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麵上不顯。

從未信任過任何人的楊思禮,看向身側的小廝。

“回府,轉告祖母和長姐,本世子準備午膳後再回。”

“是。”小廝視線劃過他轉動扳指的手,心領神會地退下。

世子的玉扳指轉動一圈,便是讓他確認之前的部署是否順利。

廣安良十五歲,便跟著十歲的司空淨塵一起上了戰場,謀算雖比不上自家王爺,但是謹慎程度還是學了七分。

他不著痕跡地給暗衛使了個眼色,暗處便有人不動聲色地跟上了那小廝。

他麵色平靜,恭敬地陪著楊思禮來了從心苑。

楊思禮一進園子,眼底是毫不掩飾地驚豔。

“豫王妃,真是有一顆七竅玲瓏心。”

廣安良十分受用地點了點頭,臉上是毫不掩飾地與有榮焉。

“自然,隆泰帝都讚豫王妃和豫王般配,太後老佛爺更是下旨,讓王爺沒有嫡子之前隻能歇在王妃的房裏。”

言外之意,王妃是自家王爺的,他還是趁早死心吧!

楊思禮自然聽懂了,但卻揣著明白裝糊塗。

“隆泰帝和太後老佛爺確實該操心孫輩了。”

廣安良眼底微惱,楊世子還真是會打太極。?

“我家王爺這麽努力,想來很快便會有好消息傳來了。”

有他在,誰也別想得逞。?

楊思禮眼底終於冷了幾分,瞧了一眼日上三竿的太陽。

“豫王今兒沒上早朝?”

“王爺今日休沐。”

……

與此同時,白芊芊馱著死沉的司空淨塵從後門回了豫王府。

清風一得到消息,立即趕到了後門,將楊思禮正在從心苑參觀,以及廣安良的說詞,一五一十地匯報給了白芊芊。

白芊芊看著半個身子都壓在自己身上的精分,峨眉輕蹙。

他現在重傷昏迷不醒,這灰白的臉色藏也藏不住。

她上下打量了一眼清風:“你會易容嗎?”

她這才發現,自己當成孩子的清風,身量竟同司空淨塵差不多。

清風星眸瞬間璀璨,信誓旦旦地點了點頭。

白芊芊眼底劃過一抹驚喜,立即在心底草擬著一個又一個不讓楊思禮起疑的方案。

幸好她提前在空間內,準備好了人形的分子料理。

一會兒留楊思禮用午膳,剛好可以以假亂真,徹底打消他的疑慮。

現在,便是先將身上這個巨大的“拖油瓶”丟給他的暗衛。

下一刻,她美眸看向某一處。

她不給暗衛過多腦補,遁逃的機會,幹淨利落地威脅:“若是不想耽誤王爺的計劃,不想他傷勢繼續加重,立即悄無聲息地將他送回前院。”

話落,她立即鬆了手。

暗衛見王妃竟真的鬆了手,不得不硬著頭皮上前扶住了自家王爺。

暗衛隨即驚訝地發現,自家王爺竟然是真的受了傷,若不是傷的極重,自家王爺絕不會沒有絲毫意識的!

即使是寒毒發作,王爺意識不清,但是人也是清醒狀態的。

他剛想詢問王妃,自家王爺的傷勢,眼前哪裏還有人?

暗衛迫於無奈,隻能悄無聲息地將自家王爺送到前院。

他正猶豫著,該不該叫人來守著的時候,白翩翩來了。

“你先退下吧,我在這兒裏照顧司空哥哥便好。”

暗衛立即恭敬地退下,原本她就是王爺的救命恩人。

而且她是王爺女人的事,近來在京城傳得沸沸揚揚,他自然不疑有他。

……

與此同時,白芊芊已經與清風抄近路,回了從心苑,又從後窗翻進正殿。

楊思禮耳朵微動,麵上平靜,腳下的步子卻是朝著正殿的方向走去。

廣安良心“咯噔”一跳,麵上雖鎮定如常,但是卻不著痕跡地擋住了楊思禮的去路。

他開口提議:“楊世子,您不好奇之前您送給王妃的稀珍草藥,都種在何處了嗎?”

“何處?”楊思禮溫文爾雅,但腳下的步子的方向卻沒有改變的意思。

而與此同時,清風易容也到了關鍵時刻,便是處理人皮麵具與發際線邊緣的地方。

白芊芊也聽見了門外漸漸靠近的腳步。

幾乎猜出楊思禮準備借著秋風,以內力推開正殿大門。

門外,廣安良後脊急出了一身汗,麵上卻不敢展露半分。

門內忽然傳來了白芊芊慵懶的聲音:“別鬧,該起了。”

隨後清風壓低了嗓音,以假亂真地開口:“今日,本王休沐。”

廣安良不著痕跡地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王爺和王妃及時回來了。

楊思禮目光微頓,在他看來這段對話實在有些刻意。

袖中翻轉凝聚著內力的手僵停了一瞬,便錯過了剛剛的秋風。

屋內的白芊芊看著秋風拂過,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她一邊動手幫忙,一邊隨意地開口:“我還要幫祖父針灸、按摩呢。”

清風學著司空淨塵慣有的冷冽,不快地冷哼一聲。

白芊芊隨即狀似不慌不忙地,喚李嬤嬤進來侍候洗漱。

楊思禮借著縫隙,剛好能看見**頎長的身影,以及他深邃微冷的側顏。

袖中的手立即負到身後,眼底閃過一絲陰冷。

廣安良也適時在門外稟報:“王爺、王妃,楊世子來了。”

“快請到外室稍坐片刻。”白芊芊說著,已經梳洗完畢,從容走出屏風。

她美眸微彎:“楊世子,既然來了,不若嚐嚐我的手藝。”

楊思禮除了癡迷藥理、侍弄藥草,對其他的東西都不太上心。

他剛想拒絕,但是迎上她燦若星海的美眸,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

他隨即起身,跟著她一起來到了小廚房:“做飯這種事,讓下人來忙便好了。”

白芊芊掃了一眼,小廚房窗台上擺著的骨香蘭和屍香蘭,意味深長地一笑。

這兩盆,是她翻窗回正殿前,偷偷從空間取出擺好的。

“我還以為,楊世子會懂我的喜歡。”

楊思禮聞言,視線重新落在白芊芊的身上,隨即瞥見了案板上的人手,眸光微怔。

白芊芊麵不改色,剝皮剔骨,隨即用內力化了白骨,丟進了骨香蘭的盆裏。

她眼底閃過一絲不舍:“楊世子,今日不是特地來討骨香蘭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