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7章
天近黃昏,一行上十人的商隊慢慢接近了奉聖城。城門兩側各立著五六個守城兵,相貌平凡,看起來絲毫不起眼,但從那偶爾精光一閃而過的眸中,卻可瞧出這些人實際上皆是身手不凡的高手。
見了那一隊商隊,兩個四十上下的老兵執著長戟走了過來,銳利的目光上下打量著他們,當看見青灩時,幾人眸中齊齊劃過異樣的光彩。不過那光彩如流星般一閃而過,很快又恢複如常。依例詢問了幾句,見沒有什麽破綻,為首的老者又塞了一些銀子給他們,便放他們過去了。
“果真是錢能通神啊。聽說奉聖中原與玄宗大戰在即,為防奸細混入,對玄宗的商人要嚴厲檢查,所以我還以為要通過這城門還有些難度,卻哪裏想到,幾塊銀子就輕輕鬆鬆搞定了。”進了城門,距離城門很遠了,其中一個膚色暗黃的少年不禁出聲歎道。
旁邊一少年忍不住笑道:“看來你是很想被他們捉去關押起來的,是不是皮癢了,顏小夭?”
顏月夭白了他一眼:“我的確是皮癢了,不說這易容物粘在臉上難受,光是我易容後的這張臉,簡直就像是病入膏肓之人,你說,你是不是故意捉弄我的?”說罷又看看身邊的人歎氣,“你看看你們,同是易容,為何你們就都要比我好看得多?”一邊說一邊自戀地摸了一把臉。
眾人見他那副似嗔似怨的模樣,皆忍不住偷笑起來。
青灩樂不可支道:“沒辦法,誰叫你長得那麽像女人,要是不這樣,恐怕守城門的那幾個兵一見你,就把你當成女人強行留下享用了。”
“我呸,果然人話不是畜生能講的!你這隻死畜生,你再敢說本少爺像女人,看我不把你揍成豬頭!”
顏月夭一聽說他像女人,立刻暴怒了,伸手過去便要抓青灩。青灩身子機敏一閃,躲過他那一抓,得意地朝他揚了揚漂亮的下巴:“你敢對我動手,看主人給你好看!”
顏月夭對上月無缺促狹的笑眼,心裏一窒,避過她的目光,狠狠瞪了青灩一眼,忿忿道:“無缺,他不是你的契約獸嗎?幹嘛要讓他在這外麵胡鬧,趕緊把他收了吧。”
青灩撇嘴道:“你以為你是誰啊?主人才不會聽你的話呢!主人你說是吧?哎呀,主人,你你你你,你幹嘛……”
話音未落,整個人已被月無缺掌中的一道白光迫得幻成一道虛影,隱入她的體內。
顏月夭一見,立刻得意了,看來他在月無缺心中還是有一定份量的。這樣一想,頓時心情大好,喜笑顏開。
月無缺卻斂了笑意,不動聲色回頭看了一眼,壓低聲音道:“後麵有人追來了,我們先分別找店子避開,再洗掉臉上的東西,換身衣服出來再說。就約在玲瓏樓吧。”
月如冰奇道:“無缺,這裏你又沒有來過,怎知這裏有座玲瓏樓?”
水清淺微笑地看了月無缺一眼,伸手朝前一指,眾人循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立即恍然大悟,隻見南邊那條大街上,有一座華麗高聳的大樓,巨大的招牌上,“玲瓏樓”三個流光溢彩的大字斜斜呈現在眾人眼前。
玄明點點頭,眸中閃過一道驚異之色,他都沒有聽到後麵的動靜,月無缺在這一行人中年紀最小,卻最先聽到,看來她如今的功力比自己還要強上許多了。
“是不是我們暴露目標了?怎麽一來就被人跟蹤?”隨行於後的莫憂皺眉說道。
水清淺一笑,道:“不是,是青灩暴露了。守在城門口的那幾個人都是高手,估計一眼便瞧出青灩的身份,能捉得一隻神獸對於修煉者來說可是件榮耀的事,估計那幾個人回去稟告了主子,前來捉拿了。”
顏月夭這才知道月無缺並不是因為他才收了青灩,帶笑的臉立刻又垮了下來。
月如冰和冥息見了,不由在旁吃吃偷笑。
一身玄色普通衣衫的孟長清冷眼瞥了月無缺一眼,譏誚道:“才入奉聖便惹來麻煩,果然是主子狂妄,連帶著自己的契約獸也跟著狂妄起來了。”
月無缺看著他,唇角微微上揚:“你也可以這般狂妄。”
孟長清冷哼一聲,甩袖道:“我才沒你那麽不知所謂!”
