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很快,醫生帶我去做了檢查,這一次照樣查不出任何原因來。
媽媽第一次嚴肅地跟醫生交談,詢問我身體的狀況。醫生非常肯定地告訴她,我除了有點兒缺鈣以外,身體各個器官都是非常健康的,他們用盡了方法,也找不到我昏倒的原因。
“不可能,為什麽找不到原因?在她昏迷的這一個月裏,很多時候她會突然心跳停止,跟死了一樣,為什麽你們查不出病因來?”媽媽厲聲責問道。
醫生苦惱地說:“我們也不知道,這種現象實在是太奇怪了。我行醫這麽多年,從來沒有碰到過這種狀況。”
媽媽還要說什麽,我按住她,說:“媽,算了,既然醫生說沒什麽事,我們就回去吧。”
說著我問醫生:“我可以出院了嗎?”
醫生點點頭:“嗯,出院是沒問題的。記得如果有什麽不適,就要立刻來醫院。”
“好的,謝謝。”
說著,我拉著媽媽起身:“媽,我們回家吧。”
媽媽無可奈何地起身,帶著我出院回家。
回家的路上,媽媽一邊開車一邊給爸爸打電話。這一次打通電話,她沒有說廢話,冷靜地說:“夏天恩,你在哪裏?又是公司?我還有十分鍾到家。十分鍾後如果你沒回家,就請你的秘書為你草擬一份離婚協議書吧。”說完,她就掛斷了電話。
我嚇了一跳,叫起來:“媽,你發什麽神經?”
媽媽笑著扭過頭,揉了揉我的腦袋,說:“青柚,這些年來,你是不是一直很寂寞?”
我眼神一暗,微微垂下頭,心口不一地說:“沒有。”
怎麽可能不寂寞?
明明是三個人的家,可是,那個家裏每天都隻有我一個人。他們永遠忙著自己的事情,忙著自己的生活,而我就像是他們生活之外的一部分。
從小到大,我看著他們忙碌,從小時候的哭泣到長大後的平靜,說不寂寞,是騙人的。
“所以啊,以後,媽媽不會再讓你寂寞了。如果你老爸不肯配合,我就給你換個老爸,好不好?”她笑嘻嘻地問,說得好像跟換家具一樣。
我頓時惱怒了,沒好氣地說:“杜子鈴,不要胡說八道,爸爸是能夠隨便換的嗎?”
她哈哈大笑起來,說:“夏青柚,你真可愛。放心吧,你老爸才舍不得離開我們呢。等著瞧吧,他現在一定慌亂得不得了,心情一定非常不好。活該,就讓他也著著急。”
說著,她衝我眨眼,頑皮地笑起來。
真是敗給她了,離婚這種事她也能拿來開玩笑。她這種家夥,什麽事情都可以拿來開玩笑,可是,我爸爸,他把什麽事情都太當真,以至於我和媽媽到家的時候他已經又氣又急地等在門口了。
“不錯嘛,回來得真快。”媽媽笑著從車上跳下來,扭頭衝我招手,說: “來,青柚寶貝,跟老媽手挽手回家,讓你感受一下媽媽的溫暖。”
我無視她,走下車,說:“才不要,我進屋去了。”
我才不要和她手挽手進屋,看看爸爸的臉色,已經難看得跟染了色一樣了,各種顏色都有。
我走進屋,身後立刻傳來爸爸和媽媽爭執的聲音。
“杜子鈴,你又在胡鬧什麽?你知不知道我公司的事有多忙?我還有八個會要開,等開完會我會回來陪你們的。”爸爸說。
“我沒有跟你胡鬧,夏天恩。你的秘書告訴我,青柚曾經幾次進醫院,可是你都沒有告訴我。就連家裏進了小偷,青柚差點兒出事,你也沒有告訴我。你一直忙著工作,忙得連女兒死掉了你都不會在意,是不是?如果你沒有能力照顧我們,我會給青柚找一個能夠照顧她的父親。”媽媽冷靜地說,“換你,還是換工作,你自己選擇。”
我站在門口,看著爸爸和媽媽。
爸爸臉色難看,緊緊抓著媽媽的手,沉默了很久,最後說:“我要你們。”
媽媽仿佛鬆了一口氣,撲進爸爸懷裏,緊緊地抱住他。
我笑起來,轉身上樓去。
2
知道我出院了,芽芽立刻給我打來了電話。
昏迷了一個月,再次聽到她咋咋呼呼的聲音,感覺好親切。
“青柚姐,你醒來啦?為什麽這麽早就出院啦?嚇死我啦,好好的你就昏倒了,你知道我們有多擔心你嗎?實在是太棒了,青柚姐,你打算什麽時候回學校啊?”電話裏,芽芽嘰嘰喳喳地說著。
我說:“可能明天就回學校吧,醫生說沒什麽問題,所以不需要在家裏休養。”
隻要我不再使用手表,也許就不會有什麽問題吧。
“啊?什麽?明天就來學校嗎?可是,青柚姐……”芽芽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猶豫不決。
我奇怪地問:“怎麽啦?”
