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收服
一切都收拾停當之後，日頭已經有要西沉的跡象了，衝霄門的正廳裏，賬房劉先生拿著一疊子銀票給林卓報賬。頂峰上的那些田地和房屋，以及一些零碎繁雜之物，總共折價是七千九百八十二兩，那魏三思得了頂峰心情愉悅，又見林卓頗為識趣，大喜之下很幹脆的付了八千兩整，連找零都不要。
林卓撚著這疊銀票，很自覺的就把它們當成了自家財產，壓根兒沒有等自己神功有成，奪回基業之日，再將銀票還給魏三思的想法。按他的心思，等將來實力強了，幹脆將這魏三思滅掉就是，也省得再生事端。
他也不知道這種想法是從何時出現在自己腦海中的，無論是從前那個心理學大學生，還是那個性子軟弱的大師兄，似乎都不具備這種滅人滿門的心思。
“我這是怎麽了？就為了給那個便宜師父報仇嗎？”他絞盡腦汁也沒琢磨出自己這份暴力因子從何而來，幹脆也不去想了，繞著宅院看起風景來。
吃過晚飯，童雨和李婧兒各自回房練功，其餘人等也都忙著繼續處理手頭的事務，林卓背著手在宅院裏溜達著，想要作上幾首酸詩，卻又張口忘詞，見那劉鐵一個人站在花園裏，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微笑著走過去道：“小子，離開家住不慣嗎？”
米店少東家劉鐵眼下正在氣悶著，他雖說名義上拜了林卓為師，但心裏卻是老大不樂意，在他看來自己老爹純屬多此一舉，眼前這人年紀比自己大不上幾歲，能有多大本事？他劉大少爺的拳腳在這舞陽縣內都是數得上號的，又有一幹小弟跟隨，在縣城裏可謂呼風喚雨，等閑江湖人士也不敢招惹自己。現在平白無故的多了個看起來文文弱弱的師父，尤其他還聽老爹說過，這師父是在舞陽山上與人爭鬥失敗，祖宗基業被人奪去，這才帶著全派搬下山來的，隻不過他老爹說起這消息時，用的是天上掉餡餅的竊喜語氣。
拜一個喪家之犬做師父，這要消息是傳出去，以後他劉大少爺還怎麽在街麵上混？還怎麽帶著小弟們東征西討？還怎麽和青樓的姑娘們打情罵俏？還怎麽……
總而言之一句話，先將這廝暴打一頓，然後拎著去見老爹，也讓老爹看清楚這等江湖騙子是副什麽嘴臉，之後對自己大為看重，每月多給他點月例銀子，放他出去闖蕩江湖。
很明顯，劉大少爺雖說是富家子弟，也算得上見多識廣，但對修真者的認識遠沒有自己老爹和程大人來得深刻，他非常下意識的認為，這些修真者也就是比一般的江湖人士強點有限，他劉大少爺可比一般江湖人士強上很多呢！
當林卓一臉輕鬆笑容向他走去時，沉寂已久的劉大少爺終於爆發了。
在舞陽縣淒美夕陽的襯托下，在三五隻麻雀的見證下，未來的衝霄門掌門首徒劉大少爺按響指骨，做出了在自己修真生涯中最SB的事情。
不，之一。
“比劃比劃吧？”說這話的時候，劉大少爺滿臉傲然之色，自信心已經強到暴棚，他要證明不是什麽人都能在舞陽縣開山立櫃的，更不是阿貓阿狗都能給他當師父的。
林卓似乎有些沒聽明白，或者說腦子根本沒往那個方向轉，他現在已經完全適應了自己的新角色，一個勉強說得過去的初級修真者。在他看來，一個普通人隻要精神不出太大問題，是不可能主動向修真者挑戰的，哪怕那個普通人練過武藝，哪怕他隻是個初級修士。
自己這便宜徒弟雖說性子怪些，但精神似乎沒有什麽太大問題，盡管他看起來練過武藝，而且功夫不錯的樣子，可怎麽看也不是練功瘋魔了那種，應該不會做出這種事來。林卓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下意識的問道：“你剛剛說什麽？”
“我說，我要和你比試一下。”劉大少爺以為林卓裝傻，語氣愈發輕蔑：“怎麽，堂堂一派掌門，不敢接受挑戰嗎？還是你隻會用剛才那種障眼法唬人？”
“嗬嗬，這下聽真灼了。”林卓這才明白，眼前這小子大概是對自己不太服氣，打算要給個下馬威，所謂障眼法，估計說的是自己和程縣令分房時候放出的那道黃光。他也不為自己分辨，點點頭笑道：“無所謂，反正為師正打算摸摸你的底子，也好因材施教，你既然有這份上盡心，那自然更好。”
“你還是打贏了再說這便宜話吧，就怕打過之後，你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劉大少爺說完，身子微微一聳，雙手化爪向前探出少許，擺了個地龍拳的架勢，剛剛那副紈絝子弟的表情瞬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街頭鬥毆愛好者所表現出來的狂熱與自信。