月無缺目光清冷,似笑非笑:“孟長老明明很嫉妒很羨慕我,隻可惜,早已過了輕狂的年紀,果然是時間不饒人啊。奉勸你記住一句話,長江前浪推後浪,前浪死在沙灘上。”
說罷率先朝旁邊一家客棧走去,風傾夜隨即跟上。
孟長清聞言不由額前青筋暴起,怒道:“臭小子,你拐彎抹角地是說我老不中用了?!”
其餘人看著他發怒的神情,不由偷笑起來,各自散開尋找避嫌之地。
玄明拍拍他的肩膀:“行了,老家夥,我們現在是來執行任務,不是來吵架的,你是玄宗的前輩了,用不著和小輩們見識,走吧。”
“前輩?哼,你看那小子有把我當前輩看嗎!”孟長清冷笑道,陰沉地望了月無缺背影一眼,重哼一聲,轉身便走。
玄明也不見氣,笑嘻嘻跟上。
月無缺卸了貨物,令店小二將馬牽到後麵拴著,自己則和風傾夜各要了一間客房,洗容換裝。
不過片刻工夫,兩人肩並肩自客房走了出來,絕世的容貌和出采的風姿頓時引來客棧不少人駐足相望。月無缺手中還多了一把白玉折扇,折扇輕搖,微微一笑間,當是風流俊美,耀眼生輝。就連剛剛見過一麵的掌櫃和店小二看見他們,也驚得張大嘴,不認得了。
也難怪他們不認得,月無缺與風傾夜二人進門時,絕世容貌被易容成一副平凡普通的大眾相,一回頭卻又變成了風姿卓越的翩翩佳公子,天差地別的區別,自然無人能將他們聯係在一起了。
風傾夜覷了月無缺一眼,也忍不禁微微一哂。
月無缺微微一笑,賞了小二一錠銀子,搖頭扇子與風傾夜風度翩翩出了客棧大門。
店小二的聲音在後麵小聲響起:“這是哪裏來的兩位俊公子?我一直站在門前迎客,怎地就沒有見過?”
掌櫃低斥道:“那是你蠢!不知道有些大家大戶的公子哥喜歡易容出來遊玩嗎?要是頂著原來的俊美容貌,還不要被一些居心不良的歹徒給盯了出去了。行了,趕緊幹活去吧,反正我店裏的客人都是付了房錢才進來的,管他們是美是醜是圓是扁,有錢賺就行了。”
兩人到了玲瓏樓跟前,立刻有四名美麗動人的少女迎上前來,頓時俏顏嬌語,香風撲麵。見了這兩位美少年,立即眼神一亮,大大的美眸中嬌波流動,軟聲酥語地請他們進去。若不是她們動作舉止優雅有禮,樓內並無荒淫之相,他們還以為進了青樓呢。
風傾夜眉頭微微一皺,不動聲色離那些少女遠些。
月無缺察覺,好笑地看他一眼。就在這時,一隊全副武裝的奉聖士兵騎馬奔來,四處察看。有五六個人行到玲瓏樓前翻身下馬,冷冷掃了月無缺和風傾夜一眼,長臂一揮,將他們擠到一邊,不顧少女們驚嚇的呼聲,大步闖了進去。
“讓開讓開!本官正在追查嫌犯,誰敢阻攔,與嫌犯同罪!”