這家夥今天怎麽了?說話吞吞吐吐的,她有什麽事情瞞著我嗎?
“怎麽啦,芽芽?”我奇怪地問。
芽芽說:“青柚姐,明天你來到學校,不管發生什麽都要冷靜。”
學校裏發生了什麽嗎?
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我裝出無所謂的樣子,笑著說:“哎呀,放心吧,我可是從鬼門關裏爬出來的人,還有什麽事情能讓我不淡定?說吧,發生了什麽?”
芽芽最後豁出去般說:“青柚姐,我說了你可要冷靜啊,惠美和韓以東在一起了。”
什麽?惠美和韓以東在一起?
我隻是昏迷了一個月,他們倆就在一起了嗎?
我握著手機的手不自覺地攥緊。
電話裏,芽芽擔憂的聲音傳來:“青柚姐,你還好吧?青柚姐?你還在嗎?”
鐵架倒下來的時候,韓以東撲向了惠美。我想,他對惠美的感情一定比對我深。也許,一開始他就不喜歡我,所以我和他分開了。
可是,即使和他分開了,聽見他和惠美在一起的消息,我的心情還是糟糕極了。
妒忌,憤怒,難過。
可是,這些情緒我要通通拋開。
韓以東,我要把你從我的生命裏徹底清除。
該死,我隻是昏迷了一個月,他就立刻和惠美牽手了,他怎麽可以這樣對我!
我氣得快要爆炸了,卻努力隱忍著。
電話裏芽芽還在叫:“青柚姐,你還在嗎?你在聽我說話嗎?對不起,我也是昨天才聽說的。我問過閔彥是怎麽回事,可是那小子什麽都不跟我說。怎麽辦,青柚姐?”
我回過神,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冷靜。夏青柚,你不可以被打敗,就算輸了,也要輸得驕傲,也絕對不能讓他們看見你的狼狽。
“沒事,芽芽,你忘記了嗎?我和韓以東已經分開了,所以沒關係,他願意和誰在一起都跟我沒有關係。芽芽,去論壇發一個帖子,告訴他們,我,夏青柚,要回學校了。”
我挺起胸膛,像女王一樣凝視著鏡子裏的自己,在心裏默默為自己打氣。
我夏青柚,回來了。
分開了,沒關係,我一個人也可以很堅強。
被陷害了,沒關係,我不在乎。
我還是我,夏青柚。
從一開始我就應該和他們劃清界限的,和韓以東之間的一切就像做了一場荒唐的夢,夢醒了,我還是我——夏青柚。
我決定了,要徹底將韓以東從我的生命裏抹去,就像從來不認識他一樣,我要回到屬於我的從前。所以,即使他和惠美做朋友,也跟我沒有半點兒關係。
“青柚姐,你真的沒事嗎?”芽芽擔心地問。
“我沒事,放心吧,我是不會為了那種家夥難過的。好了,芽芽,我要下樓吃飯了。”說完,我掛斷電話,胸口悶得厲害。
我走到電腦前,登錄學校論壇,學校裏最熱門的幾個帖子都是關於韓以東和惠美做朋友的消息。
最火爆的一個帖子裏,是韓以東和惠美的合影。我的照片居然也被PS進去了,不過她們居然在我的頭上貼上了“第三者”的標簽。
“可惡!”
