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時曉深吸一口氣，緩慢的彎下腰蹲了下去。
將那個落在霍離腳邊的支票撿了起來。
這一刻，羞辱諷刺幾乎要將她整個人炸穿，她的自尊如同拍死在沙灘上的擱淺的魚，發爛發臭。
喉嚨如同一把火苗燒的她幾乎失聲，倉皇的將支票捏在手裏死死的攥著，再次站起身時，表情已經恢複了平靜。
一字一句的開口：“謝謝……霍少。”
顧時曉低下頭。
對著要跟過來的桑卓直接開口喊停：“老師！不用送我，霍離……霍總給的錢足夠我回去了。”
就不要再來人見證她的不堪了。
這次顧時曉轉身，終於沒人攔下她了。
顧時曉走的越來越快。
到最後幾乎是狂奔逃竄著離開了這個地方。
她一直跑到到了公交車上麵。
伸出手顧時曉看著支票上模糊的幾位數字，無聲的發出自嘲。
真是大方。
不過就是當了一下午的傭人。
給了這麽多打賞。
別說是打車，就算是讓她坐飛機都綽綽有餘。
她又有什麽好難過的。
應該開心才是啊。
這筆錢，是她打工三個月的工資還多。
是她的自尊心當眾崩裂碎開換來的。
顧時曉捧著支票努力的想擠出一個笑，可從嘴裏發出來的，卻是如同悲鳴的哭泣。
她坐在滿是人的公交車，不顧眾人的目光，哭的像個丟了心愛的糖的孩子。
等到了醫院。
不等進病房。
剛查完房的醫生就像提前知道顧時曉一定會來，將準備好的藥放在顧時曉的手上，壓低了嗓音：“霍離交代了這些藥都是活血的，對你眼睛恢複有用。好好吃。”
等醫生離開後。
顧時曉握緊手裏的藥，用力到手指微微發白。
她轉過頭，麵無表情的擰開瓶蓋通通丟進了下水道。
何必呢。
這雙眼睛，能恢複成什麽樣，她不用猜也已經知道了答案。
更何況，今天的遭遇已經說明了一切。
就算眼睛沒有受傷。
顧時曉三個字也不能幹幹淨淨的出現了。
她終究和畫畫無緣了。
霍離又何必做這些事情，來一次次給她虛幻的泡沫般的幻影又一次次的給她絕望。
將所有的藥倒完，顧時曉抬頭卻發現霍離麵無表情的出現在鏡子裏，顯然將她的舉動看在眼裏。
顧時曉渾身一抖，幾乎是立刻就想要逃開。
可霍離已經先一步拉住了她的胳膊。
“為什麽不吃藥。”
顧時曉如果仔細觀察，就能發現霍離的手因為憤怒而在微微抖動。
他費勁心思找人從國外找到的針對顧時曉眼睛的藥，第一時間就讓人送了過來。
原本因為顧時曉會欣喜若狂的感激，可他一來就看到這個女人毫不在意的全部丟掉。
讓他恨不得掐死這個白眼狼。
這雙眼睛，這雙眼睛，她竟然敢不珍惜……
“對不起。”
顧時曉茫然的垂下頭開始道歉。
霍離皺緊了眉，有些不適應顧時曉這麽自覺的認錯。
伸手將顧時曉的頭抬起，不耐煩的開口：“既然知道錯了為什麽不聽話？”
“霍離，我的眼睛因為什麽變成這樣你忘了嗎，現在又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