月無缺眸中閃過一道精光,一把扶住離得最近的差點被擠倒在地的少女,柔聲道:“姑娘沒傷著吧?”
那少女嬌羞地瞟了她一眼,正好對上她帶笑的眼眸,心跳突地加快,一張俏臉早已浮上紅雲,輕聲道:“謝謝公子,奴家,奴家沒事。”
“那就好,姑娘以後可要小心點,不要被這些兵衝撞到了。”月無缺鬆手放開了她。
那少女的臉羞澀地點了點頭,矜持地垂下眼瞼,卻又時不時偷偷覷她,目光中的愛戀看得分明。
風傾夜看到這幕情景,心中驀然生起一絲莫名的不悅情緒,冷冷看著那名少女,那少女不意對上他的目標,先是一愣,繼而趕緊低首,再不敢與他目光對視。
卻聞旁邊一容貌清秀的少女看著那幾個粗暴闖入的士兵毫無禮貌在裏麵找人,不悅地小聲忿忿道:“什麽保衛奉聖的帝家兵,根本是一群肆意擾民的土匪!”
月無缺掃了那少女一眼,不動聲色笑道:“這話姑娘還是藏在心中就好,免得被他們聽了去,無緣無故治個通犯罪就不妙了。”
一邊說一邊搖頭扇子徑直走了進去,風傾夜緊隨其後。
“好俊的公子,聽她說話的口音,好像不是咱們奉聖的人。”另一名少女的目光一直癡迷地緊隨月無缺,喃喃說道。
“另外那名公子也帥的很哦,兩個人簡直不分上下,嘖嘖,我長這麽大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麽俊俏這麽出色的男人呢,如果能嫁給其中一人,那可真是我家祖上燒高香了。”立在她旁邊的圓臉可愛少女目露紅心,作花癡樣。
風傾夜的容貌本來也是俊美無比,比之月無缺不分上下,隻是他一直冷著臉,麵無表情,而月無缺溫文有禮,所以那幾名少女竟然隻敢圍著月無缺,卻不敢主動搭理風傾夜。
另外兩人聽了忍不住吃吃笑了起來。其中一人笑罵道:“死丫頭,你不是喜歡蕭璃天師的嗎?怎麽這麽快就變了心了?”
那少女嘻嘻笑道:“蕭璃天師當然不錯,隻可惜他的身份太過尊貴,就像那天空高高在上的太陽,豈是我們這些平民能攀到的,隻能留在心中做個肖想罷了。”
這番話又引起幾人的嗤笑,很快又有客人過來,她們趕緊止了笑,熱情將客人迎了進去。
月無缺和風傾夜在酒樓店小二的帶領下上了二樓,要了間名為“逐月閣”的雅間,對他叮囑了幾句,店小二點頭稱是,弓身退了出去,順手帶好了門。
風傾夜走到窗邊,望著下麵顏月夭一行人漸行漸近的身影,目光落在與月出情一起的冥息身上,淡淡說道:“你有沒有覺得,與月出情在一起的那個小兵有點特別?”
