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夜,月光如霜,依舊冷得刺骨。

白芊芊披著厚重的大氅,站在寂靜的院子裏,望著院門。

她原本想著獨自一人離開,但沒想到真的一個人了,會不適應這冷夜,格外冰冷的軟塌。

習慣真是恐怖得不著痕跡。

暗衛甲從暗處走出,低聲稟報:“王妃,王爺傳信來了,因著尋到了一份藥引,提前救醒了醫聖,他因此要耽誤兩日再趕來。”

白芊芊心底的沉重,瞬間煙消雲散:“祖父醒了?”

若非平安村原主的養父還病著,她真想快馬加鞭回京。

暗衛甲點頭,如實回稟:“是,王爺讓王妃放心,京城和您有關的,王爺都會定期傳來。”

他也將王妃安好的消息,飛鴿傳書回了京城。

白芊芊知道精分無事,隻是被絆住,睡意忽然湧來。

她打著哈欠,轉身回屋歇下,躺下時頭腦也無比清晰。

滿腦子都是此前,原身祖父和現代祖父相同的字跡,以及古代白家與現代白家太多的相似之處。

……

往後幾日,白芊芊和司空淨塵通過飛鴿傳書,報著平安。

暗處,影爽向影悟牢騷著:“墨管事那邊的人再不行動,小主子可就調養好了身子,再次追出去了。”

傷了元氣,還每日起來親自寫平安信,足見小主子多麽沉迷於白芊芊的美色了。

影悟眉頭皺了皺,淡淡:“別急,八皇子也可以毒發。”

影爽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瘋了,你是想傷了小主子的身子骨的根基?”

“不會。”影悟有恃無恐。

墨家的底蘊,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在影悟準備,讓暗樁再次對八皇子動手時,墨天行忽然急召二人。

影爽一進門,便不耐催促:“為何還不對白芊芊動手?”

墨天行漫不經心:“再有三日,河西往南將會有洪水,而她必經的幾個城鎮,堤壩年久失修。”

白芊芊死於天災,墨家便也不必動手,若是天災還未死,墨家再動手,甩鍋天災,也不必與小主子離心。

上上策!

影悟心領神會,篤定:“再拖七日?”

墨天行點頭:“不夠,至少十日。”

月家下一任聖女月翩翩,最快十日後才能到京城。

家主希望月姑娘可以提前與小主子培養感情,趁著梅大姑娘的婚事解除了,將二人的婚事趁機敲定。

影爽怒了:“你說拖延十天,拿什麽拖延?”

小主子本就不信他們。

墨天行麵不改色,仿佛說著無關緊要的天氣。

“八皇子毒發,小主子定不會見死不救,到時候寒毒發作,及時服下解藥,一勞永逸。”

影爽悠地瞪大了眼睛,墨天行竟比影悟還要心狠。

他難以置信:“這是墨三爺的意思?”

小主子的寒毒就算解了,日後也要用稀珍的藥材吊命。

墨天行臉色一沉:“墨家為墨七姑娘損失了這麽多,若是不能將小主子扶上那個位置,等著墨家的便是覆滅!”

影悟知道影爽最重感情,按住了他的肩膀。

“墨管事,放心,我們兄弟幾人自是以墨家利益為先。”

他很清楚,隻有如此,小主子才能徹底與墨家捆綁在一起。

……

與此同時,從心苑。

醫聖幫孫女婿處理完傷口,愛不釋手地把玩著白芊芊,為司空淨塵配製的補血丸。

這丫頭對孫女婿倒是大方,竟然每一味藥都不止千年。

司空淨塵支著身子,過分蒼白的臉麵無表情。

“廣安良這些日子已經摸清墨家的暗樁了麽?”

廣安良如實稟報:“查到了七成。”

司空淨塵對這結果還算滿意,“皇宮、豫王府、長珠公主府和還珠公主府,兵部、戶部、吏部,本王要全部偵查出來。”

廣安良脊背挺直,篤定:“都已查出,絕無遺漏。”

司空淨塵滿意地點頭:“廣安良帶人混上武協的衣服,同江流兒和武協管事,同時將這些暗樁拔出,一個也不剩!”

他憋了這麽多天,就是在等著這一天。

墨家既然狂妄地想左右他的決定,且敢動他在乎的人,那麽就準備吃不了兜著走。

就算九州他勢力不敵,但大夏還是他的地盤。

他人床側,怎容猛虎酣睡?

醫聖看著孫女婿如此在乎孫女,有條不紊地為孫女撐腰,真是越看越喜歡。

這時,影悟和影爽剛回府,便察覺府裏氣氛不對。

從府裏侍候的下人閑聊中,聽到了八皇子已經醒了的消息。

影悟瞬間察覺了不對勁,想尋禦林軍裏的暗樁問問,才發現插在禦林軍裏的墨家暗樁,一個都不在。

他轉身再次回了天下第一鏢局。

“墨管事,小主子提前為八皇子解毒了,且皇上撥給白芊芊的羽林衛裏,墨家暗樁一個都不在。”

墨天行臉色凝重:“派人去豫王府暗樁處問問。”

他的吩咐才出,便有人負傷,奄奄一息地趕回來。

“墨管事,長珠公主府的暗樁悉數被拔了。”

墨天行氣得手抖:“是、是誰?”

小主子竟然動墨家暗樁,這些將來也將是他的勢力啊!

為了個女人,小主子是瘋了嗎?!

“噗!”來人一口鮮血,費力地擠出兩個字:“……武、武協。”

接下來,每一處的暗樁都隻剩一人,且隻有一口氣,剛好可以回稟完咽氣。

精準得讓人頭皮發麻,不寒而栗。

“墨管事,豫王府的暗樁一個不剩。”

“墨管事,皇宮的暗樁盡數被端了。”

“墨管事,兵部的暗樁遭人暗算,都中毒身亡了。”

……

接下來,每一處暗樁的死法都不同。

墨天行和影悟臉色難看至極,知道小主子這是在警告他們。

他們也的確低估了小主子的能力,這雷霆手段,絲毫不遜色於墨家舉全族之力培養的族長繼承人。

看來月姑娘和小主子的婚事,未必如墨三爺想的那麽好拿捏。

眼下他心服口服:“影悟,帶我去求見小主子。”

京城裏的血雨腥風,白芊芊絲毫不知。

倒是精分飛鴿傳書,都是梅蓮雪進來的窘態。

梅家與她斷絕了關係,而她僅有的嫁妝,買了三進的院子,剩下的錢被婆母霸占,分給兩個女兒做了嫁妝。

而梅蓮雪所嫁的清秀官差,從不進她的屋子,還將青梅竹馬的未婚妻抬進門做了平妻,平日裏倒是寵得很。

白芊芊燒了信,舒心一笑:“知道梅蓮雪的聰明,有了發揮的地方,就替她高興呢。”

她隨即手指輕顫地展開了另一封信,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字跡。

展開卻隻有寥寥數字:“知你歸來,祖父便放心了。”

但就是這十個字,讓白芊芊美眸輕顫。

這“歸來”如她所想的那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