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站在陽光下,溫柔喊著他桑老師的女孩,直到這一刻桑卓真真切切感受到距離。

伸出手指輕輕撫摸著畫作上女孩的馬尾,桑卓仿佛又一次感覺到幾年前女孩發梢不小心掃過指尖的癢意。

“時曉啊,時曉。我表白了那麽多次心意,你為什麽一次都不願意接受呢。霍離有的,我也有啊。”

沒人知道他這幾年創作受到了瓶頸期的影響,所以他才會在顧時曉高考那一年去做了老師帶學生,本來想著換換心情,而且在某些方麵做老師既能增加身上的閃光點,也能因為接觸這些學生得到不一樣的靈感。

偏偏真的讓他遇到了顧時曉。

天賦型選手。

一發不可收拾的爆發了前所未有的靈感,每一次教完課,總能因為顧時曉大膽的配色和顧時曉這個人,他總能畫出不一樣的作品。

他所有被外界稱讚的作品,都是帶著顧時曉學習那些日子畫出來的,也是因為那個時期畫的作品,他才有了進駐國外最高階層的藝術圈。

可自從出了國,和顧時曉斷了聯係,那些迸發的靈感就像枯竭的泉水,截然而止的消失。

桑卓看著牆上的畫,第一次後悔。

這些都是他在國外幾年,每次思念顧時曉的時候畫下的,從那一刻他才意識到顧時曉是他不可缺失的明珠。

等他回來後,卻知道了霍離和嚴洛洛之間的那個神秘人,就是顧時曉。

明珠蒙塵。

桑卓深受打擊,也過不了自己內心那一關,所以才會每次伸以援手卻又恰到好處的消失。

那次桑家的年會,就是他和自己和桑家矛盾心裏的鬥爭。

可現在他想明白了,也弄明白了顧時曉和霍離之間的一切。

如果當初他沒有離開,選擇去國外發展進修,而是留在國內,那顧時曉可能根本不會有機會和霍離相處。

也不會懷上霍離的孩子。

更不會滿身狼狽傷痕,顧時曉還是那個明珠,那所有的汙水都是霍離強加給顧時曉的。

他精心滋養的花朵,用心培養看著顧時曉一天天出落的閃閃發光,全都被霍離奪走了,不甘和不滿隨著時間一天天的愈演愈烈。

桌子上大大小小裁剪的都是國外和國內對他這幾年作品的評價,無一例外的質疑。

天才隕落……這種詞居然頻頻出現在他的身上。

儒雅的臉上一瞬間變得滿是陰鬱,桑卓將所有的報告揚起灑滿了屋子,拿起桌子上的紅色顏料全部潑灑上去。

“霍離!你根本不知道你弄傷了顧時曉的眼睛,差點毀了什麽……”

如果顧時曉在他身邊,隻會一步步走向更加的高度,霍離根本不懂顧時曉,他不配占有這樣的珍寶。

桑卓抓著頭發,發泄一般的轉著圈,突然停下了腳步,突然想到蘇小小說的話,隻要抱走孩子……

隻要孩子不在,顧時曉依舊變成了無牽無掛。

桑卓一瞬間又變成了清雅紳士,慢條斯理的拍打著身上的褶皺,笑的隨意,隻是指尖沾染的紅色染料卻還是泄露了他剛才的瘋狂:

“蘇小小錯了,都錯了,抱走孩子隻能讓顧時曉更加牽掛孩子,調虎離山也不過是換了個更惡心的小東西在自己身邊,幹脆……徹底消失才是切斷所有退路的最好的辦法。”

桑卓被心裏湧出的想法刺激的血脈翻湧,一股新奇的感覺籠罩全身,拿起桌子上的威士忌一口喝完,又倒了滿滿一杯。

他有一生的時間讓顧時曉接受他。

他的明珠,他的靈感都會重新回來……

拿起桌子上的威士忌喝的一幹二淨,究竟上腦的快感讓桑卓咧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病態的從地上撿起筆直接在牆上揮灑起來。

……

醫院裏。

顧時曉在熟睡中不安的皺起了眉,做起了夢,夢裏她能看到顏色了,隻是掉進了一個光怪琉璃的怪圈裏,卻不知道屋裏悄悄進了一個黑影。

站在床前,看著她熟睡的模樣,從口袋裏拿出什麽東西,月光恰好撒了進來,照亮了屋子。

也照亮了黑影手裏的針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