月無缺端起桌上倒好的茶水飲了一口,聞言腦中立刻浮現出那個小兵的模樣,沉吟了一下,漫不經心道:“有一點,此人臉皮特厚。”
那個小兵,她一眼就瞧出她身上有不同尋常的魔族氣息。隻是她不知為何入了玄宗,而且與月出情的關係似乎還不錯,否則以月出情那對誰都冷冰冰的性子,是不會隨便帶人一起出來的。
風傾夜眼角微抽地看著她,卻沒有再說什麽,繼續在窗口觀望。
沒過多久,雅間的門便被人推開,是那店小二領著玄明等人走了進來。
顏月夭隨手賞了那小二一錠銀子,小二千恩萬謝地出去了。
此時天色已暗,有兩名少女款款敲門進來點燈。
玄明見大家皆是饑腸轆轆,便對那兩名少女吩咐幾句,少女們點了點頭,轉身出去。不一會兒,一盤盤精致誘人的好菜便陸續端上了桌。
顏月夭誇張地嗅了一下,笑道:“菜式不錯,要是能再來兩瓶好酒就更妙了。玄明長老,咱們這可是因公出差,有性命危險都說不定,怎麽著也不能這麽吝嗇吧。”
一桌人聞言不禁笑了起來,室內氣氛立刻緩和了許多,其樂融融。
唯有孟長清冷著臉坐在那裏,一臉不屑。
玄明也麵帶笑容,道:“有好菜豈能無好酒,放心,不會虧待你們的。”
很快雅間的門再次被打開,另外兩名美麗少女端了兩小壇酒,麵帶笑容走了進來。
“這兩瓶酒是我們玲瓏樓珍藏的最好的酒,我們老板說幾位客人風采卓越,氣度不凡,很想和幾位交個朋友,這兩瓶美酒就當是送給幾位的見麵禮了。”
“你們老板?你們老板是誰?他認得我們嗎?”月如冰好奇問道。
那少女眉目如畫,氣度從容優雅,與先前那幾個隻會犯花癡的少女格外不一樣,隻見她眼波流轉,恭敬有禮地笑道:“以前不認識,以後你們就認識了。奴婢名喚香玉,公子們若還有什麽要求,盡管差使奴婢,奴婢就在外麵小間候著。”
說罷,施施然給眾人福了一福,隻留下一名名為香佩的黃衫少女侍應,領著其餘的少女款款離去。
這般優雅出眾的氣質與姿態,進退自如伶俐巧舌,還有那如出水芙蓉一般的俏麗容顏,令在座眾人不由露出讚賞之色,心中暗暗驚豔。
“隻是一名小婢便有如此氣度,不知她的主人,會是怎樣一個人物?”水清淺輕歎道。
月無缺漫不經心笑道:“能在奉聖城開這麽大的酒樓,又能調教出這般出眾的婢女的,肯定是奉聖城不容小覷的人物了。”
玄明卻皺了皺眉:“怎麽說這裏也是人家的地盤,我們還是小心為妙。剛剛那名女子雖隻是一名婢女,可是她的身手卻是不弱。”
顏月夭卻不理他,徑直拿下那雕畫著綠竹的古意酒瓶的瓶塞,一股沁人的酒香立刻在室內彌漫開來,芳香四溢,就連品酒無數的玄明也忍不住讚道:“果然是好酒,光是聞之已叫人神迷心醉。”
孟長清亦是動容。
黃衫少女香佩迷戀的目光輕掃了顏月夭一眼,脆聲笑道:“這酒名為‘鸞鳳鳴’,是我家老板親手配製的秘方,光是這樣一瓶,便已是價值連城。”
眾人聽了,不由暗自驚歎這玲瓏樓老板的玲瓏之心。
香佩執起白玉酒瓶替在座的人倒酒,嬌嫩的蔥蔥玉指與玉瓶上的綠竹交相輝映,當是說不出的動人場景。
月無缺端起麵前的酒杯,輕輕抿了一口,一股芬芳清冽溫潤冰涼的**立即順滑喉滑下,入口時略帶絲苦味,進了胃中,卻又有絲絲甘甜充溢四周,舌尖鼻端更是酒香繚繞,一口下去,仿佛全身的毛孔被熨燙般舒坦無比。
“好酒!”月無缺忍不住讚道,心下不禁對這玲瓏酒樓的老板動了好奇之心。
“你們老板今年貴庚多少?”
香佩莞爾一笑,答道:“奴婢沒有見過老板,不過香玉姐姐見過,因為香玉姐姐便是老板的貼身侍女之一。”說罷,又道,“以前老板從來不會命自己的貼身侍女給客人端酒,這次老板竟然對諸位破例,命香玉姐姐親自給各位奉酒,由此可見老板對諸位公子的重視。”
“不說這酒是難麽難得的佳釀,光是看他在酒樓裏安放這麽多位絕麗佳人,就能看出他絕佳的審美眼光和極強的商業手段了。”顏月夭將杯中酒飲畢,漂亮的眼眸眨了眨,笑問她,“這位妹妹不知貴老板的年齡,名字總歸是知道的吧?”
