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彬
東方彬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人。
當他直直地向遊兒走來的時候，遊兒恨不得自己馬上鑽離這個身體。昨天還說要找他說清楚自己沒有說謊來著，今天就出現在人家大哥的床上，呃，還是這麽一副衣冠不整的樣子。
他過來做什麽？
他會怎麽說？
還是幹脆一巴掌甩過來。
天啊，天啊，讓她死了算啦。
不對，她已經是死人了都。
“翠……”彬的聲音充滿了無奈。
“恩？”遊兒小小地揣測。
“對不起。”彬是看著她的眼睛說出這句話的。那聲音低沉而又無奈，仿佛包含著種種感情，酸甜苦辣什麽味道都有。
呃……
遊兒已經準備接受責難，卻沒有想到他會說這一句話。於是，繼續愣。
他的聲音很沙啞。沙啞得令遊兒心痛。
好象，好象……
“好象沒有睡好覺。”阿莉忽然冒出來這麽一句。
看來她們兩個心有靈犀。
“昨天晚上，我在警察局的凳子上睡了會。”他解釋著。
他也弄不懂自己為什麽要解釋，隻是覺得這小女孩講的話讓自己不得不解釋。
奇怪的感覺。
“這裏有床。”阿莉指著邊上的床，這時候她們已經下了床，站在東方拓的另一邊。
“床？”彬皺著眉，不知道她要說什麽。
“你困了，睡吧。”阿莉擺著手。看到這麽困的人，連她都有點想睡了都。
於是彬現在在睡覺。
其實，睡不著。
他瞪著天花板。
白色的天花。
他之所以在睡覺是因為阿莉讓他睡覺，他好像沒有反駁的理由。
這小女孩給人的感覺，很奇怪。
“大哥，你覺得，我是不是特虛偽？”他沒有轉頭，卻很清楚地知道大哥在邊上。
“什麽？”東方拓還是那一身的休閑，胸前寫著兩個大字的那個。他搬了個沙發進來，坐在邊上，因為知道他有話要說。
阿莉她們剛才離開了。
問她要去做什麽，回答很正當：上學。
遊兒簡直是象逃難一樣奔出去的，逃竄的速度簡直令天下無兔。
“要不是昨天晚上的錄象，我真不知道能做出什麽事。”這樣說的時候，彬卻很平靜。依然望著頭上的天花。
“錄象？”
“恩。”
車禍當時的回放錄象。
當他看到翠那小小的身體拚命地想把他拉出車廂的時候，愣住了。
他和大哥的身材都很大，屬於那種骨架寬大的那種。
東方拓一次就可以把兩個女孩子抱上來，就可以想象了。
錄象上的翠，拉他拉得很吃力，但，沒有放棄。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才把他弄出來。
交通監控就在橋頭的路燈上，拍得很清楚。
她救了他。
雖然撞車之前她那樣無理取鬧，那樣地決絕，但，還是她救了他。
讓他很感動。
或許，在那之前，他和她交往隻是因為她漂亮。
但，看到那樣不顧生命的她，他才發現，自己好象，不僅僅是喜歡了。
不過，悲哀的是，在警察們對他曉以大義，義正詞嚴的第二天，她就出現在他大哥的床上。這是老天的玩笑嗎？
感覺嘴裏發苦。
東方拓的手勢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他做事很直接，認為必須先要講清楚，這個誤會存在不得：“遊兒不願意回醫院，所以我接她到這裏來住。昨天晚上她和她朋友睡在床上，我睡在沙發上。”
“真的？”彬那狂喜的聲音是聽得出來的。
等等，遊兒？
“誰是遊兒？”
“翠的新名字，她失去記憶了。”拓的口氣中有了一種玩味。
新名字？
真的失去記憶了……
既然大哥說她失去記憶了，那一定是真的了。
大哥是東方拓，從未說過假話。
那新名字，遊兒？有了新感覺，那叫個新名字也不錯。代表和過去徹底不同吧。東方彬的心情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他已經決定好好睡一覺，下午去找遊兒來說清楚啦。
遊兒？恩，這個名字不錯，念起來感覺不錯。