這群家夥實在是太欺負人了!我氣得立刻敲擊鍵盤反擊,找到博主,要求她刪掉照片。
刪掉我的照片,不知道濫用別人的照片,我可以告你們侵權嗎?
那個叫月亮彎的博主很快回複了我。
刪掉你的照片?你是誰?
我不耐煩地回複——
夏青柚。
月亮彎——
什麽?夏青柚?你不是死掉了嗎?
噗——
氣死我了,居然說我死掉了!我隻是昏迷了一個月而已!
刪掉照片。
我不想跟她廢話,再次要求。
她回複——
夏青柚,出來吧,我們好好聊聊,我是惠美。
什麽?博主居然是惠美?這些照片都是她弄的嗎?
可惡,居然說我是第三者!陷害我的人是她,在論壇裏醜化我的人居然還是她!
很好,那就談一談吧,我在圖書城等你。
回複後,我就關了電腦,穿好外套,背上包,“噔噔噔”的下樓。樓下,媽媽正興高采烈地展示著從埃及帶回來的東西,給爸爸講她在埃及的生活。
見我下樓,媽媽扭頭問:“寶貝,要出門嗎?”
“嗯,我出去一下就回來。”我頭也不回地跑出去。
出了門,我乘的士直達圖書城,遠遠地就看到,惠美早已到了。她穿著一件漂亮的紫色裙子,一件小外套,海藻般濃密的頭發紮了起來,盤在頭上,看起來可愛又美麗。
可是,千萬別被這張美麗的麵孔欺騙了,我和她,是敵人。
3
“夏青柚,你居然還活著呢。”見到我,她毫不客氣地說道。
我嘴角狠狠一抽,沒好氣地說:“把論壇裏的那些照片刪掉。”
她得意地笑著擺手,說:“那些都是小事情啦!我叫你出來,是有件事想跟你說,希望你能祝福我。”
祝福她?祝福她什麽?是和韓以東有關的事嗎?
這樣想著,我立即說:“如果和韓以東有關,我不想知道,也不想祝福你。”
她故作難過地看著我,眉頭擰起來,惋惜地說:“真可惜,雖然你和以東做過朋友,又那樣不愉快地分開了,朋友還是可以嘛!其實以東還是很想念你的,畢竟不管怎麽說,你也是他第一個喜歡的人。不過,如果沒有你,他也不可能發現其實他喜歡的人是我吧!”
看著她的那副嘴臉,我真想按下手表按鈕,讓時空凍結。
她笑起來,一臉得意,說:“所以,我們也得謝謝你。夏青柚,如果不是你跟他分開,我和他也不可能發現彼此才是最適合對方的人。”
夠了,她和韓以東怎麽樣我不想再聽了,他們怎麽樣都跟我沒有關係。
“如果你要說的就是這些,那我聽完了。不過論壇裏的那些照片你最好盡快處理掉,我不希望打開電腦的時候再看見那些東西。”說完,我轉身就走。
“夏青柚,你是不是妒忌了?韓以東和我在一起,你是不是很難過?”她在後麵鍥而不舍地叫著,似乎不看到我抓狂她就不會罷休。
可是,就算心裏再難過、再憤怒,我也要裝出漠不關心的樣子。
從韓以東選擇她的那一刻開始,我和他就已經結束了。
他根本就不喜歡我!
韓以東,你這個騙子!