香佩的俏臉飄上一絲紅雲,嬌笑道:“我家老板姓鳳,因在家中排行十一,所以別名又叫鳳十一,大家都稱十一少。你們不會連他都沒有聽過吧?不但全奉聖城的人,就連外地來的許多商人都知道鳳家呢。”
提到她的老板,她立即眉飛色舞起來,神情間滿是驕傲。
玄明頓時眼睛一亮,不動聲色問道:“可是卓蕭鳳中的鳳?”
香佩道:“正是。”
孟長清與玄明相交一眼,神情頓時都亮堂起來。
月無缺卻沒聽過鳳家之名,眉頭一挑,用目光詢問玄明。
玄明解釋道:“奉聖中原有大大名門世家,一為卓家,二為蕭家,三為鳳家,卓家是皇家之姓,當今奉聖帝尊便是卓家四代中的佼佼者,卓家第二代中排行第三。蕭家,因世襲奉聖天師之位而聞名,其勢力龐大,不容小覷。鳳家,則是奉聖城乃至整個奉聖中原的首富,以富可敵國而聞名。鳳家世代經商,鳳家的子孫也是個個聰慧過人,精通經商之術,奉聖中原大半的商鋪,都是鳳家所開,鳳家的巨額稅銀和每年的供奉,也成為奉聖國庫最大的經濟來源之一。而且,這奉聖城的城主,便是鳳家的家主易鸞,鳳十一正是她的第十一個兒子。”
冥息一直保持沉默,因為月出情曾嚴厲警告過她(因她是女扮男裝,所以後麵就用女也“她”來稱呼吧),此時聽得津津有味,忍不住問道:“鳳家的家主怎麽會姓易?不是應該姓鳳才對嗎?”
顏月夭瞟她一眼,說道:“易鸞是鳳十一的父親從外族娶回來的老婆,自然不同姓了。”
“原來這城主竟然是個女人。”月無缺也吃了一驚,能將這偌大的奉聖城打理得井井有條,而且還是在奉聖最高統治者的眼皮底下,以商者身份,看來那鳳十一的母親定然是個極為厲害的女人。
心裏迅速思索起來,那帝尊也不知將獸人藏於何處。鳳家既然在奉聖城具有舉足輕重的地步,對此事一定不會全無所知,若是能結交那鳳十一,對事情進展一定會大有幫助。而且,雖然他們是改頭換麵在這裏出現,到底人數太多,極為引人注目,若是能得鳳十一相庇護,也減少些不便。
孟長清突然出聲,對那少女冷冷說道:“行了,這裏不用你侍候了,你先下去吧,有事我們自會叫你。”
香佩輕施一禮,退了出去。
月無缺知他是怕時間一長,被那少女看出點什麽,也不加理會,舉起手中碧玉酒杯,對眾人說道:“大家趕緊用餐吧,說不定等會兒還有人請我們做客呢。”
說罷,她又側頭對隔了兩個座位,一直沉默不語的月出情笑道:“出情哥哥,這酒的味道不錯,我敬你一杯。”
月出情看著她,俊臉微展,點點頭,隻手端起酒杯,一口飲盡。月無缺亦一口飲盡,又拿起白玉筷子夾了塊紅燒肉遞到他麵前的碗中:“你最近可是瘦多了,多吃點肉,我可不希望你瘦成皮包骨頭的樣子。”
一邊說,她一邊不停將桌上的菜夾入他麵前的碗中,不多時,月出情的碗便堆成了一座小山。他的臉色,也終於好轉起來,對月無缺露出寵溺的笑容:“夠了,再夾我就吃不完了。”
月無缺見他笑了,這才放了心。一路上月出情心事重重,異常沉默,也不怎麽與她說話,倒叫她擔心不已。
一旁的冥息撇撇嘴,揶揄道:“我跟你說話,逗你開心,你卻把我當成透明人,對我冷冰冰的,她一哄你,你就笑開了,果然還是人家的麵子大。”
月出情淡淡瞟她一眼,依舊不理會她。
冥息又好氣又好笑,心下有些著惱,果然是個呆子,癡人,明明知道沒有希望的人,還對她抱有希望,白白傷心死也是活該!
