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跌入滿是檀香的懷裏,眼前隻剩下模糊而又堅毅的下顎。

司空淨塵麵無表情,抱著白芊芊朝著德妃指著的廂房走去。

“張禦醫,麻煩你幫芊芊看看。”德妃一雙水眸溢滿了擔憂。

張禦醫麵露為難,看向隆泰帝。

隆泰帝冷冷地掃了一眼德妃,看向了身側的呂嬤嬤:“你進去幫豫王妃看看吧。”

呂嬤嬤可是隆泰帝最倚重的人,雖是罪臣遺孤,但這罪臣曾是隆泰帝的恩師。

德妃心下震驚,麵上不能顯露半分,開口解釋:“臣妾真是關心則亂,忘了芊芊受傷的地方,不方便給外男看。”

這該死的村姑,不僅三言兩語,引得皇上對自己起了疑心,竟還得了皇上的重視!

她真的是原來的那個村姑嗎?

看來她要派人,去杏花村查一查了。

隆泰帝顯少沒有回應,看向了高開:“你替朕在這兒等著。”

話落,他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顯然對小太監提前服毒的事情耿耿於懷。

德妃立即拽住隆泰帝的衣角,水眸楚楚溢滿哀求:“還請皇上恩準芊芊留在靈犀宮養傷。”

卻隻字不提為鴻佑治病的事。

“嗯。”隆泰帝神色緩了幾分,鼻子裏冷哼一聲算是應了。

“皇上,臣妾還有個不情之請。”德妃垂眸。

隆泰帝目光幽深,等她繼續說。

德妃解釋著,水眸盈盈:“翩翩醫術是不及芊芊立竿見影,但是鴻佑的身體,翩翩調養了半年有餘,才有了如今的氣色,臣妾想將翩翩留下,一邊監督她抄女戒,一邊繼續幫鴻佑調理身體。”

在她的靈犀宮,誰能治好鴻佑,誰能治出人命來,還不是她說的算?

隆泰帝詢問地看向了一旁的張禦醫。

張禦醫如實回答:“老臣也聽李院判讚過白小姐醫術了得,八皇子身子也的確比之前康健。”

話落,小太監們和小宮女們臉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他們就說一個鄉下的村姑,怎麽能有起死回生的醫術呢!

一定是醫聖偏心,隻教會了這村姑龍吟針唬人的。

這一次,定是同江老太太那次一樣,被白翩翩撿漏了!

隆泰帝心底也有幾分這麽想,於是神色微緩,“你若是能治好老八,朕便幫你和淨塵賜婚。”

她醫術若是勝過醫聖,哪怕出身低了一些,給她側妃之位也無妨。

白翩翩聞言水眸晶亮:“謝皇上!”

廂房內,司空淨塵自幼習武,聽力遠超常人,自然聽清了隆泰帝的承諾。

他輪廓瞬間緊繃,眸色沉冷地給呂嬤嬤讓出了床邊的位置。。

呂嬤嬤利落地解開了白芊芊的衣襟,看著泥濘的布條,便不禁抽了一口冷氣。

白芊芊痛醒了,悶哼一聲:“嗯……”

好痛!

前世二十多年加在一起,她也沒這般痛過!

下一刻,她咬緊了下唇,蒼白的唇沒有再溢出一個音節。

呂嬤嬤眸底閃過一絲悲憫,解開布條的動作越發輕柔。

“犯了什麽滔天的過錯,要下這樣的殺手啊!”

司空淨塵聞言,鬼使神差地看向了**的白芊芊,整個人蒼白如雪,顯得胸口的血窟窿觸目驚心!

他眼底的嫌惡微僵,心頭似被什麽梗住了一般。

白芊芊垂眸,抿了抿唇,心底卻是一陣委屈。

在現代,都是千方百計地求著她治病,在這兒她想救一個人竟這般難!

白芊芊似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委屈糅雜著說不清的屈辱,淚霧在美眸晃動,卻倔強地沒有落下來半顆。

“可否勞煩王爺,喚人將張禦醫的藥箱拿進來。”呂嬤嬤分不開身,對著司空淨塵恭敬的說道。

“嗯。”司空淨塵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他往門外走去,身後傳來了呂嬤嬤糅雜憐憫的責備聲:“傷得這麽重,還敢往荷花池裏跳,你是不要命了嗎?”

“若是不跳進去救八皇子,這會兒我怕是已經死了。”白芊芊慘然一笑。

司空淨塵聞言,脊背莫名一僵,又想起了他一劍刺穿她胸口,她仍掙紮起來給外祖母針灸的畫麵。

他心頭莫名一沉,不禁擰緊了眉頭。

很快,他拿著張禦醫的藥箱回來了。

“這麽凶險的傷,豫王妃究竟怎麽熬過來的?”呂嬤嬤看著胸口上縫補過的痕跡,嚴肅的眉眼劃過幾分不忍。

白芊芊胸口的血,她剛擦幹了,便立即有心地湧出。

她眸色變了變,轉眸看向了司空淨塵,欲言又止。

責備的話都卡在了喉嚨裏,終究是沒有說出口,化成了無奈地歎息。

“遭罪啊!誰家的姑娘遭了這樣的罪,不得心疼死?”

白芊芊眸底劃過一絲落寞,“除了祖父,怕是沒人心疼我了,其他人……”。

都盼著她死吧!

這一點,她倒是與原主同病相憐。

可憐她這一走,現代隻留她祖父一人,該如何應對她離世的消息?

呂嬤嬤聞言眸子微顫,眸底複雜了幾分,輕歎一聲:“哎!”

司空淨塵從藥箱裏拿了藥粉,麵無表情地灑在她的傷口上,血終於漸漸地止住了,露出了她細嫩縫補過兒的傷口。

他瞳孔猛然一縮。

她貝齒緊咬著蒼白的下唇,下唇早已咬破滲出了血珠,如雪地豔烈的紅梅。

她明明痛得一頭冷汗,發絲粘膩在了臉頰,她倔強的竟沒有發出半點動靜!

白芊芊察覺到他的目光,轉臉避開了他的視線,唯恐心裏餓委屈會讓她的淚意上湧。

她現在每一次呼吸,胸口都痛如刀攪。

呂嬤嬤再次憐惜地開口:“豫王妃,咬這個絹帕吧。”

“謝謝。”白芊芊鬆開了下唇,一開口嘔出了一大口鮮血。

看著那血的顏色,她立即給自己診了脈,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她竟然中毒了!

半晌,她哽噎地吸了口氣,似下了決心:“等我治好八皇子和江老太太的病,便兩不相欠,你想讓我給白翩翩讓位,不必如此費盡心機,咱們和離便是!”

除了他,她想不到還會是誰!

司空淨塵臉色一沉,漆黑的眸子烈火洶洶,劈手便掐住了她的脖頸:“你當父皇的賜婚是兒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