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衣跟著小主子上了馬車,單膝跪地:“墨三爺送來了寒毒的解藥。”

因著副作用,所以他不敢提蠱字。

司空淨塵右手摩挲左手手腕上的佛珠,墨眸晦暗不明。

看似動作隨意,但是他的內力陡然外放。

影衣臉色一白,險些跪不穩,踉蹌跌倒。

“小主子,是……墨七小姐身上有寒毒,而且……會……傳給孩子。”

司空淨塵平靜無波的墨眸,閃過一抹複雜:“副作用。”

如果壞女人肚子裏的,是他的孩子,那麽豈不是……

“屬下不知。”影衣不敢抬頭,唯恐臉上任何細微的表情,被小主子看出異常。

司空淨塵墨眸幽深淩厲,齒縫間溢出一絲冷笑:“嗬!”

影衣回答的是不知副作用,而不是沒有副作用。

他身上的內力如有實質,壓得影衣氣血翻湧。

影衣咽下上湧的血沫,臉色慘白:“屬、下真的不知。”

司空淨塵墨眸危險的眯起,齒縫間冷冷擠出一個字:“拿來。”

逼問不出,他也懶得再浪費精力。

影衣從裏懷拿出一枚白色巴掌大的玉罐。

他小心翼翼呈上:“屬下幫您……”

司空淨塵接過玉罐,起身走出馬車廂,躍上房簷。

影衣沒有追,知道以他的輕功根本追不上。

小主子什麽都很好,唯獨和七小姐一樣,都太感情用事。

在他看來,解寒毒便是一勞永逸,忘了白芊芊,便也沒了軟肋。

到時候統一三洲,回九州奪嫡登基,一統十二洲,什麽樣的女人沒有?

此刻,感情用事的司空淨塵直奔武楊侯府。

京城沒人比楊思禮更懂得藥理。

而且以他現在無法收放自如的精神力,即使他被催眠成傻子,也是便宜他一條狗命!

武楊侯府,百草園。

吱呀——

他從後窗翻進了楊思禮的內室。

楊思禮剛想呼救,剛迎上司空淨塵漆黑如深淵的瞳仁,嗓子當即被卡住了。

他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蒼白病態的唇無聲地開合著。

“你……你怎麽會催眠?!”

司空淨塵薄唇譏誚地勾起,眸底的深淵越發幽邃。

楊思禮抗拒著,但腦袋痛得如數不清的銀針沒入,痛不欲生。

一刻鍾後……

司空淨塵墨眸緊攥著楊思禮,壓下了將他碎屍萬段的怒意,沉聲:“我身上的寒毒你可有解藥?”

楊思禮秀眸雖然沒有焦距,但是語氣盡是得意:“這樣高級的毒,三洲製不出來,但我仿製出了六七分。”

司空淨塵臉色冷沉,顯然仿製的是醫聖和八皇弟所中的毒。

他壓下一掌劈死他的衝動:“解藥。”

楊思禮語氣越發得意:“三洲根本配不全的,即使收集全了,沒有你的心頭血做引,也是解不了的。”

司空淨塵臉越發黑沉,如墨汁凝霜。

難怪壞女人配齊了解藥,一直沒有進展,原來還缺他這一味藥引!

他拿出白玉罐:“這個有什麽副作用?”

楊思禮接過,麵無表情地倒在手上,細細地研究著。

司空淨塵也不催促,但隨著時間的推移,精神力耗損過渡,他額頭上漸漸爬上了細密的汗珠。

他抬手揉著太陽穴,不敢鬆懈半分。

不知不覺,太陽西垂。

楊思禮聲音裏滿是興奮:“這是烈焰蠱,可以製衡體內的寒毒,副作用……會損傷記憶,嚴重失憶,輕則短暫失憶。”

司空淨塵墨眸凝了冰霜,難怪影衣要避開壞女人。

壞女人若是知道了,怕是會高興地鼓掌支持他解毒吧?

他抬手收回烈焰蠱,轉身剛要走,又停下緊張:“嬰孩可用麽?”

“可以,但性格會受烈焰蠱影響。”

司空淨塵眉頭一簇,轉身收好了白玉罐。

若……壞女人腹中的孩子,身染寒毒便留給孩子。

若健康無礙,這烈焰蠱不留也罷。

司空淨塵翻窗離去,隨著“啪”的響指,楊思禮秀眸恢複了焦距。

他陰鷙的秀眸,變得懵懂而幹淨。

楊思禮傻了。

他現在的智商與七八歲孩童無異。

晚膳時,府中下人才察覺出他的異樣。

候老夫人知道時,心痛之餘,竟有幾分如釋重負。

孫兒思禮所做她並非一無所知,隻是無能為力,孫兒現在這樣,她不想追究了,能為楊家留下香火便好。

於是,翌日晌午,她親自去了梅府,定下了孫兒與平妻梅蓮琵的大婚之日。

白芊芊知道這消息,還是從江老太太口中聽到的。

司空淨塵心頭提起,悄悄地看著白芊芊,轉移了話題。

“祖母你怎麽想起來看她了?”

江老太太是個聰明人,沒有再提武楊侯府一句。

她長歎了一口氣,滿眼愧疚地拉著白芊芊的手:“芊丫頭,外祖母厚著臉皮求你務必參加迎春宴。”

知道自己強人所難,但……長珠腹中的是她嫡親孫女。

白芊芊躊躇:“外祖母,長珠公主並不信我。”

江老太太眼底滿是懇求:“老身除了芊丫頭你,誰都不信!”

白芊芊眼眶不由一熱:“好。”

江老太太無條件地信任,一如既往的讓她心頭回暖。

江老太太瞅了一眼,一臉不讚成的孫兒,一臉無奈:“放心,有你外祖母在,還能讓芊丫頭受氣?”

不知道該高興,這臭小子終於知道疼媳婦了,還是氣這小子太小氣。

司空淨塵墨眸微閃,嘴硬:“誰能讓她受氣?”

他、他隻是擔心自己孩子的母親。

江老太太食指朝著外孫淨塵的方向,虛點了幾下,笑道:“死鴨子嘴硬。”

司空淨塵眉梢微挑,抿唇算是默認了。

在白芊芊看來,是精分懶得解釋。

而他們的兩年之約,隻是交易,她也不需要他解釋什麽。

江老太太看二人,一個不解釋,一個淡然不問。

“你和梅蓮雪的賜婚,就這麽拖著?”

感情是兩個人的事,不說開怎麽行?

司空淨塵餘光悄悄地看著白芊芊,淡淡:“等一個合適的機會退婚。”

等壞女人強大,再也不會被父皇、皇祖母輕易拿捏婚事的時候。

現在,她還需要梅蓮雪做這個擋箭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