……
開門聲。
“大哥，你要去哪裏？”彬已經睡得有點迷糊了。
“去醫院，幫遊兒辦出院手續。”他做事還是比彬有條理許多的。
陽光明媚的下午。
就在東方彬準備去找翠，啊不，是遊兒的時候，赫然發現，不知道怎麽聯係。
手機關機。
應該是車禍的時候撞壞了。
打到她以前住的單身宿舍，沒人接。
她會到哪裏去呢？
忽然發現，自己對她了解少得可憐。
跟他在一起，她絕口不提自己的過去，他們一直在規劃著未來，規劃得讓他有點慌。
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他給大哥打了電話，唯一的線索是，她的朋友阿莉在孝陵衛中學上學。
於是現在，他站在學校門口。
他的行動力和遊兒是相當的。
一個貴族的學校，光校門就建築得氣派十足，高大輝煌。
“阿莉？”他苦笑。光有這樣一個名字找得到嗎？忽然想起，這會是一個什麽樣的女孩呢，可以把名字寫在大哥胸前的。
而大哥好象一副很不在意的樣子。
“請問，這個學校有一個叫阿莉的女生嗎？”他以一種不抱什麽期望的口氣問門衛伯伯。
連姓都沒有，人家怎麽會知道？
“有。”門衛老伯以一種很奇特的眼光看著他。
怎麽這個阿莉這麽有名嗎？
老伯嗬嗬笑了笑，用手指了指邊上。
他這才注意到，因為門是歐式鋼藝的，所以校牌掛在邊上的大理石上，而且不止一塊，是三塊，“私立弗雷高中”“私立澄海高中”“私立孝陵衛高中”三個金色的大牌子豎著一並排掛在那裏，閃閃發光。
不過，這個還不是最讓他最跌破眼鏡的。最狠的是，三個牌子下麵的落款，都赫然寫著兩個大字，阿莉。和昨天大哥身前那兩個字字體一模一樣。
他這裏正愣著呢，背後老伯傳來一聲：“這位小哥，請問你家鬧鬼嗎？”
門衛伯伯看來很閑。
“什麽？什麽鬧鬼？”東方彬被嚇一大跳。
“怎麽不是找阿莉除靈的嗎？她是附近鄉下有名的除靈師。”
除靈師……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那麽，現在這個有名的除靈師在哪裏呢？”
“早上曠課半天，現在正在校長室呢。”
校長室？
看來是不方便進去找了。
於是，他在等。
放學了，還可以聽到有的女生們的竊竊私語。
有的私語大到旁若無人。
“聽說阿莉又進校長室了？”低年級的新生問。還一邊懷疑著曠課怎麽要校長親自召見的。
“是啊是啊。”
“她進校長室做什麽？”
“教訓校長。”
“教訓校長？班長你不要亂說。”
“沒亂說，咱們教導主任親眼看到的，她把校長罵得那叫一個慘啊。”
……
彬的臉上黑線直冒，這什麽世界。
……
“我說，那個阿莉真的不是校長的私生女嗎？”
“肯定不是私生女，年齡不對。一定是私生的孫女。”
……
這個……
女孩子們的八卦果然厲害。彬算是見識到了。
“哇，帥哥。”
“是啊，好帥哦。感覺好象東方拓哦。”
“哇，你看他的車子好漂亮哦。”
……
八卦一下子變了方向。
帥哥永遠是八卦者們的最愛。
“請問等人嗎？”一個勇敢的八卦者上來問。
“是啊，在等阿莉。”他回答。
來人一愣，然後灰溜溜地回到她們的小集團中。
“又是阿莉。”
……
“聽說你等我？”問這句話的自然是阿莉。她站在彬麵前對著他的胸膛說話。
她一向不喜歡仰視人，如果來人很高，她就對著胸膛說話。
以一個高中生來講，她長得很小很蘿莉。
她除了頭發比別人長一些，其餘都不好去比。
“我想見遊兒。”
“你知道她叫遊兒？”阿莉歪著頭。
這也是她的招牌動作之一。
“大哥告訴我的。”他還想解釋什麽，被阿莉打斷。
“跟我走。”說完，她開始往家走。
“我有車。”他的身後，是一輛淺色的車子。大哥今天剛給他的。不是他開的，車上有司機。
“如果你想見她，請開車跟在我後麵走。我還不想坐你的車。”阿莉沒有回頭。
“為什麽？”
“會撞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