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禦醫聽見豫王的聲音,心底沒來由地一顫,下意識地回頭。
司空淨塵攜著白芊芊,來到隆泰帝身前。
“兒臣幸不辱命,還有額外驚喜。”
隆泰帝緊繃的臉鬆了幾分,眸底有了笑意:“好!”
關鍵時刻,還是大皇子淨塵得用。
皇後麵上雖然如常,但心肺已經氣得快炸!
她轉頭目光冰冷,警告:“錢禦醫,本宮勸你還是如實招了,否則便是欺君,株連你錢家四十七口人!”
為了給這慫貨擦屁股,她的貼身侍女怕是凶多吉少了,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錢禦醫知道,皇後是拿全家四十七口人的性命,要挾他攬下所有的罪責。
“臣平日裏雖然救助不少老弱病殘,但確信從未見過他,一定是他與歹人沆瀣一氣,陷害臣。”
白芊芊聽出,他刻意加重的“老弱病殘”,任他自作聰明也不急著戳穿。
麻衣男子隻要推翻口供,更坐實了他聽命於錢禦醫了。
麻衣男子聽懂了錢禦醫的威脅,想到妻兒還在他手中,立即改了口供。
“草民是屈打成招!實在受不住那些酷刑。”
乘人不備,“嘭!”一頭撞在牆上。
鮮血肆溢,他當場沒了呼吸。
司空淨塵下意識地擋住了白芊芊的視線。
白芊芊看著他寬闊的後背微怔。
她隨即從容轉身,居高臨下地看著錢禦醫。
“錢禦醫的‘老弱病殘’還真是好使呢!”
錢禦醫眼神閃爍,見死無對證,立即理直氣壯:“臣聽不懂豫王妃的意思,但臣確是冤枉被人構陷的!”
下一刻,司空淨塵將手中的包袱砸向了錢禦醫:“那這是什麽?”
包袱頓時散落開來,一套黑色的夜行衣劈頭砸在他的臉上。
錢禦醫眼底閃過一抹慌亂,再次看向皇後。
白芊芊不等皇後開口,搶先開口:“高大總管,快將之前的碎布條拿出來,看與錢禦醫家中的夜行衣刮破的地方是否吻合?”
高大總管拿著碎布條一比對:“哎呦喂!皇上,嚴絲合縫!”
錢禦醫不想死,依舊在垂死掙紮:“皇上,這是栽贓陷害!”
司空淨塵冷笑一聲:“廣安良。”
下一刻,廣安良將一個沉甸甸的大木箱子抬進來。
“回稟皇上,外麵還有三大箱的夜行衣,全是從錢禦醫一間不足百平米的小院子裏搜出來的。”
高大總管打開箱子:“皇上,這些夜行衣的布料都是貢品!”
錢禦醫臉色白了白,下意識地看向了皇後。
皇後氣得心肝肺都燒起了火,錢副院判怎麽就培養出這個沒腦子的慫貨。
她滿眼失望,“啪!”地揚手便是一耳光。
“太後、皇上、哀家待你錢家不薄,你這是想做什麽?”
白芊芊美眸微涼,給廣安良遞了個眼色:“皇後,別急。”
片刻後,廣安良提著皇後貼身侍女進了內殿。
“皇上,王爺與臣等,還在錢禦醫家抓到了她!”
錢禦醫臉上頓時沒了血色,雙腿一軟癱坐在地。
“臣……認罪,請陛下開恩!饒了錢家四十七口吧!”
隆泰帝臉色黑如烏雲壓頂,冷嗤:“現在認罪晚了,若是想救下錢家四十七口,便戴罪立功!”
皇後袖中的手緊了緊,淩厲地看向貼身侍女。
那侍女拔下頭上的朱釵,便朝著錢禦醫胸口刺。
“殺了你這狗東西,若不是我的身子被你強占了,我又怎麽會犯下死罪!”
白芊芊抬腳一踹,侍女手中的簪子便飛了出去。
錢禦醫被嚇得渾身一直抖,一灘黃色的**在他身下慢慢流開。
白芊芊嫌棄地退到了司空淨塵的身側。
司空淨塵眼尖地發現,那侍女要咬舌自盡,抬掌將侍女的下巴劈脫臼。
皇後臉上的平靜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縫。
豫王有了這村姑還真是如虎添翼!
司空淨塵抬腿,將白芊芊護在身後,迎上皇後冰冷的目光。
“皇後,沒有什麽要同父皇解釋的嗎?”
皇後跪爬到隆泰帝腿邊:“是臣妾禦下不嚴,請皇上重罰!”
她終於意識到,豫王這小子,以往是故意留手!
皇上目光陰鷙,顯然是想斬草除根:“淨塵,錢禦醫幕後之人,便交給你來審理了。”
司空淨塵心領神會頷首:“是,兒臣領旨。”
白芊芊對精分的算無遺漏,真是心服口服。
幸虧倆人不是對立麵,否則他將是自己最難纏的敵人。
司空淨塵垂眸,意外捕捉到了她眼底一閃即逝的欣賞,情不自禁、地攥緊了她的手。
若日後,二人能如今日這般默契,往後餘生倒也不差。
隆泰帝見淨塵與大兒媳婦你儂我儂,似想起了自己年輕的時候。
他隨即寬厚一笑:“你和大兒媳便先退下吧。”
慈寧宮內殿,很快便隻剩下隆泰帝、皇後和太後三人。
太後看出兒子的意圖,但重罰結發妻子,有損他仁賢聖名,所以這個惡人便由她來當!
而且沈家根基深厚,皇帝還不能和沈家撕破臉。
“皇後,皇帝一向仁慈,重罰他定然不舍,但是你管理的後宮,哀家可不敢再繼續住了!”
皇後臉色一白,聽出太後這是逼著皇上二選一,皇上重孝,答案根本不用猜!
“還請母後再給臣媳一個機會。”她垂眉順眼。
太後宛若未聞,淡淡地看著隆泰帝,似等他做決定。
隆泰帝心下感動,順水推舟:“後宮的事,兒臣聽母後的。”
太後滿意地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鳳印便讓德妃代為掌管,能教出淨塵這麽出色的皇子,她功不可沒啊!”
隆泰帝頷首:“母後說得是。”
……
二人出了宮,相攜上了馬車。
白芊芊正要抽回手,司空淨塵握得更緊了幾分。
馬車外忽然一陣顛簸,她毫無預兆地跌進他的懷中,最後的縫隙也被她自己嚴絲合縫地填滿了。
司空淨塵低沉的嗓音,在她頭頂響起:“感謝本王為你沉冤昭雪,所以你這是想以身相抱?”
白芊芊腰身一緊,抬眸撞進他深不見底的眸子。
是毫無預兆燙人的溫度,似要將她融化在他冷冽的懷中。
她抬手掙脫,馬車搖晃,身上的大氅厚重又礙事。
她還沒坐好腳踝“哢”地一歪,崴了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