我用力地閉上眼睛,迅速按捺住心裏翻湧的情緒,努力擠出燦爛的笑容來,扭頭看著惠美,說:“你和誰在一起,我不在乎。那是你們之間的遊戲,跟我沒有關係。惠美,如果我再在論壇上看見你糟蹋我的照片,相信我,我會讓你知道‘後悔’這兩個字是什麽意思。”
說完,我扭頭就走。
從圖書城回來的路上,我渾身的力氣仿佛被抽盡了。坐在地鐵上,那天的畫麵在我眼前閃過。鐵架倒下來的時候,他撲向了惠美;可是,那天在海邊,他拿著海螺對我說,他喜歡我,要和我做朋友。
騙子,韓以東,你這個騙子。說什麽喜歡我,你要保護的人卻是她;說什麽在乎我,可我隻是昏迷了一個月,你就和惠美在一起了。
“騙子。”我垂著頭,看著腳下,視線一片模糊,眼淚“吧嗒吧嗒”的掉下來。
回到家,我垂著腦袋上樓。
安秘書過來了,在廚房裏和爸爸一起做飯。媽媽坐在沙發上,邊吃水果邊看新聞。
見我回來,她扭頭叫了聲:“寶貝,快過來,跟老媽一起看電視。”
“不了,我想休息。”我難過地說完,無精打采地上樓去。
樓下,媽媽奇怪地望著我,然後起身。
我回到房間裏,媽媽跟過來,拉著我坐在**,輕聲問:“寶貝青柚,怎麽啦?發生了什麽事?跟媽媽說說,為什麽沒精打采的?”
可以跟媽媽說嗎?我和韓以東的事情,在她離開家去埃及那段時間裏發生的事情,可以跟媽媽說嗎?
可是,我真的好想把心裏的話說出來,好想有個人知道,我是如此難過,如此不開心。
“媽媽,你有沒有被欺騙過?”我難過地抬頭問她。
媽媽想也不想地回答道:“有過。”
“那你有沒有被喜歡的人欺騙過?”我問。
媽媽再次想也不想地回答:“有過。”
“他說他喜歡我,可是,我遇到危險的時候,他第一時間衝過去保護了別人;他說他在乎我,可是我才昏迷了一個月,他就和別人在一起了。也許從一開始,他根本就沒有喜歡過我。我討厭死他了,他在騙我,騙子!”我說著說著,眼淚再一次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媽媽將我摟進懷裏,輕輕地撫摸著我的頭發,說:“那你有沒有問過他,他是不是真的喜歡你?如果是,為什麽他要先去保護別人?青柚,去問問他,為什麽你隻是昏迷了一個月,他就和別人在一起了。”
去問他嗎?
我不敢,如果他告訴我,他不喜歡我,他從來就沒有喜歡過我,那我該怎麽辦?
“可是,如果我去問了,他真的說自己不喜歡我,他喜歡的是別人,我該怎麽辦?”我哭著抬頭問。
媽媽抹掉我臉上的淚珠,捧著我的臉,調皮地咧嘴說道:“那就驕傲地挺起胸膛,狠狠地給他一拳,告訴他,走開!”
“撲哧——”
我破涕為笑,抹掉眼淚,嘟起嘴:“哪有這樣的,太野蠻了。”
媽媽笑起來,說:“青柚,你會害怕,是因為你在乎他。不管結果怎麽樣,去問一問,不要讓自己後悔。如果他的答案讓人難過,那麽,你就應該徹底放手,不要讓一個不喜歡你的人占據你的世界、霸占你的感情。”
我不想問韓以東為什麽,更加不想知道他在做什麽,甚至一切和他有關的東西我都不願意再見到。因為我怕見到了,自己會更加難過;我怕問過了,自己會更加受傷。
可是,我這麽害怕,這麽膽小,努力逃避,都是因為我在乎。
既然我這麽在乎,我是不是真的該像媽媽說的那樣,去問一問韓以東,他是不是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麽,我就安安靜靜地將他從我的世界裏抹去。
媽媽溫柔地拍了拍我的頭,轉身出去,為我關上了門。
看著媽媽消失的背影,我默默地拿起了手機,看著通訊錄上韓以東的名字,手指有些顫抖。
我要給他打電話嗎?
