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淨塵垂眸,暗芒微閃,抬手夾了一粒兒花生米:“表弟,多吃點。”

江與城詫異抬眸:“啊?”

表、表哥也會夾菜了?

司空淨塵唇角微勾,手腕一甩。

咻——

花生射進了他剛好微張的嘴裏,慣性衝進了喉嚨裏。

江與城被突如其來的花生卡得臉色漲紅:“啊……”

他隨即告狀地看向了江老太太:“唔唔!唔唔……”

江老太太聽出孫兒是在告狀,不僅裝作聽不懂,還一副活該的神情。

江與城氣得臉色越發漲紅。

這真的是他親祖母嗎?

白芊芊憋笑,抬手“公報私仇”拍在他後背,剛好是江老太太拿隆泰拐杖打得青紫的地方。

江與城痛得眼睛瞪成了銅鈴:“痛!你這毒……”

“婦”字還未說完,便被司空淨塵,又一粒兒花生打斷。

江與城又、又被花生卡住了嗓子眼。

他眼睛瞪得眼珠似快要滾落:“哢……”

祖母和表哥竟一起針對他!

白芊芊忽然有些同情這傻裏傻氣的江與城,果然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憐之處。

她抬手“啪”地又拍在他青紫的後背。

江與城猝不及防,花生因為外力,生生咽下。

“你……”他偷偷地看了眼表哥,終於學乖閉嘴不敢再罵毒婦。

但司空淨塵墨眸冷沉,依舊不滿意:“兩次診金。”

江與城一言難盡地瞪圓了眼睛,表哥竟幫毒婦敲詐他的錢!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最後,他還是在司空淨塵森冷的目光中,生不如死地掏出了僅剩的五百兩。

他見表哥一臉嫌棄,差點氣地吐血:“迎春宴本世子做莊,這幾年攢的錢都折進去了,就剩這五百兩了!”

白芊芊優雅地收了銀票,心情愉悅:“雖然少了點,但蚊子腿也是肉。”

江與城摸著後牙槽,表哥這頓飯真貴!

“本世子去侍候母親湯藥了!”

他開始後悔管不住自己這張嘴了!

司空淨塵和白芊芊淡然無波,甚至頗為遺憾地目送他離去。

江老太太看著二人的神情,臉上的褶皺笑成了菊、花。

其實……二人,若不是那麽驕傲,不是那麽堅持己見,他們還是很默契適合。

江與城一走,司空淨塵起身:“祖母,我還煲了個溫補的湯。”

江老太太眼底劃過一絲驚訝,淨塵不僅會做菜了,竟連燙都會煲了。

清冷沒有煙火氣的孫兒,現在看著倒是像有血有肉的人。

“好,好!”她眼眶微潤,握緊了白芊芊的手:“芊芊陪老太婆一起喝。”

她知道孫兒性格別扭,他這湯肯定是給芊丫頭煲的。

白芊芊唇角綻開一對兒清淺的梨渦:“好。”

江老太太濃烈的情緒,她才後知後覺,精分改變了很多。

她厚重的心牆,悄然間出現了一道裂縫。

江老太太沒有錯過白芊芊眼底的怔愣,眼底盡是了然,輕歎著提醒。

“芊丫頭,也許淨塵曾經真不適合你,但人終歸是成長的。”

白芊芊依舊淺笑,隻是心頭震顫,精分端著湯盅,大步走來的身影映入眼簾。

從什麽時候開始,他沾上了煙火氣?

午膳,他牽著她坐上了回公主府的馬車。

白芊芊心緒煩亂,現在的精分……真的適合她麽?

至少她的身體不討厭……他的占……有。

司空淨塵看著一上馬車,便裝睡的壞女人,開口:“本王今天就幫月如風解催眠。”

解除月如風的催眠後,他好慢慢攢心頭血,給醫聖和八皇弟做藥引。

白芊芊清湛的美眸,閃著驚喜的碎芒,語氣裏是藏不住的驚喜:“多謝。”

司空淨塵心底被她美眸瞬間照亮,唇角被亮色染上了一絲弧度。

“醫聖、八皇弟的解藥還缺一味藥引。”

祖母說得對,凡事需要多溝通。

紅豆是司空淨塵的人,精分不知道解藥的進度才怪。

但知道藥引,隻有通過楊思禮一種途徑。

“皇兄……你催眠了楊思禮?”

司空淨塵微點下顎,墨眸沉靜認真:“嗯,皇兄以後不再瞞你。”

他抬手,溫柔撫順她淩亂的發絲。

白芊芊心髒漏跳了一拍,精分在嚐試和她溝……溝通!

她、她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他在學著尊重自己?

她無措瞪大的美眸,成功愉悅了他,唇角的弧度深了幾許。

他忽然明白,家有一老,如有一寶的真諦了,是不是該將外祖母接來一起住?

公主府。

司空淨塵先一步下了馬車,伸手將白芊芊抱下馬車。

白芊芊看著精分伸來的雙臂,頗有幾分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她難得乖巧,勾著他的脖子,任精分抱著下了馬車,雙腳落地,乖巧的任他牽著手去了月如風所在的廂房。

因著整個公主府邸都是暖室,二人剛進院子,便看見了許湯湯難得溫柔,給月如風喂著飯菜。

而月如風看著許湯湯的目光,多了幾分微妙和安靜。

倆人氣氛好的,白芊芊莫名不忍打擾。

她拉著司空淨塵的手,腳步一收。

司空淨塵看著她眸底淺淺溫柔,耐心地停下腳步,陪著白芊芊,等許湯湯為月如風喂完飯。

其實,月如風每次見許湯湯,都會有異樣的情緒,讓他頭痛欲裂。

所以他起初,一見許湯湯便易怒。

漸漸地,許湯湯眼底的哀痛,以及深藏眼底的溫柔,竟讓他不舍得再發脾氣。

月如風察覺到,許湯湯對他的影響似乎極深。

許湯湯前幾日的落寞,也隨著月如風這幾日的安靜,多了幾分神采。

此刻的溫情,似撫平了她心底茫然與不安。

白芊芊以為解開催眠會很容易,但精分真的開始後,才知道她想得太簡單,也低估了楊變態的狠絕。

兩個時辰過去了,精分才解開了兩層催眠。

但他額頭已經有豆大的汗珠,如雨珠大顆大顆滑落。

白芊芊的心莫名揪緊,抬手用絹帕幫他擦拭著頭上的汗,即使不問也能感覺到精分消耗巨大。

看精分的模樣,不問也能猜到,絕不能停。

許湯湯更是不敢發一言。

又是兩個時辰……

司空淨塵臉上棱角分明的臉漸漸蒼白。

一旁的許湯湯,緊張地咬破了下唇,仍不自知。

每一分每一秒似乎都過得極為漫長,時間似乎越來越濃稠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