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芊芊回了離心苑。

廣安良忍不住解釋:“王妃,王爺隻是為難。”

“關我何事?”白芊芊冷笑。

廣安良一噎。

自此之前,王爺對王妃的確算不上好。

“昨夜,謝謝你。”白芊芊一向恩怨分明。

昨夜,隻有他和葉老在拚命救火。

廣安良撓了撓後腦勺,欲言又止,隨即下了決心:“王妃,這兩天王爺一直在保護你,他是……”

白芊芊不耐地打斷:“所以有人要我的命,我便隻能受著?”

她對司空淨塵很失望,現在隻盼著盡快和離,離開烏煙瘴氣的豫王府。

廣安良被堵得啞口無言。

“拜托你,幫我照顧下八皇子,務必注意他的飲食。”白芊芊語氣鄭重,無奈地掃了一眼滿院狼藉。

廣安良微怔,但並未多問,鄭重地點了點頭。

白芊芊看著一片廢墟,正一籌莫展時,葉老便帶了烏泱泱一群人來。

一眾下人驚得下巴都要脫臼了。

他們一眼認出,儒衫肩上繡著的,正是三洲書法協會的徽標。

三洲書法協會的人,竟……竟幫村姑修寢殿?

這若是讓皇上、京中貴族瞧見了,足以震撼得京城翻了天!

白芊芊雖然不認識他們,但是久居上位者的氣質,可是掩飾不住的。

這個葉老,若是單純地因為祖父,這陣仗未免大了些。

難道真的隻是為了收自己為徒?

葉老此時,一心想幫白芊芊盡快修繕好寢殿。

他葉向榮的徒弟,那是在三洲大陸都能橫著走的存在,怎麽能被一個表裏不一的丫頭就給欺負了去?

“來來,就按照這張圖紙弄!”

“是,是,師祖。”一群身穿儒衫,氣度不凡的中年人,對葉老恭敬地點著頭。

“動作麻利一點,晚上我寶貝徒弟,若是沒地方住,唯你們試問!”葉老眼睛瞪得溜圓,不滿地催促著。?

被點名的人,一臉的榮光:“師祖放心,不出三個時辰,定按照圖紙將正殿修繕好。”

這時,有下人一眼認出了回話的中年男子,驚呼出聲:“他、他不是天下第一書堂的劉掌櫃嗎!”

這天下第一書堂的掌櫃,便是三洲書法協會,在大夏分協會的會長。

即使是皇室,都要格外禮遇地存在。

有下人掰著手指頭,算著輩分,再次驚呼出聲:“他、他叫葉老師祖,那、那王妃豈不成了他師姑?”

這村姑究竟走了什麽狗屎運,竟然入了葉老的眼!

而他們昨夜袖手旁觀,豈不是將這村姑得罪死了?

前一刻,還恭順好說話的劉掌櫃,下一刻,看向了院子裏其他人的目光,說不出的威嚴。

“豫王府裏的下人還真是矜貴啊!”

葉老嫌棄地撇了撇嘴:“一群吃裏爬外的東西,有空再幫你師姑尋幾個忠心可靠的下人來。”

白點名的下人,手腳越發麻利了,也不敢再看熱鬧,唯恐惹葉老不高興,讓王爺將自己發賣了。

葉老瞧了,冷哼一聲:“捧高踩低的東西!”

“師祖,她便是昨天寫那副字的人?”劉掌櫃一臉好奇。

實在難以置信,那氣勢磅礴的字,竟是從京城裏臭名昭彰的村姑手裏寫出來的。

她才多大,師祖不會是歲數大了,被那丫頭騙了吧?

提到昨天的字,葉老就來氣,拽出腰間的煙袋鍋子,便重重地敲在了劉掌櫃的頭上。

“你還有臉提昨天的字?”

他就那一張,還被這個見錢眼開的東西給賣了!

劉掌櫃一臉心虛,立即聰明地轉移了師祖的注意力:“師姑呢?”

葉老這才想起來,她還沒將芊丫頭介紹給徒孫們。

這時,飯菜香,正好從小廚房裏傳出。

葉老便順著香味,找到了小廚房。

“芊丫頭,師父給你介紹幾個師侄認識。”

正在忙碌的幾個中年男人身形一僵,他們心裏是打定了主意。

豫王妃若不是有真才實學,他們絕不會承認這個師姑,更不會同意她進書法協會!

三國皇室、各國世家大族,多少人擠破了腦袋?

這些擠破的皇子和世家子弟,哪一個不是傾盡家族資源,自幼便開始培養的人才?

就是如此,能進入書協的,也是萬裏挑一的存在!

她一個沒見過世麵的村姑,何德何能?

白芊芊不卑不亢的聲音,從小廚房清晰地傳出:“葉老,謝謝您的好意。”

她……竟然拒絕了?!

果然是沒有見識的村姑,多少人想見葉老一次,都是難比登天!

現在這樣大好的機會,就送到她眼前,竟然腦子有病的拒絕了!

她拒絕了才好,省得日後,他們還要管和自己閨女一般大的丫頭叫師姑。

而且,風評又那麽差,到時候她不定怎麽麻煩他們呢!

葉老並不意外,繼續苦口婆心地勸著:“芊丫頭,多少人擠破頭了,就是想花錢買,都買不來的名額啊?”

一眾大佬難以置信地看向了小廚房。

葉老的脾氣什麽時候這麽好了?

斷斷續續的炒菜聲中,再次傳來了白芊芊漫不經心的聲音:“不了。”

“你……再好好考慮考慮,哎!”葉老也不再勉強,十分惋惜地歎了口氣。

白芊芊想著他昨日的維護,和今日的雪中送炭,於心不忍地軟了口氣:

“葉老,您老若是真的喜歡我的字,院子裏晾曬藥草的竹筐裏,還墊著不少,你若是喜歡便都拿去吧。”

話落,劉掌櫃為首的大佬,疾步走到了晾曬架,看見粗糙發黃的草紙,便都皺了皺眉頭。

要知道書法寫得越好,對紙和墨便越挑剔。

用這粗糙簡陋的紙,能寫出多好看的字?

一眾大佬頓時沒了看的興致。

唯獨劉掌櫃,仍站在晾曬架旁,隨意地拿了一張來看,瞳孔猛然一縮。

這麽好的字,她……她竟然拿草紙來寫?

這不是暴殄天物嗎!

一眾下人見劉掌櫃被氣的半天說不出話來,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一個目不識丁的村姑,怎麽能寫出得葉老都器重的字?

下一刻,劉掌櫃拿著字,興匆匆地走向了小廚房。

但落在眾人眼裏,便成了去興師問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