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畫室裏的泡麵
遊兒的頭很低，差點沒有低到地上去。
想起昨天晚上阿莉罵自己的話，遊兒就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我的偶像是東方拓，東方彬那個幼稚的家夥，根本看不上。”
呃，怎麽阿莉喜歡大哥嗎？
大哥要引退了，報紙網絡上都評論，他才三十出頭，演藝事業如日中天，可惜啊。
這個不是問題，問題是阿莉才十六，他們兩個年齡差一倍啊。
“你也不想想，我給他法寶是為了你。你想萬一你自己失控，把他掐死了怎麽辦？”這麽說一點都不過分，遊兒失控的時候能做出什麽事情來，連阿莉都不能肯定。
彬的頭不是顯示器，打出個大窟窿又不能再去買一個。
“那我真的能和他約會嗎？”遊兒小小地擔憂。
“可以的。”阿莉一副沒問題的樣子。
於是，遊兒在等。
咳，這裏是，肯德基。
昨天晚上阿莉覺得不過癮，於是打電話把彬罵得狗血淋頭。
“我和你沒什麽關係都可以請我吃肯德基喝皇家米蘭咖啡，輪到我們遊兒你就拉她到荒山上喝西北風？說！你到底什麽意思？”咄咄逼人一向是阿莉的優良品質之一。
“沒有沒有，遊兒自己決定的。”
“出來約會有女生自己決定的嗎？難道她想看海你也帶她去嗎？”
囧，她有順風耳還是有先知能力？
彬那個汗啊。
不過想一想，好象很有道理。
於是他決定痛改前非。
於是，他決定了，昨天阿莉吃過的，他也要帶遊兒也吃一次。
雖然，呃，檔次低了一點。而且，遊兒不象個小孩，請她吃肯德基有點幼稚了。可是，先不管，反正阿莉吃過的，遊兒一定都要有。
其實遊兒對吃沒多大興趣。
她來吃這個根本就是消磨時間，一個薯條她最起碼咬了二十多口。
“不餓嗎？”彬細心地問。
“剛吃過。”
呃……
這個是哪個想出來的點子，出來吃飯前要先吃飽的？
不怕她撐著嗎？
曾阿姨。
她說了，外麵那些東西全是垃圾，讓遊兒多吃點，別餓著了。
想她一個名廚的寶貝女兒，大有其父當年之風，什麽菜到她手上不是小菜一碟。外麵那些東西她根本看不上，其實整個曾記的頂梁支柱是她才是。
曾叔叔才是混吃喝的。
呃，話說遠了，回來回來。
這邊，既然是彬決定的事情，十頭牛也拉不回來。現在，他們在皇家米蘭。
其實，這裏不是來吃飯的，而是來消遣的。
外麵優雅的音樂傳來，是那首綿綿的薩克斯曲子：《回家》。
回家？
彬的氣不打一處來，我們才剛來，回什麽家。
“我去叫他們換了。”他起身要出去。
“不用不用，很好聽。”遊兒直覺地阻止。
呃，既然遊兒這麽說，那隻好罷了吧。
彬喜歡靜靜地看著遊兒的臉，遊兒也是。
於是，兩個人就那麽呆呆地看著，象兩個雕像。
“遊兒你知道嗎？我現在有一種失落感。”彬歎息著。
“什麽？”
“你現在見了我，已經不象剛開始那種臉紅心跳了，感覺很受傷。”彬捂著胸口做受傷害狀，想惹遊兒笑一笑。
他的目的達到了。
“習慣了嘛。”遊兒小小地笑了起來，露出兩顆大大的門牙。
另外，她有吃皮膚過敏藥。
阿莉給的。
“不行，我不讓你習慣我。我喜歡看你臉紅的樣子。”他耍賴，抓起她的一隻手。
“那個，那個……”
汗，誰說習慣了的，這麽近又這麽親昵就沒有見過，弄得遊兒窘得一張臉又紅得象個大蘋果。
達到目的的彬列著嘴，笑得象隻偷了腥的貓。
鑒於遊兒不敢看他，所以她東張西望，眼睛瞧著四周。
一副畫吸引了她的眼光。
那是一副油畫，畫上的是一個女孩，穿著中國古典的服裝，大約是民國時候的樣子。
她不懂得欣賞畫，但畫裏人的那種恬靜的氣質她很喜歡。
“真漂亮。”她讚歎著。
“沒有你漂亮。”彬在後麵拍著馬匹，沒有意外地，大大的紅蘋果再現了。
“說謊。”遊兒感覺自己的臉要熱死了。
“真的，情人眼裏出西施。”他現在看她就是最美麗的，任何美女都比不上他的遊兒。
他的遊兒？
恩，這個稱呼他喜歡。
這個時候遊兒的那種純，那種羞怯都深深地打動了他，讓他……
有畫畫的**。
他想把這一瞬間畫下來。真的，那種**衝得他簡直要拉著遊兒直衝他們以前的畫室了。
以前的……
確實，他已經不屬於那個畫室了。
自從翠把他拉出來，並和整個工作室的人吵翻以後，他就再也不屬於那個畫室了。
他成了經理，成了廠長，整天埋頭於客戶與文件之間，做著自己都覺得陌生的工作。
“怎麽了？”遊兒問。
感覺到他明顯地沉悶。
“我想畫你。”他不確定說出以後會有什麽結果，但是，確實是，想畫。
“真的？”遊兒的眼睛亮了起來。
“能畫得這麽漂亮嗎？”她指著那一副民國淑女圖。
“遊兒，我保證，畫出的你，比她漂亮。”彬笑著保證，不出意料地又看到遊兒的小小的害羞。
畫室裏的人都很歡迎彬的回來。
