同努力的結果!你們管夷那麽偏僻窮困的賠得起嗎?

你說你一個亂七八糟的民族,朝個聖還衝了國民的祥瑞之氣,是可忍孰不可忍,破壞我們民族和諧尤其不能忍。

就在反外緒高漲之時,李道長又給了管夷一個台階下,說隻有中元節參加宮廷喜會才可以衝掉晦氣,所以除夕夜和大年夜的,您就不要去太平行宮攙和了吧。

這次管夷使團代表是太子烏克默,當時一聽得李泰指桑罵槐地說自己就覺得事態不好(話說李道長木有指桑罵槐,他就是指槐罵槐啊,太子成語學得不到家),果然現在就出了這個問題。

當然等幾天是無所謂的,悲催的是本來供給食物的內務府突然間不給吃的了,說因為你們這個使團不詳的緣故,偶們國家居民遭受了好大的損失。雖然給使團良好物資保障是大國應有的職責,但因為我們損失太嚴重也隻能從這裏省一筆銀子了。

烏克默當然不怕不給吃的,想他管夷雖然國家不是特別大,但統治階級也是有錢的。可當他大搖大擺出門去下館子的時候,現長夏的飲食行業都不歡迎穿管夷衣服的人。出門受挫的管夷太子又無奈地跑回去,麻利地換了個正常服裝再次出師買醬牛肉,沒想到也被拒絕了。

那老板看上去很迷糊,估計割肉的時候斤兩都稱不清楚,但是見了烏克默就表示不願意賣。

“別以為你換身長夏衣服我就不知道你是誰,你這說話裏麵透露著的……是管夷的聲調吧,快走快走,我還想著能看見明天的太陽呢。”

烏克默:……,誰說長夏人民很好騙來著?

內務府的老大怕烏克默一夥兒餓死,於是就給送了些玉米麵兒和鹽巴過來,可是烏克默自小也是大肉白米吃慣了的,哪裏吃得了這個?

而後管夷使團為了防止自己被餓死,很沒有前瞻性地將拿來進貢的雪蓮人參給吃了,等到十幾天之後的上元節朝會,他們總算知道自己錯在哪裏了。

那天紀念為了上元節開了場盛大宴會,太平行宮最大的宮殿行閣裏滿滿都是喜慶聲。

當烏克默將除去雪蓮人參靈芝外的幾個盒子呈上來的時候,就聽得旁邊出零星的幾聲笑聲。

作為管夷太子兼使團首領的烏克默也表示很鬱悶,因為管夷地處西域,本來除了玉石就是產稀有藥材的,現在藥材被自己煮著吃了,果斷就沒的獻了……

紀卿妍眨著大眼睛,對身旁的大哥哥紀晏奇道:“不是說管夷有五個高昌那麽大嗎?怎麽就一、二、三……五個盒子呀,高昌不是還獻了二十五隻嗎?”

烏克默就不能跟一個小女娃生氣,隻得在心中暗暗咒罵:李泰,你這個黑了心肝的無恥神棍!

管夷太子爺坐下後,總是心裏覺得各種堵得慌,於是狠心咬了咬牙起身對紀念道:“長夏陛下,在下還有兩件尤物要進獻陛下,請陛下稍後一會兒。”

說罷,烏克默輕聲對著身邊的仆從吩咐了幾句,那仆從立馬臉都藍了。

納尼?太子爺要將好不容易從他老爹那邊誑過來的美人獻上去?

這可是太子爺垂涎兒久久不得,答應替老爹分憂出使長夏後才收入彀中的,雖然現在還是黃花閨女,可……太子爺您真的舍得嗎?