還是發短信問好一些?
我真的要去問問他嗎?
4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最後,我終於鼓起勇氣,深吸一口氣,給他發了一條短信——
韓以東,在你心裏,我到底算什麽?
消息發過去後,我緊張地握著手機等待回複,可是,很久很久,手機都沒有收到任何信息。
我從**起來,走到電腦前,打開電腦,想要幹些什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可是,我的目光始終停留在手機上,一刻也不願意離開。
我隻好拿起書本,重新躺回**,想要把落下的課程一點兒一點兒地補上,可是心思依然停留在手機上。
是的,我在等待,等待韓以東給出的答案。
可是,三個小時過去了,他還是沒有回複我。
一整晚過去了,他依然沒有回複我。
為了等他的回複,我一晚上都沒睡好。第二天,我頂著熊貓眼去學校,無精打采地走到校門口。
遠遠地,芽芽跑過來,高興地揮舞著手,興奮地叫著:“青柚姐。”
我回頭看去,她興高采烈地朝我跑過來,猛地撲進我的懷裏,像一隻小狗一樣在我身上蹭來蹭去。
我想,要是她有尾巴,這會兒她的尾巴估計要搖斷了。
“芽芽。”和她的精神抖擻相比,我明顯有些萎靡不振。
一整晚都沒睡好,換成誰都一樣無精打采。
“青柚姐,見到你實在是太好了,你終於回學校了。”她高興地叫著,依然不停地在我身上蹭來蹭去。
這時,四周的人看到我,奇怪的議論聲響了起來。
“夏青柚?不是說她得了癌症,在醫院住院嗎?怎麽回學校了?”
“癌症?不是吧,我聽說她死掉了啊,怎麽回來了?”
“不過她都病了一個月了,估計是很嚴重的病吧,不然也不會住那麽久的院。可是,話說回來,老天爺可真公平啊,這就叫惡人有惡報。”
“就是,嘖嘖。”
那些討厭的議論聲從四麵八方傳來,像一支支箭筆直地射中我。
我麵無表情地和芽芽一起往教室裏走去,對於她們的議論我從來都不放在心上。
人雲亦雲,她們什麽都不知道,別人怎麽說她們就怎麽信。我不知道是該說她們討厭呢,還是說她們可悲。
“青柚姐,你不要理她們,她們就是這樣,老是胡說八道。”芽芽擔心我被她們刺激到,安慰我。
我走進教室,淡淡地說:“嗯,我知道。”
早讀課的時候,我被老師叫到了校長辦公室。原來,我昏迷後,金浩等人就向學校提起了抗議,要求學校罷免我學生會主席的職務。校長以了解事情真相為由拒絕了他們,拖延了時間。
“金浩他們說的話我不相信。夏青柚,我想問問你,到底是怎麽回事?”校長問。
我沉默片刻,說:“如果我說我沒有推惠美,您相信嗎?”
校長說:“隻要你說,我就相信。”
我說:“謝謝您的信任。現在所有人都說是我想要傷害惠美,可我沒有。那天,是惠美抓起我的手,放在她的胸口,然後自己往鐵架上倒下去的。”
校長驚訝地問:“她自己倒下去的?”
我點頭,說:“我知道,我沒有證據可以證明是惠美陷害我,可是,請您想一想,如果我真的要傷害她,我不會在那麽多人麵前那麽做。那樣做不僅不能傷害她,反而會讓我自己陷入困境。”
校長的神色變得嚴肅起來,他說:“如果你說的這件事是真的,我想,我需要時間去認真調查看看。不管怎麽樣,夏青柚,我希望你能繼續留在學生會。現在學生會以金浩為首,被搞得烏煙瘴氣的。我當初讓你進入學生會,是希望你能注入新的力量,幫我管理好學生會,遏製住金浩。我對你依然有信心,你呢?”