“彬，歡迎回來。”一個戴著眼鏡的男孩高聲招呼著。
不過，看到他身後的遊兒，人們的眼光馬上冷了下來。
“阿彬，你不是回來工作室嗎？”胖胖的大胖瞪著他問。
他們的工作室是在一個公寓的頂樓，不光是為了采光好，還是因為便宜。畢業以後，大多數同學都出去工作了。有分配的，有自己找的，也有少數留校。而他們幾個，集合身上的錢租了這麽一個房間，繼續著自己的夢想。
這裏麵有畫風景的眼鏡，有和他一起畫油畫人物的大胖。
還有小薇，瘋子，老幹媽。
大胖，自然很胖。眼鏡自然戴著眼鏡。
小薇是一個高瘦的男孩，長得很白淨，有一張精巧的臉。是一個男女性向混亂的家夥，平時喜歡穿女裝，因為喜歡某首歌，所以給自己起名：小薇。
瘋子是裏麵唯一的女孩，其畫風就象她的外號。
老幹媽是來自湖南的男孩，外號的由來是因為他每頓飯少不了某個牌子的辣醬。
“我們是配角，不用花太大筆墨描寫的。”一向做慣配角的大胖說著。
汗，他是說給我聽嗎。
“我的東西還在嗎？我想畫畫。”彬直截了當。
“瘋子都收得好好的。”大胖還想說什麽，被瘋子的表情嚇住。
“這裏不歡迎你。”她盤著胳膊對著遊兒。
“可是你們歡迎彬。沒關係，我可以在外麵等著。”是彬想畫畫而不是她，她在外麵等著好了，外麵風景很好。
這裏是頂樓，能看很遠。
“你在外麵等著，那我畫誰？”彬苦笑著。
“喂，吸鐵石，你這麽快就說服你們家辣妹啦？”眼鏡好象跟彬私交不錯，調侃著他。
“吸鐵石？”遊兒興趣大起，直想知道這個外號怎麽來的。
“他在我們學校是出了名的校草，見到的女生莫不為他所傾倒。我們瘋子就是。”最後一句話，是壓低了聲音小小地說的。
“眼鏡？你今天還想再配一副眼鏡是不是？”
瘋子的外號得來不是沒有原因的。
現在是在畫室裏。
他們都不是有名的人，所以畫出的畫是不會有人出高價錢買的。於是他們開始辦起培訓班，教一些小孩學習畫畫來補充平時的花費。
“該，該不會是……”遊兒指著那些掛在牆上的人體素描作業，紅著臉說不出話來。
“放心放心，是穿著衣服的。”彬愛死了她那種表情。
……
現在是在畫畫。
啊不，應該說她在被人畫。
“稍微動一動沒事的。”彬埋頭在一個畫板前。
那個板子不是平的，而是有一個角度，遊兒看不到他在畫什麽。
彬讓她不用擺什麽pose，坐在那裏就好，自然點就好。
她很自然啊，作為一個遊魂，她可以很自然地發呆好幾個小時。當然帶著身體也可以，她一直在裝淩波麗。
很喜歡他現在這種樣子。
彬在畫畫的時候那種嚴肅認真的樣子，應該會吸引很多女孩子吧。
肯定是，要不他怎麽叫吸鐵石。
那，她被他吸引了嗎？
不知道。
她是遊魂哎，注定要離開的。
小倩的結局是什麽？
汗，忘記了，晚上回去再看一遍電影先。
……
彬的同事們好象都不大歡迎她。好象是的。
難道他們都喜歡彬和瘋子在一起？
可是，彬這麽明亮顯眼，應該留給我們家阿莉才對。
呃，阿莉又嫌他幼稚。
阿莉自己才幼稚好不好。
吃肯德基啃漢堡薯條的樣子象一個小孩。
好吧，阿莉確實是小孩。
可是，她平常的表情很難和小孩這兩個字劃上等號的。
……
漢堡？
漢堡有什麽好吃，為什麽平時不屑的東西現在會讓她流口水？
“咕嚕……”
什麽聲音？
“咕嚕……”
當第二聲響起的時候，她赫然發現，那是她的肚子在響。
肚子會發出這種聲音，也就是說……她……餓了。
怎麽會餓？
不是才吃過皇家米蘭嗎？
所以說嘛，外國餐廳的東西就是那種，又貴又不頂饑。
“吸鐵石，她是我見過最強的模特，可以坐在這裏一動不動五個小時。”眼鏡的眼裏現在滿是敬佩。
“一動不動？”遊兒被他的大嘴巴喚回現實。
“除了呼吸。”答案是肯定的。
等等？五個小時？
怎麽會這麽久的？遊兒看了看窗外，天竟然已經黑下來了。
秋天的天真短。
咕嚕咕嚕……
肚子餓了啦。
泡麵真好吃。
這個泡麵是，呃，瘋子同學的。
站在女性同胞的立場上，她現在以很嚴厲的眼色看著彬，也就是我們的吸鐵石。
“我真的是忘了，以後再也不會了。”彬一臉的懊惱。
不是說了要珍惜她，保護她的嗎？現在他們在約會，他可以讓她餓成這個樣子。
“遊兒，以後不給他畫。”瘋子也已經知道她現在叫遊兒，而且已經忘記了以前的事情。
“以後再也不畫了。”彬搖著手。
“可是，我想你畫啊。”遊兒吃得整個臉都埋在麵碗裏，這時候才來得及抬頭，發表自己的意見。“以後不畫了嗎？”
有點失望哎。
“畫，畫。”彬又趕忙改口，寵她寵得什麽似的。
“唉，我們吸鐵石現在被別人吸住了哦。”後麵打趣的聲音。
“眼鏡！少說話多吃飯。”
能吼這麽大聲音的，絕對是我們家的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