烏克默給了他一個“廢話少說”的眼神,那仆從便一溜兒小跑地撤了。

果然,就在酒席進行了一小半的時候,那仆從帶著兩名麗裝女子走了進來,倒還真是蠻“尤物”。

西域女子跳起舞來有種歡快的節奏美,不一會兒就帶動了全場雷鳴般的掌聲。

烏克默總算是搬回了一成,嘴角噙著笑意聽周遭的皇親國戚、各國使團的怎麽誇讚自家姑娘。

就在管夷太子爺腎上腺素達到頂峰的時候,有個人弱弱出聲表了自己的意見。

三王爺紀齊風開口質疑道:“這兩個舞姬……不是你們可汗身邊的一品舞娘嗎?當年你烏克默垂涎了好幾個年,現在終於弄到手了,怎麽又拿出來獻給陛下了?”

三王爺還有句話沒說出口,你們那裏是有多貧困啊,連個舞女都循環利用!

紀齊風這話一說完,周遭對紀齊風的鄙視意味更強烈了,尼瑪這還是不是人,為了省錢連多年來深愛的舞姬都要獻出來,這是一個怎樣喪心病狂的國家繼承人!

烏克默瞬時間出離羞愧了,繼而惱羞成怒地反問道:“王爺怎麽知道?”

“啊哈哈哈哈哈,真是貴人多忘事,您不記得我了?我就是千年去西域找‘火種鬥雞’的老三啊,你父親還跟我喝過酒呢啊哈哈哈。”

烏克默:……

一場歡(?)的晚宴過後,紀念和穆國公一道兒走進東聖閣。

外麵揚揚灑灑著一片雪花,打開殿門又是能讓人複蘇的極致溫暖。

“陛下,您讓我查的東西我查到了。你估量的沒錯,霍將軍和中山王走得過近……的確是有企圖的,前幾日微臣讓人去套了話,霍將軍似乎從中山王手裏過了個孩子進京。”

“中山王是皇祖父一朝時武婕妤的兒子,武婕妤家族平庸又沒有寵愛,自然是一直夾著尾巴做人。父皇在世時也沒虧了他,不想……還這般不識時務。”

“造反的代價是很大的。”穆國公覺得霍營有些蠢斃了。

“造反也是不需要理由的。”

紀念同樣也相信霍營有些蠢斃,但細細想來似乎又不是如此。

霍營恐怕在很早之前,就已經萌了這個想法。

勾結管夷和送女兒入宮,這兩件事看起來是平行時空,但如果繼續深思下去的話,又的確另有蹊蹺。

古往今來,願意送女兒進宮的公主並不多見。因為公主是主子,公主的女兒也是主子,嫁給誰家都是供著,不過嫁給皇帝在尊貴上可就排不起了。

霍營,他真的隻是想著用女兒的寵愛鞏固自己的地位嗎?還是,他想要一個可以用來“挾天子以令諸侯”的親身外孫呢?

看霍嬋根本懷不上,他心裏應該已經著急了吧,怕自己還沒成事的時候,就被皇帝給先下手為強了。

依著姑母南陽大長公主的護雛心態,不像是這等願意拿女兒甘冒大險的人,恐怕也是被霍營這個孫子給騙了。

聽紀念這般說,穆國公眼神驟然一變,很是不屑道:“也是,這等賣女求榮的人不是什麽好鳥,陛下說得很是不錯。”

自從自己想明白了之後,穆國公就對這類喜歡給皇上賽姑娘以達到不純潔目的之人予以深深地鄙視。

“朕還年輕,很多事都想不全麵,也就難為舅舅幫襯著了。”

“陛下請莫要這般跟微臣說話,微臣真是惶恐萬分。臣同太後兄妹一心,臣待陛下的心同娘娘自然是一樣的。”

紀念瞬時間覺得自家舅舅也有他的可愛之處,隻要認準了一條路,便能走得水起風聲。

這等人物隻要走上了正道兒,遲早能夠混出彩來。

“如此累了一日,舅舅早早回去歇著吧。”

“微臣告退。”

等林遠送走了穆國公,紀念起身走出東聖閣,見天氣已經放晴,白雪藍天間的萬物格外好看。

“擺駕吧,去貴妃那邊。”

ps:今天作者君有產業課presentation要做,二更今晚應該沒有了,明天給你們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