現在,全世界都認為是我傷害了惠美,除了芽芽,沒有人相信我是被陷害的,我沒想到校長居然會這麽相信我。
“謝謝您。”
望著校長,我心裏湧動的情緒不知道是感動還是什麽,總之,被人信任的感覺是那麽好。
校長微笑著說:“雖然我可以力保你在學生會的地位,可是,和同學之間的關係還是要靠你自己啊。”
“我明白。”我點點頭。
從校長辦公室出來後,我直接回到了教室裏。
大家正在上早讀課,一個個捧著書本扯著嗓門朗讀著語文、英語。
我站在門口環視了他們一圈。
他們怎麽看我,我不在乎;他們現在是怎麽想的,我也不在乎。清者自清,時間能夠讓一切汙濁變得明澈,所以,我需要的隻是時間。
沒有了韓以東,我的人生將重新展開,我依然是那個全艾維克市最出色的特優生,學習成績第一、長相人氣第一、才藝表演第一的夏第一。
我的人生準則是第一,我的靈魂信仰是第一。我要回到屬於我的人生軌道上,就算一個人,我也要做自己最驕傲的女王。
下課後,我像往常一樣在看書,芽芽又開始織她的圍巾了。其實我很好奇,為什麽從我重新回到學校後,就老看到她在織圍巾呢?
“芽芽,你幹嗎老是織圍巾啊?”我奇怪地問道。
芽芽一邊織一邊說:“給喜歡的人織圍巾,送去溫暖,這樣想一想就覺得好有成就感呢!青柚姐,這條圍巾織好後送給你,好不好?”
我看著書,漫不經心地說:“好啊。”
突然大家紛紛往教室外看去。
“韓以東,是韓以東,他來這裏做什麽?”
“聽說他現在和惠美在一起,是真的嗎?”
“太可惜啦,好不容易走了一個什麽都第一的夏青柚,又來一個又漂亮又很會跳舞的惠美。”
聽見“韓以東”三個字,我的耳朵條件反射地豎起來,下意識地抬頭看去。
教室外,韓以東和圓腦袋走過來。他站在教室外,皺眉看著我。圓腦袋見到我,立即高興地揮起手來。韓以東跟他說了句什麽,他立刻就興高采烈地朝我跑過來。
“青柚姐,聽說你出院了,我一直期待著見到你,看起來你的氣色很不錯哦。”圓腦袋笑嘻嘻地說。
我笑著說:“你也不錯。”
說著,我將目光轉向教室外的韓以東,不由得皺起眉頭來。
他來這裏做什麽?來告訴我他和惠美做朋友了嗎?