看不出來，這位大少爺還真有兩下子。林卓前世雖然不曾練武，可這副身體的原主人卻著實練過幾年，加上已經有煉氣二層的修為，眼力比起普通人厲害許多，看著劉大少爺一擺架子，就知道這小子在武藝上頭下過苦功。更難得的是那種狂熱，學過心理學的林卓能夠很清晰的看出來，那張青澀俊臉上所表現出來的狂熱和自信，是建立在無數次苦戰得勝基礎上的。
“看來不給他幾下狠的，還真是不好收服。”林卓看著迎麵竄起來迅猛出爪的劉鐵，慢慢伸出了右手食指，在空中劃了一個黃色小光圈，之後用力一彈，將光圈向劉鐵的方向彈去。
“天地旋轉？”劉鐵人在半空之中驚叫道，這招他曾見一位極有名望的武林前輩用過，據說已經超越了一般武林人士所能理解的範疇，乃是極為玄妙的武功。
劉鐵當時就將這位前輩驚為天人，隻覺得普天之下再沒有比這更加厲害的武功，並發誓自己哪怕耗費畢生精力，也要將這門功夫學到手。有一點他猜得沒錯，普天之下的確再沒有比這更加厲害的武功，因為這根本不是武功，而是那位武林前輩機緣巧合之下，為一個修士做了些事，這才得蒙傳授的仙術。
而且，並不是非常高明的仙術，而是以控製氣流為主，比較啟蒙性質的東西，以林卓煉氣二層的修為，完全能夠毫不在意的施展出來。
還沒等劉鐵細想，整個人已經被那個黃色的光圈帶動，在半空中飛快的旋轉起來，直到他轉的七葷八素，大腦中已經全是漿糊為止，才從半空中掉下來，重重的拍在地上。
約莫一炷香的工夫，劉鐵才緩緩爬了起來，胸口起伏不定的喘著粗氣，眼中除了驚恐之外全是不解，咬著牙問道：“你有這般功力，為何還被人趕下山來？”在他看來林卓這種身手天下大可去得，怎麽會連個舞陽山都待不住，狼狽不堪的被人趕下山來，甚至連祖宗基業都丟了。
“理由很簡單，把我趕下山那人比我更厲害，我現在的實力，在他手上甚至走不過一招。”林卓絲毫不避諱自己被人趕下山的事實，很誠懇的對劉鐵說：“你以前沒見過修士，不知道厲害也情有可原，剛才那招在世俗武林也許是很高深的武藝，可在修真界根本不算什麽，舞陽山上有大把的人都會用。”
“這怎麽可能？”劉鐵不可思議的看著林卓道：“這種武藝大把人都會？你們是怪物嗎？”
“我們是半仙之體，你要說是怪物也行，反正都差不多。”林卓繼續打擊道：“你這身武藝也許在世俗人看來還算不錯，勉強也能算得上個小高手，可在我麵前，跟螞蟻沒什麽區別，隨便伸伸手就能碾死你。”
這話若是剛才說出來，劉鐵定會惱羞成怒，並對林卓大加諷刺，可現在卻絲毫不會懷疑其真實性。他雖說有些紈絝性子，但對武藝卻是真心實意的癡迷，常年鬥毆經驗豐富的他很清楚，麵前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男人很強大，強大到足矣讓他仰視，所說的話裏也沒有一絲水分，這多少讓他有些挫敗感，原來自己一直引以為傲的武藝，在人家麵前連做對手的資格都沒有。
螞蟻，這就是他目前的身份。
看麵前的小夥子已經被自己的話驚呆了，剛剛那副狂傲的表情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失魂落魄的神態。林卓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再刺激下去這孩子很可能就此一蹶不振，自己現在應該安慰幾句，鼓勵一下。
林卓慢慢走到劉鐵麵前，表情很是嚴肅的說道：“所以程大人敢找你父親麻煩。卻不敢來招惹我，所以你父親寧願得罪程大人，也要把這宅子租給我，隻是為了讓你拜我為師，因為他們都很清楚，修士的力量根本不是凡人能夠抗衡的。我不否認舞陽山上還有比我更厲害的人，而且絕對不在少數，但我敢保證，用不了多長時間，我就會超過他們所有人，奪回祖宗基業！如果你覺得我這個被人趕下山來的家夥信不過，大可以去投其他人門下，我絕不阻攔，你家這房子我也可以不住，我衝霄門上下人等現在就搬出去！”
林卓說完便轉身離開，走的時候特意抖了下袍子，看起來瀟灑無比，心中卻著實得意，這徒弟應該是拿下了。
果然，沒等他走出幾步，身後便傳來的撲通跪地的聲音，劉大少爺的聲音鏗鏘有力，毅然決絕道：“徒兒劉鐵，拜見師父！”