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思儀感受到哥哥的目光,立即垂下了眸子,往侯夫人身後躲了躲。
侯夫人看見兒子警告女兒的目光,隻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一陣頭疼。
“豫王妃,既然婆母需要休息,臣婦和小女便告辭了。”她暗暗地磨著後牙槽。
楊思禮恭敬,溫潤的語氣卻堅定:“兒子想再陪祖母一會兒,順便同豫王妃請教請教藥理。”
侯夫人定定地看了兒子半晌,終究什麽也沒說,拉著女兒裹挾著怒氣離去。
白芊芊拍了拍候老夫人,緊緊攥著自己的手背。
她很清楚,候老夫人留下自己,除了迫切地想要痊愈,更多的也是想讓她護佑原配留下的女兒楊霜雪吧?
這份舐犢之情,總是能讓她想到相依為命的祖父,無法拒絕。
這時,侍女點翠端著熱氣騰騰的湯藥,走了進來。
白芊芊和楊霜雪同時要伸手去接,楊世子先一步,穩穩地接過了滾燙的碗。
“豫王妃、長姐這種粗活,該由男子來。”他說著已經坐在了床邊的腳踏上。
他一邊細心地攪動吹涼,一邊開口保證:“祖母,放心,隻要有孫兒在,屬於長姐的婚事、嫁妝,侯府嫡長女應有的殊榮,一樣都不會少。”
白芊芊看著一臉感動,卻不意外的楊霜雪,不難猜到姐弟二人感情應該不錯。
候老夫人看著姐弟情深的姐弟二人,臉上露出了些許欣慰的笑意:“……好……”
隻是她眼底藏著的複雜,沒有逃過白芊芊的眼睛。
楊思禮忽然看向了白芊芊:“祖母的病本就勞累了豫王妃,不想舍妹不懂事,還要再給您添亂。”
“楊思儀是在添亂的。”白芊芊神色淡淡。
楊思禮微怔,隨即淡淡一笑,眸底興味又濃了幾分:“豫王妃倒是個趣人。”
這時,點翠氣呼呼地進了屋:“候老夫人午膳所需的藥材缺了好幾味!”
白芊芊波瀾不驚:“時辰還早,我看敬孝園也有小廚房,不如叫小廝出府去買些回來。”
偌大個侯府,居然連個藥材都備不齊全。
侯夫人這是報複她弄傷了她女兒的臉,還是借著這個由頭發揮,根本就不希望候老夫人痊愈?
楊思禮秀眸劃過一抹歉意,隨即將腰間玉佩丟給了點翠。“帶著豫王妃的藥膳方子,去本世子的園子裏找小廝采摘吧。”
“對不住。”楊思禮微微頷首道歉。
白芊芊坦然不諱:“隻要不耽誤我醫治候老夫人,其他的不關我事。”
侯夫人願意折騰,可不代表她願意陪著。
她的坦率通透,再次驚豔了楊思禮的眼睛,毫不掩飾語氣裏的欣賞:“挺好。”
一旁的楊霜雪察覺到了阿禮的異樣,微微皺眉的看向一旁正在給祖母專心診脈的豫王妃。
白芊芊也察覺到楊思禮漸漸升高的目光,當她不著痕跡地看去時,楊世子的目光清澈溫柔,沒有半分逾矩。
真是遇到的極品蠢貨多了,自己的智商都要被拉低了。
“豫王妃,臣女思來想去,不能因為祖母的病,影響了您和豫王的感情。”楊霜雪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忽而開口。
還不等白芊芊開口,楊思禮有理有據:“長姐,阿禮夜裏不能留下照顧祖母,您又不懂藥理,下次若又有人在祖母的藥膳、湯藥裏動手腳,豈不是更給豫王妃添麻煩?”
楊霜雪一噎,她私心裏最希望祖母早日恢複健康。
楊世子秀眸清澈,保證:“除了正常診金,本世子保證,以後不管豫王妃需要任何草藥,但凡本世子有,絕不會推遲半句。”
想到楊世子那滿是名貴藥材的小園子,白芊芊根本無法拒絕:“一言既出。”
“駟馬難追!”楊思禮嘴角微微勾起。
白芊芊隨即一臉正色,繼續凝眸診脈,脈象細數而沉。
“候老夫人,夜裏可有盜汗,睡不安穩,夜裏低熱?”
候老夫人已經昏昏欲睡,守夜的楊霜雪緊張地點了點頭。
“祖母的病情如何?”
白芊芊看著不知何時酣睡的候老夫人,才壓低了音量:“原本候老夫人隻是陽虛生熱,現在已經傷及經脈,才會導致候老夫人右眼外斜視,身體四肢動作緩慢艱難。”
這兩天,候老夫人的藥,接連被楊思儀調換,不僅耽誤了她的治療,還加重了候老夫人的病情。
楊思禮溫潤的臉上染上了怒氣,端著藥碗的手,指節因為用力微微地泛著青白色。
“接下來七副藥尤為重要。”白芊芊美眸鄭重地強調著:“而且這之前……候老夫人因為長期服用寒性藥物,傷及了脾胃虛弱,導致食積停滯。”
畢竟之前的手法十分高明,根本不像楊思儀那種藏不住事的性子能謀劃出來的。
所以她依舊沒打消對楊世子的懷疑,所以這話有試探的成分,畢竟整個武侯府,他最是精通藥理。
楊思禮眸底驚訝至極,隨即眼底爬上一絲怒氣,捏著藥碗的指節根根泛著青白色。
“豫王妃不會是懷疑本世子吧?”
白芊芊沒有否認:“本王妃來的第一日,便聞出了院子裏熬煮的湯藥偏涼性,楊世子既然精通藥性,怎麽會聞不出?”
楊思禮一臉無奈:“豫王妃,本世子隻是擅長藥理,還做不到通過氣味就能辨別藥草的程度。”
這時,點翠氣喘籲籲地跑了進來:“藥材取來了。”
白芊芊起身,接過藥材,美眸驚豔地瞪大了眼睛。
不愧是皇宮特供,這些草藥無論從色澤、還是氣味上都是上品中的上品,比起她空間裏的有過之而無不及!
若是能保持這個質量的草藥,怕是不出七副藥,候老夫人便能立竿見影。
楊思禮起身催促著點翠快去熬藥。
他轉眸看向白芊芊沒有半分計較,依舊風度翩翩。
“豫王妃若是喜歡,本世子那兒別的沒有,這類的藥草到是可以管夠。”
聞言,白芊芊一陣心癢難耐。
一道沉冷的聲音,忽然由遠及近:“楊世子對待本王的王妃,還真是大方!”
司空淨塵轉過屏風,便看見楊思禮坐在腳踏,似緊貼著白芊芊的裙擺,屋內的寒氣陡然一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