這樣想著,我的心情變得很不好,不想看見他。
圓腦袋說:“青柚姐,惠美說的話你不要相信,大哥沒有跟她做朋友。”
沒有交往?怎麽可能?惠美是這麽說的,全校的同學都是這麽說的。
而且,他曾經告訴我,他喜歡我,可是危險時刻,他第一時間想要保護的人是惠美,不是我。
他曾經說,他在乎我,可是在最緊要的關頭,他想要幫的,卻是惠美,隻有惠美。
“是韓以東讓你來說這些的?”我麵無表情地問。
圓腦袋慌忙搖頭,說:“不是的,大哥讓我來看看你怎麽樣了,是我自己想要告訴你的。青柚姐,千萬不要被惠美騙了,大哥喜歡的人一直都是你。你可不可以跟大哥和好呢?你們不要吵架了。這段時間大哥狀態很不好,經常發脾氣,就是因為青柚姐你跟他分開了,而且你還一直躺在醫院裏。”
“他喜歡我?那麽,為什麽鐵架倒下來的時候,他跑向的人是惠美?他不知道我也在鐵架下麵嗎?還有,為什麽他的書包裏永遠都有一瓶治療哮喘病的藥?閔彥,我沒有和他吵架,我們分開了,所以,不要再在我麵前提起他。如果你來找我玩,我很開心,可是,如果你是為了幫韓以東撒謊,就請離開吧。”我一口氣說完,不再看他。
圓腦袋有些尷尬,抓了抓腦袋說:“那天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總之,大哥和惠美不是你想的那樣,大哥喜歡的人自始至終隻有你一個。”
正說著,上課鈴響了起來。
“青柚姐,我先走了,回頭再找你玩。”圓腦袋說完,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教室外,韓以東一直望著我。
見圓腦袋跑出去,他轉身離開了。
韓以東……
我凝望著他離開的背影,心裏默念著他的名字,一股悲傷湧上心頭。
夏青柚,不要再想了,不管他和惠美是怎麽樣的,你和他都已經結束了,你問過他,在他心裏你到底算什麽,可是他並沒有回應。
不管惠美怎麽說,不管圓腦袋怎麽說,不管別人怎麽說,做回自己,不要再彷徨,不要再悲傷,你是夏青柚,無人可敵。
我難過地收回目光,這樣告訴自己,讓自己酸痛的心一點點堅強起來。這樣,就誰也無法傷害它,誰也無法攻破它了。
放學後,我和芽芽收拾好書包回家。
走出教室,芽芽望著我欲言又止,最後說:“青柚姐,你真的不打算跟韓以東和好嗎?”
我沉默片刻,低聲說:“芽芽,我和他不再有可能。以後,我還是一個人。”
走出教室,學校的角落處,一群人圍在那裏。
有人急急忙忙地跑過去,大聲地叫著:“杠上了,韓以東和金浩杠上了!”
“什麽?
“青柚姐,韓以東和金浩又杠上了!”芽芽驚訝地叫起來,抻長了脖子望去,仿佛這樣能看見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扭頭就走,說:“和我沒有關係。”
我和韓以東已經結束了,他和別人怎麽樣,發生了什麽,通通和我無關。
芽芽見狀,隻好灰溜溜地跑過來,跟著我離開。
5
回到家後,我從學校論壇裏得知,金浩和韓以東杠起來是因為惠美。惠美離開了金浩,要和韓以東在一起。
看到這裏,我眼睛有些發酸,突然覺得那些字我一個都不認識了。最後,我疲憊地關了電腦,仰麵躺在**,望著天花板發呆。
閉上眼睛,放空思緒,什麽也不去想了。
韓以東和惠美怎麽樣,都和我沒有關係。
那個人,和我已經沒有了關係,再也不能牽動我的視線,觸動我的神經。
我以為我和韓以東再也沒關係了,我以為我們就這樣從此形同陌路了,可是我沒有想到,有些人就像是命中注定的緣分,是逃也逃不掉的結局。
第二天早上,我在鬧鍾的叫喊聲中起床,洗漱完後迷迷糊糊地下樓。
家裏充斥著一股雞蛋的焦糊味,廚房裏傳來媽媽的叫聲:“青柚寶貝,我給你準備了早餐,在桌上,你先吃。”
隻見桌上擺了滿滿一碟吐司,還有一杯新鮮的牛奶。
我坐下來,邊吃著吐司邊問:“媽,你在廚房裏做什麽?”
伴隨著盤子被砸碎的聲音,她回應道:“我在給你煎雞蛋,你再等一會兒,馬上就能吃了。該死的,怎麽這麽難弄?”
我頭疼地抓起吐司和牛奶起身:“不用了,媽,我去學校了。”
自從從埃及回來後,媽媽整個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不知道是因為我那一個月的昏迷讓她意識到,她可能會失去她的寶貝女兒,還是因為良心發現,總之,她開始想要承擔起做母親的責任,比如,做早餐。
老實說,我覺得作為一個母親,她還得多鍛煉啊!