風傾夜的眸光暗了暗,沒有說什麽,麵無表情吃菜。
顏月夭見了心裏吃醋,似笑非笑道:“無缺,你對出情可真好,我也瘦了,怎不見你對我這般好?”
月如冰正好坐在他的旁邊,聞言給了他一記白眼:“我說顏九少,出情是咱們的表哥,又因為無缺受了傷,無缺照顧他,給他夾菜是應該的。你好手好胳膊的,還要別人侍候,是不是架子也太大了?”
顏月夭一時語塞,再不說話,忿忿吃菜,仿佛要把所有的悶氣發泄在菜肴上。若是此時青灩在就好了,他有氣還可以與那小家夥撒撒。
一筷子菜伸了過來,放入他的碗中,月無缺促狹的笑聲在他耳邊響起:“好了,現在我也給你夾菜了,這回滿意了吧。”
顏月夭心裏的悶氣稍解,卻依舊板著臉不理她,心裏忽然漫過一陣突如其來的傷感與難過。他這是在幹什麽?吃醋?嘔氣?她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下個月就會與別人成親,任他在這裏吃醋鬧脾氣,人家也不理解他的心思,純粹當他是沒事找事發貴公子脾氣!難道他的這份暗戀的感情就是這般不值一提嗎?!嗬,本來就是一段不值一提的感情,誰叫他喜歡的是個男人,而且那個人根本不喜歡他呢!風傾夜為人冷淡不合群,她可以與他相攜同行,並付出真心;月出情不高興了,她會主動跟他說話,逗他笑,而自己呢?自己不開心了,她又何曾那般關心過自己?
聽著耳畔月無缺溫聲軟語對月出情說話,又與水清淺說笑,顏月夭的心一陣陣抽痛,仿佛一團亂麻般解不開糾纏的結,對著滿桌的美酒佳肴忽然沒了胃口。
莫憂偷偷打量著他們幾個,隻覺他們之間的氣氛格外怪異,似乎有淡淡的酸味在他們之間漫延。
瞧瞧桌中兩個臉色不佳的男人,精明的莫憂又怎會猜不透其中的因結,暗自搖了搖頭,果然人太出色了,也是一種罪過。
就在這時,外麵突然飄來若有若無的嫋嫋簫聲,那簫聲悅耳清揚,帶著絲絲纏綿,愁腸百轉,繞耳不絕,甚是動聽,堪稱仙樂。眾人不由受其吸引,側耳靜聽,心中暗讚那人簫藝超絕。
月無缺原本臉上帶著笑容,可聽見那簫聲之後,臉上的笑容立時僵住,神情驚愕,如遭重擊!
好熟悉的簫聲!好熟悉的曲子!
思缺!這首曲子,竟然是思缺!當年她第一次帶兵上戰場殺敵時,何玉絛親自為她作的一首曲子!
這裏,怎麽會有人會這首曲子?!
月出情一直看著月無缺,忽見她身體僵硬在座,神情驚愕,臉色煞發,似乎突受重創一般,不由大吃一驚,急忙問道:“怎麽了?無缺?是不是這首曲子……”
他話音未落,月無缺忽然如一陣疾風一樣衝了出去,眨眼的工夫便不見了蹤影!
何玉絛!何玉絛!一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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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可愛的【蝴蝶吻花香520】的花花鑽鑽,謝謝親親【朵朵1990617】、【寒芷殤1】、【筱漠漠】、【菁熙梓ciyi】寶貝們的花花鑽鑽,非常感謝了!某意努力碼字來報答你們的大力支持……汗,希望事情不要那麽多,希望自己精神能好些,不要再斷更了。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