就在轉身準備走的時候,我看見了桌上擺著的最新報紙,一條關於青皇集團的新聞占了整整一個版麵,而其中最為顯眼的,是“私生子”三個字。
青皇集團?
這個名字我有印象,去年的時候,有一個全國富豪排行榜,而青皇集團的董事長位居第六,挺厲害的。
不過,青皇集團的董事長居然有兒子?
我好奇地停下來,揭開報紙被遮住的其他部分,韓以東的照片赫然跳入我的眼簾。
韓以東?
“什麽?”我震驚地張大了嘴巴,不敢相信地盯著報紙。
韓以東是青皇集團董事長的私生子?
這是怎麽回事?
我正看著,媽媽端著一盤焦了的雞蛋出來,興高采烈地說:“寶貝,快來嚐嚐老媽做的愛心雞蛋。”
看見盤子裏那坨黑乎乎的東西,我真的為老爸感到可悲。他那樣事業有成的男人,居然娶了我老媽這樣啥也不會的家夥。
“我吃飽了,再見。”
說完,我逃一般地離開了。
地鐵裏,大家都拿著報紙,看著上麵的新聞,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不是吧,青皇集團的董事長居然跟一個模特偷偷生了一個兒子,他不是有老婆嗎?”
“外遇。”
“哎呀。”
一群大嬸聚在一起討論得熱火朝天。
我皺眉看著她們,突然開始擔心,現在連地鐵上的大媽都知道了,學校裏的人一定全都知道了。
這一切是真的嗎?
如果是,那麽韓以東該怎麽麵對這一切?
想到這裏,我開始擔心韓以東。可是,理智告訴我:夏青柚,不要去管他的事了,你們已經分手了,那家夥現在已經和惠美在一起了,他的事跟你有什麽關係?
是啊,我和他已經分手了,他的事和我沒有關係。所以,夏青柚,不要在意,不管發生了什麽,都不要在意。
我來到學校,大家拿著報紙和手機,都在討論韓以東的事情。
“真的嗎?韓以東居然是青皇集團董事長的兒子?”
“有錢有什麽用。”
“真是沒想到,韓以東的媽媽居然是國際名模呢,長得好漂亮,難怪韓以東那麽帥。”
我背著書包往教室裏走去。
正走著,圓腦袋風一樣衝過來,急匆匆地抓住我,焦急地問:“青柚姐,你有沒有看到大哥?”
“韓以東?沒有。”我不解地問:“怎麽了?”
圓腦袋著急地說:“我打不通大哥的電話,他也沒有來學校,我去他家找過,也沒有看到他。怎麽辦,青柚姐,大哥會不會出事啊?”
“韓以東失蹤了?”我驚愕地問。
圓腦袋著急地說:“我今天早上看了報紙,然後就立刻去找大哥了,可是他家裏沒有看到他,我就跑到學校來,也沒有看到他。我很擔心大哥,不知道他怎麽樣了。”
我一邊安慰他一邊說:“你等等,我給他打個電話。”
圓腦袋說:“我打過了,他的手機關機了。”
我不相信,打電話過去,果然關機了。
韓以東不見了?
怎麽回事?
我想了想,安慰圓腦袋:“你不要著急,先回去上課。如果放學後他還沒有出現,我們再想辦法。”
圓腦袋擔心地問:“大哥不會有事吧?”
其實,發生這種事情我也不知道韓以東會怎麽樣,可是現在我們都找不到他,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不會有事的,放學後我們一起去找他。”我安慰他。
圓腦袋沒有辦法,隻能回教室去,一邊走一邊說:“青柚姐,要是大哥找你,記得一定要告訴我。”
“嗯,知道了。”
我走向自己的教室。
韓以東失蹤了,他會去哪裏?
自己的秘密被人揭穿,他會怎麽辦?
究竟是什麽人暴露了他的秘密?是意外,還是有人故意為之?可不管是什麽情況,這種曝光對他已經造成了極大的影響和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